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街区》鹤知返

2、01 春季十二号 朝露

　　01 春季十二号朝露
　　「原来，时间是那么的珍贵。」

　　“名字。”
　　“齐穆。”
　　“你想成为追猎者？”
　　“是的。”
　　“可是，第一次考试你就没有通过……”

　　日光耀目，树影微斜。
　　齐穆迈出春季区大厅门口，以背而对。春时带了暖意的风亲吻他单薄衣摆，携起街侧的尘埃。
　　现在是四季街区的春季，每个街区的人们依旧为时间而奔波忙碌着。人们口中的“追猎者”们，也许已经出发去狩猎宝贵的时间。

　　他从自大厅门口排起长队的人们身侧走过，方向与众人面向处相背。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怎么是他？上次考核的时候，明明就……”
　　“肯定是用能力复活啦，不过他怎么没通过面试啊？”
　　“什么复活！他那蹩脚的能力，不就是让他像上回一样死掉么！”
　　声音悉数入耳，齐穆没有回头。低着头佯装若无其事，直至走上另一条无人的街道才敢抬起头望望天宇。

　　已经是下午了。

　　他知道时间是多么易逝而难得，他也想和其他人一样去争取自己和春季区的未来，可偏偏他的能力是“朝露”，即使早晨总能如是醒来，每日也都要蒙受死亡。记得上次参加追猎者考试的时候，他只是摔了一跤就至使脏器破裂，剧痛中口里喷出的鲜血染红考场，闭目后结束了那天的生命。
　　他已懒于揣测自己的死亡。曾经的他战战兢兢躲在家里一整天，临近傍晚却因心脏骤停死去。于他来说，这是无路可逃，是无法阻挡。

　　曾经他从追猎者的口中听说，成为追猎者进入时空以后，在时空深渊里可以找到一种“永生之砂”。将“永生之砂”吞下一粒，就能获得真正的永生——据说零号街区的行政人员和神职人员，都曾因此获得不灭的生命。

　　齐穆想成为追猎者，想摆脱对于末日的恐惧，也想摆脱自己日日死去的痛苦。
　　可他连第一场考试都以失败告终。

　　飞鸟簌簌掠过寂静街道，直直飞向远方夕阳。聆听羽翼声音他一抬头，恰巧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朝他招手。

　　“朝露！”

　　温和声音在斜阳里又铺上一层暖意，明朗微笑正于那人脸上绽放。他就站在那儿，齐穆只要再向前走一走就可以到达。

　　“往生……。”

　　那是个同他的微笑一样明朗的人，那是齐穆唯一相识的人。他并不常叫齐穆的名字，而是直接用齐穆的能力当做昵称。四季街区有许多人这样相互称呼，名字只是形式，仿佛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身份。而齐穆也这样叫他。

　　齐穆怔了怔，吸吸酸涩的鼻子，又小心翼翼的朝着往生靠近。

　　“好啦、好啦。下一期考试，我们一起去吧。”

　　往生朝他张开双臂，站在原地迎他。但听着那温柔的字句，齐穆的眼尾又添上些殷红，直至泪珠滴落。他一步步向他走近，也张开双臂。可那本来完好无损的臂弯却在一瞬间扯开一条狰狞的伤口，血液更加喧嚣的渗透衣衫流淌出来盖过了所有眼泪。
　　朦朦胧胧里他听见是往生在喊他，脆弱的呼喊由远渐近，和他一样无力。他却越来越听不清楚，只看见往生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了。

　　夕阳西斜。今天也要结束了。

　　彻骨的剧痛令齐穆逐渐麻木，侧倒在地上用力再将眼睁开一点儿：“往……”

　　一日去，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