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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玉醒来,芊芊惹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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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玉躺在床上,任由一群大夫诊来诊去也,大小不一的银针灸来灸去,就是丝毫没有反应。
大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唯唯诺诺地不敢去回王大人的话,人怕是救不回来了,这么吊着口气倒也能拖个十天半月。
王守方听完果然大为震怒,但她不是个暴戾的人,叫下人好生送走了各位大夫,便一个人在床前看着这个独苗孙女,默然有了无尽悲凉的感伤。
她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又只得这一个孙女,早年便撒手人寰,所以她十分珍视这个孙女,从小锦衣玉食百般呵护,纵然骄纵但却是极孝顺的。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她实在没法不痛心,王家的香火竟然断在了她手上,这让她怎么有颜面去和列祖列宗交代啊。
王心莲立在门外,正撞上的要出门的王守方。他恭敬地垂手问安,“祖母。”
心莲是她的孙儿,与成玉是双胞兄妹,如今已经十六了,到了出嫁的年纪,因为自己疼爱,便打算多留两年在身边。
“起来吧”她伸手搀起孙儿,发觉这孩子出落地愈发标致了,将来一定能许个好人家,也算不辜负他母亲了。
心莲知道祖母忧心妹妹,宽慰,“妹妹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祖母宽宽心吧。”又从衣袖摸出一个荷包,“这是我给妹妹求的护身符,我还求了签,是上上签,妹妹一定没事的。”
王守方慰藉地拍了拍孙儿的肩头,“莲儿真是有心了,祖母没事,去陪陪你妹妹吧。”
心莲将护身符压在成玉枕头下,抚摸着妹妹苍白瘦削的脸颊,心疼极了,只盼能替她受了这苦。
从小,妹妹就是全家人宠爱着捧在掌心长大的,一丁点委屈都没有受过,现在却一病不起,叫他怎么不心疼。他和妹妹是双生子,从小心意相通,互为依靠。小时候大家都只顾着宠爱妹妹往往会忽视他,好吃的好玩的从来全都是妹妹的,他是没有份的。可妹妹从来都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自己,一定先分给自己她才肯用。犯错受罚时妹妹也是抢着认错,替自己背了不少过错。如今妹妹病得这么重,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求菩萨保佑了。
然而,这个护身符真的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正是因为这个护身符的缘故附在了王成玉濒死的身体上,重获新生。
这个灵魂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她因为酗酒后误食大量安眠药死亡,跟着冥冥中的指引来到这个世界,附在了王成玉的身上。她继承了身体主人的记忆,也接受了自己再现代已死的现实,于是踏踏实实地打算在这里接替王成玉活下去。
她知道这个世界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这里是男嫁女娶,女子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生来就比男人高一等。女人往往要娶几个男人,而男人必须从一而终,洁身自好。女人生来就要继承家族产业,男人则没有继承权。
她醒来后,自己下床出门活动筋骨,把院里的下人吓得半死,一个个尖叫着跑出去报信。
全家人得知这个消息,全都涌了过来,一窝蜂地把她围在中间,问长问短,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奇迹。
王守方热泪盈眶,孙氏更是老泪纵横,抱着大难不死的孙女不肯撒手。
成玉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
芊芊翻过我两家之间的院墙,骤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很吃惊,“芊芊,你怎么翻墙过来?”
芊芊拍拍身上的土,又理一理歪掉的头发,“我娘不许我出门,只好借你家门一用了。”
我了然,“你要去看王成玉!”
芊芊忙掩了我的嘴巴,“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了就出不去了。”
芊芊母亲已经知道了他二人关系,不许他做这种折辱自己倒贴女人的下贱事。
我朝着屋内喊了声,“爹,我出门捡些柴禾去,一会回来!”
不等回应,我们就飞快地跑出了院门。
我们站在王家大门前,等着看门人去通报。不多时,那人就来请我们进去了。
引我们到一间小屋,叫我们在此等待。然而,他出门却仿佛在门上上了锁,我试了试,果然。
这是一间废弃的堆积杂物的屋子,我和芊芊面面相觑,知道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芊芊愧疚,“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这是不是村长的意思,就这么关人不像是她做出的事。”
果然,不多时,来了一个衣着打扮都不俗的中年男人。
芊芊挡在我前面,颇为警惕,“伯父,不知我们二人犯了什么错被关在这里?”
