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喜欢它不算是喜欢》也晴朗

20、第 20 章

　　唔……头有点疼。许诺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大亮，将近中午了。纵使呼吸不畅也能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啊，又到医院了。

　　许诺不喜欢医院。
　　医院给他的记忆，远比疾病带来的更加深刻。
　　这里留下的是母亲的倦容，是许言年幼的依赖。
　　还有他的爸爸。

　　那时候是八岁，许言只有七岁。
　　那一天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

　　那一天许爸爸发生了车祸。
　　他死了。
　　那天兄弟俩没有了父亲。

　　别的小朋友都走了。
　　接他们的人迟迟没有来到。
　　后来大舅把他们领回了家。
　　大舅那时候还没有结婚。
　　单身汉一个。
　　尽量展现出一个男人的温柔。
　　许言问:“大舅，我爸爸妈妈呢？”
　　大舅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半晌才说:“妈妈明天就来接你们了，乖乖睡觉吧。”

　　妈妈明天来，那爸爸呢？
　　爸爸永远也不会来了。

　　第二天没有去学校上课。
　　舅舅陪我们玩。
　　上午。
　　妈妈没有来。
　　许言:“哥哥，妈妈怎么没有来？”
　　下午。
　　妈妈也没有来。
　　许言:“哥哥，妈妈怎么没有来？”

　　许诺看见大舅在阳台吸烟。
　　“大舅，吸烟不好。”八岁的许诺软萌萌的。
　　大舅笑了，逗着他玩:“你怎么知道不好的？”
　　许诺:“我爸爸就喜欢抽烟，那个红色盒子的。但是我妈妈就不让。因为吸烟有害健康。”

　　不笑的大舅有点吓人。
　　天上红彤彤的。太阳都快下山了。
　　许诺:“大舅，我妈妈怎么还不来？”
　　大舅:“等星星出来，妈妈就来了。”
　　大舅又说:“许诺，你知道你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许诺:“知道，就是向别人做出承诺。”
　　大舅也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聪明。那我们做一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吧。你要健健康康长大，不要变坏，好好照顾弟弟和妈妈好吗？”
　　许诺答应了。
　　大舅就又笑了。
　　大人真奇怪，一会笑一会不笑。

　　大舅:“能好好对他们的时候就要努力对他们好。”吐出最后一口烟，又说:“最可悲的是错过。”
　　如果许诺再大一点，他可能会这样形容他大舅:
　　一个惆怅的男人。
　　但他当时只是在想:
　　星星怎么还没出来呢？

　　晚上妈妈来了。
　　她的眼睛像天上的云霞，红彤彤的。
　　许言扑过去抱大腿。
　　许诺觉得大舅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后来。
　　后来他们去了医院。
　　后来他们参加了爸爸的葬礼。
　　许诺和许言都哭了。
　　他们不知道死亡的真正意义。
　　但是他们知道，死了就是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醒了。喝不喝水？”许妈妈从病房外面回来，正好看见大儿子醒了，目光呆滞的躺在那儿。
　　许诺张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微微点了下头，想要坐起来，一动就天旋地转的，mmp的。
　　许妈妈给垫了个枕头，扶着他把水给喝了。
　　细心给他把被子掖好，就坐在了一旁椅子上碎碎念起来了:“你准备好了，下午咱该出院了，烧退了，不能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不？”
　　许诺面无表情。
　　许妈妈又说:“好了可得犒劳犒劳我们娘俩，一晚上被你折腾的，真不让人省心呀。许言铁定在教室里睡着了，老师指不定怎么罚他呢……”

　　许诺感觉许妈妈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许妈妈看见许诺又睡了过去，也卸下了一身的紧绷，一放松，睡意就来袭。
　　趴在床沿就睡了。

　　大舅，我刚刚看见我妈白头发了。
　　答应你的事好像都没有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