《月满坡》昴昴

55、胶着

　　按理说，四月正是回暖的天气，然而反常的今日却下起了连绵不断的小雨，蒙在脸上，颇有种不顺畅的闷滞感。
　　将军帐内的氛围更是让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赵远志的左脸上还留有铁掌“抚过”的痕迹，配上他不苟言笑的表情，甚是滑稽。
　　所有副将都是敢怒不敢言，时不时抬头瞟一眼就近的对方，交换眼色，喉头发痒，铁甲有如千斤重，再加上湿漉漉的露水，汗与泥混杂在一起，直叫人如坐针毡。
　　莫说那些副将了，就连赵裘盛自己，眼下青黑也是愈发明显，好几日不曾真正休息过，若不是靠一口气硬撑着，怕是伸过来一根手指，就能轻易被推倒。
　　没有休息好不是因为别的，正是那令人头疼的燕子河与他的漠北军。
　　赵裘盛所熟知的燕子河行军向来大刀阔斧，正面对敌，正是这种如贯长虹的气场，在与马背上驰骋的鲜卑人面前，才势均力敌，丝毫不落下风。
　　然而此次上京攻城，燕子河出乎意料的，用了“诡兵”之计。
　　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是白日夜晚的几时几刻，也摸不清到底是小股侵袭还是大军压城，只要哨兵发现敌军踪影，赵裘盛立马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应敌，次数最多的一天，应当是前日，来来去去竟然有数十回绕城追击，让人疲惫不堪。
　　营内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这让所有士兵叫苦连天，泥鳅般滑溜的尾巴抓也抓不住，士气低迷，正如这迷蒙的雨天。
　　城门紧闭，幸好粮足，暂时不需要增援，也没有其余增援了。
　　除却漠北军，现在的上京就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只等燕赵两军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剩下的第三者就是渔翁得利。
　　然而眼下赵裘盛可顾不得考虑这个。
　　他阴沉沉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把战战兢兢的副将们吓了一跳：“想出什么对应的法子没有？”
　　没人回话。
　　赵裘盛胸口发闷，终究忍不下这口气，狠拍一下桌子，怒道：“今日不想出对策，你们谁都别想出帐！”
　　“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漠北军每日偷杀我军十几人，硬生生耗死吗！”
　　燕将军聪明的很，自己从不现身，速兵来去，专门射杀墙头哨兵和小队巡逻兵，乍一看是小损伤，但多日累计，就不算小数目了。更别说至今也没有抓到一个落队的漠北军，这样的死伤对比，不得小觑。
　　“爹。”
　　话音刚落，赵远志就被亲爹狠狠瞪了一眼，斥责道：“说了多少次，在军营里，你要称呼我为主帅。”
　　赵远志不耐烦地一撇嘴，敷衍地改口：“主帅，赵主帅行了吧？”
　　还不等赵裘盛对他的态度发难，直接用自己想了半天的对策堵住了：“要我说，还是需要直接追出城去，就地剿灭，这样才不会一次又一次助长燕子河的威风。”
　　有人赞同，也立即有人反对。
　　“怎知这是试探，还是陷阱？”
　　赵远志看发言的是个面生的小年轻，语气立即变得不善：“那你说说，有什么法子？”
　　小年轻好似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讽刺， 被长官点名了，立即从善如流的说道：“从多日的敌军动向和偷袭方式，可以断定这是燕子河的拖延和引诱之策，耗尽我方的耐心和士气，再在适宜的时候故意放出破绽，引君入瓮，一举击破。”
　　赵裘盛听完，沉吟不语，是被这番话动摇了。
　　父子同心，若不是这小年轻点破，赵裘盛也想同赵远志一样，直接出城追击，因为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兵力强盛，人数占了上风。
　　但是这一番话太有道理，无法反驳。
　　赵裘盛看过去：“你继续说说。”
　　“是。”小年轻眼睛一亮，躬身开始侃侃而谈，“依我看，不如坚守城池，一步不出，反其道而行之，耗尽对方的耐心。”
　　“主帅，属下认为，急的不是我们，而是漠北军才是。”
　　赵裘盛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人急躁地打断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堂堂义海军窝缩城内，只能挨打，不能出击？”
　　要不是旁边其余副将看出不对，赶忙拦下了“尥蹶子”的赵远志，怕这小年轻的脸上也要多个赵三少爷同款淤青。
　　“你这是要造反？”赵裘盛气结，立即让卫兵把又犯冲了的赵三少爷拉了下去，让他好好自省。
　　赵裘盛经人指点，立即觉得确是被燕子河戏耍了一番，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布置好了闭城不出的命令之后，他挥退所有副将，仅留下那个小年轻：“若本将没记错，你是姓蓝，名生烟？”
　　“回主帅，属下正是蓝生烟。”
　　“何时入营的？”
　　“有三年了。”小年轻的脸与那些大老粗们迥然不同，不像个武将，更像是文官参谋，下巴尖细，赵裘盛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违和。
　　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多一句“何时入营”。
　　但对方态度坦荡，举止磊落，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赵裘盛称赞对方几句，最后加了一句：“不如你待在我身边，做个参事罢。”
　　“看你这模样，上场杀敌反而可惜了。”
　　蓝生烟道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道：“是！多谢主帅提拔，生烟定不负主帅厚望！”

作者有话说

　　半个月没更，是因为胖昴决定要考研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所以接下来写更新的时间会变少很多，我会写完的，就是比较慢，每日更新字数不多。
弃坑的行为……真的不喜欢，所以会尽力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