我听他喊伯父,心知这人是王成玉的父亲张氏,看来是来者不善了,要把他女儿受的罪算在芊芊身上。
张氏一脸不屑嫌恶,“你个下贱坯子,凭你也配勾搭我们成玉,还想着攀上高枝当凤凰!把成玉害得险些没了命,如今还好意思来!”
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摔在芊芊脸上。
我忙将芊芊拉到我身后,“我敬你是长辈,尊称一声伯父,您不要太过分了!就您家的那女儿,到底是哪个高攀还不一定呢!您家里有权有势,芊芊家里也是这村里的大户,如今不明不白关了我们,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氏呸了一声,“你就是那个小贱种吧,好大的口气!你和你爹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流货!骂你没得叫我脏了舌头!”
张氏一把扯过我身后的芊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扇,我拦不及也挨了几巴掌,好一阵后,张氏才罢了手。
“两个贱蹄子,你们也睁开眼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张氏捏住了芊芊的下巴,芊芊脸颊全都红肿起来,一道道的手印十分显眼,“生的一副狐媚样子,巴巴地勾引女人,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怎么犯贱!”
张氏拔下头上了珠钗要划芊芊的脸,芊芊惊恐大叫,我死死拽着张氏的手,但眼看着钗就要挨上芊芊的脸。
“住手!”门口一声大喝,“张氏,你在干什么!”
张氏愣了,转头看到村长也是他的婆婆站在门口,满脸怒色,吓得登时掉了珠钗,收敛了嚣张。
王守方看了看芊芊和我的脸,大怒,冲张氏说道,“你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王家如今倒是姓张了!滥用私刑,如此目无法纪,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张氏慌乱地连忙认错,“母亲大人,是奴的错,奴以后再不敢了,请母亲大人原谅!”
王守方也不理他,着人带我和芊芊处理的脸上的伤,又梳洗干净,请我们在偏厅见面。
她充满歉意,“今天的事是王家对不住你们,我替张氏向你们道歉。”拿出一张银票,“这就权当是医药费了,你们一定得收下。”
我头一次见这么大额的银票,真觉得这顿打没白挨,伸手要接。
芊芊却推开银票,“王大人,我来只是想见一见王小姐的,如今这副模样,倒也不必见了。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误会吧,银票我不会收的,请您不要勉强。”
我只好讪讪地收手,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能为银票丢了尊严。心里还是有点可惜,有了这钱,我可以和爹过好一点,
我们出了王府,已经天色昏沉了。
慌忙赶回家也已经惊动了李家所有人和我爹。
芊芊娘亲看了他脸上的伤已经不忍责怪他。
而我跪在厅里,等待爹爹教诲。
我家里只我和阿爹两人,这个村子也不是我的故乡。在我很小的时候,同阿爹被母亲赶出家门,两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屋子是李家好心租给我们住的,阿爹靠给人洗衣缝补赚得微薄银钱度日,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阿爹洗完最后一件衫,补完最后一条裙,终于得闲收拾我了。
他端坐在椅子上,捧着一碗陈年旧茶,轻啜一口。那样子贫穷中透着高雅,看得我只想发笑。阿爹生得好样貌,粗布衣裳也难掩他清丽脱俗的气质。就为着这个,李家伯母追了我阿爹十年,给我们衣食和住所,但如今还是未能抱得美人归。
我憋笑的样子太过明显,阿爹放下茶碗,声音柔和但是不悦,“你还笑!不知道自己做错事吗?”
阿爹生气都是轻飘飘的,我也很难真的被他教训到。
但我还是一贯地先认了错,“阿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芊芊去王家,惹您担心。”
阿爹叹了口气,“我同你说过,不许和王家人来往,见了他家的人就要躲开,你不记得吗?”
“记得。”
“我知道你担心芊芊,想帮他,但你看你帮到最后还害得他挨了打,丢了脸。”
我不明白,“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躲着王家人?”
阿爹眉毛拧起,是个愁美人的样子。“十年前,我们初来这里,王成玉的母亲曾追求过我,最后还因此得了一场大病,死了。我不杀伯仁,但她的父亲孙氏和夫郎张氏却视我为仇敌,多亏了王大人明理宽宏,才没有追究我们。”
我心下了然,怪不得今天张氏要那样骂我恨我,也有些心疼阿爹,他的美也是他的劫。
我起身扑进阿爹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也抚慰他心里的悲凉,“阿爹,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