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之后战国时代》由来由去

48、第十八章再见2

　　2、给我五年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起床，其实盈一大早就来了，他看辛没起床，就来到父亲处，他要和父亲商量：决定带母亲和辛一起回栎阳都城，其实刘邦也有这个意思。
　　本来汉楚已签合约，都应罢兵归国，项羽已经率军东归，刘邦也要西归，可手下的谋士将相都认为形势对汉有利，如果乘虚追击，就可把项羽消灭，让刘邦做全天下的共主，刘邦一听正合心意，他一贯无赖，并无道德上的约束，所以开始筹备东进灭项，这样，刘邦就想让夫人西归首都栎阳，主持后宫事宜。
　　一家三口正在商议此事，辛和苍走了进来，刘邦笑着招手道：“正要去请你们呢。”
　　刚才夫人提出让辛协助管理后宫事宜，苍负责后宫安全，刘邦同意了。
　　刘邦又道：“我还有军务，你们先商量，回头我发任命文书。”说着就匆匆走了。
　　辛没等夫人开口抢先说道：“母后，我和苍决定今天就离开！”
　　“你要走？去哪里？”盈一脸愕然。
　　“盈，我答应苍回长沙老家去。”
　　“利苍，你不能带辛走。”盈急道。
　　“为什么？”苍面色不虞沉声说道。
　　“我，我，我不允许，辛是我姐姐，我不让她离开。”
　　“你难道不知宫廷会给她带来什么吗？”
　　“我会保护她！”盈愤怒的大声说道。
　　“恐怕你没有这个能力！”
　　“你......”盈被噎的脸色通红，辛给他讲过过去的遭遇，但是，他怎么会让她在宫中受苦，他是想给她荣华富贵，让她过最好的生活，他是想天天见到她，他的心里才安定，才会活下去，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辛，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回栎阳。”盈看向辛，眼睛红了，他心里难受，他的辛被苍抢去了，还要把她带走，永远也见不到了。
　　夫人一直没说话，她想：“自己只有他们三个了，如果辛离开，她真是孤立无援，孤掌难鸣了，后宫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想到这不禁叹一口气说道：“苍，你和盈先出去，我想和辛单独说几句话。”
　　“哼。”盈瞪了苍一眼，一甩袖子走了。苍拱手行了一礼回屋去了。室内立刻安静下来，两人都低下头沉思，空气中有一种凝重的感觉，辛觉得压抑，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正想说话，夫人开口道：“辛，我很害怕，心里空的厉害。”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昨日酒宴过后刘邦并没有留夜，而是推脱有事回军营了，她知道，戚姬一直陪在营帐，还有她的儿子刘如意，昨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没睡，他再也不是中阳里那个自己唯一的丈夫了。
　　“辛......”夫人的眼泪突然像洪水一样倾泻，她想到沛县五六年的漫长等待和牵肠挂肚，想到楚营两年四个月的死里逃生，如今，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后位，不知哪一天这位置也都不保。
　　“母亲......你怎么了？”辛有些不解，第一次看到夫人如此大哭，夫人坚毅内敛，以往的日子再难，夫人都能挺住，现在，一家团圆了，夫人却抑制不住的大哭。
　　“昨天......，你义父他......并没有留在我这。”
　　夫人说得断断续续，非常艰难的开口，这短短的一句话让她挣扎了几次，也在嘴边出来进去了几次，对小辈说，对自己的义女说，都让她觉得羞耻难堪，可是，她憋的实在难受，她只能对辛说，辛不会嘲笑她，辛能够可怜她帮助她，她真的是非常无助。
　　辛立刻明白了夫人为何这般伤心欲绝，她在宫廷长大，她知道一个失去君王宠爱的女人会怎样惨淡，当年扶苏大哥的母亲，自己的亲姨妈，虽然已贵为父皇的王后，但因为阻止吞并楚国而被赐死，后来，自己的母妃入宫，也因父皇的朝三暮四抑郁而死，宫廷就是女人的囚牢和坟墓，如今，汉王妻妾成群，好几个妾室也生了儿子，母亲的日子能好过吗？
　　夫人能说出这么隐私的话又是多么艰难和无奈。
　　心中突然充满了悲凉和无奈，辛拿起丝帕默默的给夫人拭泪：“母亲，我明白，我全都明白！”
　　“那你留下来好吗？我求你！”夫人是多么坚毅的个性，如今却张嘴求她，今后的艰难她已经想到，她无法一人承担。
　　可辛还是狠了狠心，摇了摇头道：“母亲，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夫人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着辛，辛到底要什么？在乎什么呢？她还是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的这个义女。
　　夫人沉默了，她出神的看向窗外，秋天了，天高云淡的：“想起在中阳里秋收啦，稻子真香啊！”辛的眼前立刻金黄一片，那时自己一下子扑倒在这黄澄澄的稻田之中，如果就此在稻花香里死去，也不失一种完美的结局，只听夫人自言自语的说道：“辛，记得那年你说会跟我一辈子的。”
　　辛一愣，确实，她怎会忘记，可是，在乡下，这样行，去宫里不行。
　　“母亲。”辛跪在地上，她向夫人磕了一个头，哽咽道：“母亲，辛对不起你的救命养育之恩，今天我只能食言了。”
　　夫人一惊，忙扶起辛，连连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怕苦日子吗？”
　　辛摇了摇头，还是说道：“请母亲原谅辛以前没有说实话，其实辛是秦始皇帝唯一在世的女儿，我的兄弟姐妹全被杀戮，只有我死里逃生，我不想再回到那样的地方，处处荣华富贵，处处却是阴险和罪恶。”
　　夫人惊诧不已，一时没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辛的脸，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端倪，她看到的是一张好看的脸，无法形容的好看，是让女人嫉妒，男人心动的脸，一切便已明了，她之所以不愿做盈的妾，不愿随自己入宫，她对荣华富贵的淡然，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夫人叹了口气，感到无能为力，感叹命运的不可琢磨，以后只有一个人面对了，夫人柔声说道：“孩子，你走吧。去过你要的日子吧！”
　　辛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她扑到夫人怀里，哽咽道：“母亲，对不起，女儿不孝。”
　　“辛，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这几年陪我，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打开了心结，母女俩说了很多体己的话，从咸阳宫到中阳里，从中阳里到沛县，从沛县到楚营，近十年的风风雨雨，共同生活，要说的话源源不断的像小河般从心中流淌不止，期间，盈回来了一趟，看母亲和辛有说有笑的，认定母亲说服了辛，他便着手准备回栎阳的事务，准备尽快启程。
　　傍晚时分，辛回到后院住处，一推门，正在看书的苍抬头向她微笑，正好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苍便越发英俊起来，苍努了努嘴，辛便见案上整整齐齐打好的包裹，不禁笑道：“你怎知我说服了夫人？”
　　“我啊，是你肚子里的一条小虫子，可探知你的一切。”

