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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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忍了太久，重青阳晕了过去。
重岚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他躺在地上，极力忍住眼眶中泛起的湿意，不让它们变成懦弱的液体滴下来。
怎么办？为什么每次一面对这个人，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地心软？
重岚想要扒开身上的重青阳，却被他铁箍一般的手臂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空气里有血液的铁锈腥味，重岚低头，突然发现身下重青阳的手，竟然不知何时变得血肉模糊。
重岚大概可以想到他是如何保持着最后的那点理智才没有直接对他做什么的。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躺了回去。
魏武找到了他们。
见到重岚的时候，魏武的语气很是哀怨。他奉皇帝之命出差半月，想媳妇想得紧，结果刚一回去就被自家媳妇叫来管这档子破事，看到媳妇为别人担心得跳脚的样子，魏武的心里别提多酸乎乎的了。不过还是耐不住媳妇湿漉漉的哀求的目光。可这毕竟是私事，他不好派下属去，也不好意思让下属知道。于是魏武就只好亲自带了两个嘴严的亲信一同前去替媳妇救人。
人倒是找着了，不过和他抱在一起的这个连体婴一样的玩意儿是什么鬼？
重岚没有理会魏武阴阳怪气的嘲讽。只是让人帮忙把重青阳一起抬回去。
魏武撇撇嘴，默许了。
待两个手下好不容易将重青阳从重岚身上扯下来，背在其中一人背上。
重青阳动了动，好像要醒了。
“打晕他。”重岚开口。一名手下反应很快地给了重青阳后颈处一记手刀。
魏武的目光狐疑地在重岚脸上扫了一圈，不过没有说什么。
后来，回去的这一路上重青阳几度在毒发的疼痛里清醒过来，都被同样的几记手刀止住了。
而到他们回到万花谷的时候，重青阳的后颈已经肿起红红的一片，隐约向外渗着血。
脖颈本就是人体脆弱的地方。
再来一次，只怕会直接伤及他性命。
重岚看了看再次痛醒的重青阳，制止了手下要再次砍下去的手。
而不明真相的魏武此时看向重岚的眼神，也仿佛看到洪水猛兽。
他还真没见过用这般手段折磨人的。媳妇怎么会交这样奇怪的朋友。他不由为自己媳妇看人的眼光深深担忧。魏武搂着楚仁之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于是最后魏武默默搂着来看望重岚的媳妇走了，两个手下也各自得了命令回去。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重青阳和重岚。
重青阳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重岚，努力控制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因为疼痛而发抖。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以控制自己不喊出来。
重岚无法想象，三年里每一个月，面对不知何时就突然发作的毒，他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孤独的在世间存在着，他究竟是怎样挺过来的。他痛到极致的时候，会不会失声喊出来？他痛到哭喊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听得到呢？
重岚突然心疼极了。他觉得重青阳就像被他丢掉的一只小狗，失去了主人的小狗，于是一朝从家犬沦为流浪犬，再也无处安身。他突然明白重青阳的怨。他曾经把明明最珍视的东西给了自己，是自己没有珍惜。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重岚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从十三年前他把重青阳带回来的时候，不，也许更早，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重青阳用那双黑亮亮的眼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
他坐在床边，定定看了重青阳一会儿。
重青阳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只濒死的虾。
重岚站起身来，上身越过重青阳上方，将一只手臂撑在重青阳身体一侧，然后用另一只手用力拽开重青阳咬在嘴里的那只手臂。
重青阳的大脑似乎正处于迷糊不清楚的状态下，也没挣扎，任由重岚动作。
“疼就喊出来。没人让你憋着。”重岚淡淡道。
他拿来药包，给重青阳受伤的手止了血上了药，用白色的纱布把重青阳的手缠了一层又一层。
他系好了纱布，抬起头要弄另一只，发现重青阳不知何时又把另一只手臂咬住了。
重岚再次扯出他的手臂。可是不一会儿重青阳再次咬住了另一只。如此几次折腾下来，重岚也有些烦了，干脆走遍屋子找来了一块干净的布塞在重青阳嘴里。
重青阳总算是安静下来不再折腾。重岚慢慢处理好他手上的伤，为他轻轻盖上被子。
他握着他的手，在他床边陪着他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重岚就醒过来了。
重青阳抱着他，头抵在他额头旁，睡颜安静而温和。
大概是后来自己睡着了他清醒过来时抱自己上床的。
重青阳的呼吸浅浅的响在耳畔，暖暖的气息吹得他的耳根发热，有些痒痒的。
重岚盯着头顶房梁，定定看了十几秒。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猛地坐了起来。
大概昨晚毒素折腾重青阳太久，重青阳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醒。
重岚轻轻吐气，小心地拨开了重青阳搂住他的那只手臂。紧张地看了看重青阳，再次确认他还睡着。重青阳呼吸平缓，无知无觉。
重岚下了床，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闭的咔嚓一声响，床上假装熟睡的重青阳，默然睁开了眼睛。
重岚去找楚仁之的时候，楚仁之正和魏将军在床上坐着晨间运动。在门外就能听到房里楚仁之越来越放浪的叫喘，可以想见里面的人做得多么激烈。重岚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又放下了。他总不好打断两人的情事。
于是一个人跑到山中散步。万花谷中有一座山，种满了各种花和草药，风景极好。
重岚登上山顶，如今已是深秋，很少有花了。风很大，猛烈地灌进他的衣袖。
他深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气，鼻尖冰凉的感觉使他清醒。
他坐下来。
突然想写字，于是随手捡来一根地上的树枝，在浸了晨雾变得微微潮湿的土地上划了起来。
他没去思考自己要写什么，只是待到反应过来之时，地上已经有了四个字。
――“宁静致远。”
他的心猛地一抖。
他划乱了地上的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