　　“那既然你这么说，我不跟你走了！”辛促狭道：“非不让你得逞。”

　　“你敢！”苍一瞪眼，伸出手要去抓辛，辛一闪没抓到，再一下便被搂在了怀里，辛还不服道：“那你猜我刚进门时想什么？”苍便胸有成竹道：“我抬头的一霎那，你想，我的苍怎么这么英俊啊！”辛立刻惊讶的张大了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苍便把嘴贴在辛的耳旁，悄悄道：“你进来的时候脸突然红了一下，另外，你小时候不是常常这样想的嘛！”辛恨恨的瞪着他，自己的全部都被他看透。
　　第二天五更，两个人没惊动任何人牵着马悄悄的出发了，等出了城门，便骑上马沿驰道向南行，两人并不着急，苍的意思是带她游山玩水，边走边看看一些名胜古迹，观赏一些风土人情，再吃吃喝喝各地的风味小吃，好好让她享受一下自由的乐趣，辛高兴的眼睛都笑出花来，两人缓缓的打马前行，边走边说笑，正行间，突然感觉远处有阵阵的马蹄声传来，苍回头一看，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他心中一沉，想：“夫人说得通，可盈能放弃辛吗？不管怎样，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于是笑道：“终究还是得和盈辞行。”辛苦笑的点点头。两人停马驻足远眺，一会儿盈便疾驰而至，他气急败坏的跳到辛的面前叫道：“你....你...竟然不辞而别，你...你...”他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辛默默的看着盈，心中愧疚，说什么呢？该说的已经说了，今生愧对于他，难道他不知道？难道想让她永远活在阴影里吗？还是远离为好。看到辛默不作声，盈也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他恳切的说：
　　“辛，算我求你，回来吧。”
　　辛摇了摇头：“盈，你还不明白吗，宫中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不喜欢。”
　　“我知道，但我和母亲真的需要你，我们需要你”
　　辛还是摇摇头：“不行。”
　　盈看到辛如此绝情，他心中像被刀剜一样疼痛，他一狠心脱口说：“你在我家......”几个字吐口竟然没说下去，没有下文，其实他想说我救了你，我们养了你五年，怎么还？他想说，你让我爱上你而你却另嫁他人，怎么赔？可是，这样的话，这样刺激辛的话又怎忍心出口，他不忍逼迫辛，那只有逼自己，只有自己这颗赤子之心热血之躯属于他自己，任他自己所为，他想，如果没有辛，关关雎鸠堪与谁说？如果没有辛，寂寂黑夜情何以堪？想到这儿，盈只觉心中一片惨淡，万念俱灰，他拔出长剑，按在脖上，凄惨道：“好，你走，我死。”说着，挥剑自刎，竟是决绝。辛气息一滞，惊愕的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此刻，苍冲上去一把按住盈的手腕，再一用力，只听咣当一声，长剑落地，辛扑上去，泣不成声：“盈.....盈....”她心如刀绞，她没有想到一向文弱的盈会做出如此刚烈的事情，还是自己没能体会他的感情，这两天她都没有和他好好说会话，也没有关心这三年他是怎么过的？她深深的愧疚：“对不起，盈，你不要死......”

　　苍查看了一下伤口道：“不深，性命无碍。”说着用丝带缠在盈的颈上，盈虚弱的道：“求你留下，五年，就给我五年，我便活下去。”

　　辛听此言泪如泉涌：“你怎么这么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此时她的心软了，如今，夫人和盈境况艰难，一个不慎就是第二个扶苏母子，夫人和盈都需要她，需要她这个家人的陪伴，自己的幸福重要，但是，他们的救命之恩更比天高，想到这，她看向苍，她必须得到苍的同意，苍也看向她，两人都没言语，只是眼神交流，苍的眉毛紧皱，摇摇头，他不愿意，因为权力的顶点太危险，可是辛满眼乞求，盈萎靡在地，还有血迹从丝带渗出，辛知道苍不愿，但她还是希望苍能明白，此时如果一走了之是多么残忍。

　　两人眼神交流了几次，苍不禁心中叹息：“他是败给盈了，盈救了辛，夫人养了辛，究竟是要还的。”郁闷徒劳无宜，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罢了，罢了......”说着上前扶起辛，把盈抱上马道：“走吧！一起回栎阳。盈，你可不能食言，就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