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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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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带我去的是B大,门卫本拦着不放人进,是深深从包里掏出学生证,我们才得以进入学校内部。
不愧为高等学府,我走在绵长柏油路,空气里飘着的莫不是书卷味。我假惺惺的深吸几口气,妄想着能吸收灵气,肚皮里添些墨水。
我俩在校园里打转,许是暑假,人也见不着多少。
深深贴心的为我撑着太阳伞,而他半个身子受着烈阳的烘烤,尽管两人靠在一起会产生更多的热量,我还是离他更近些,将伞柄往他那推了推。
我跟着他走,头偏着,看也看不腻深深如今的模样。
说实话,深深小时候长得并不好看,还有些土里土气。现在长成如斯俊朗,简直给了曾批判他外貌的颜狗一个痛击。
深深脸上除了一处浅浅的小坑外,并无其他瑕疵。精致如玉的脸蛋,瓷白有光泽度,年纪轻轻,眉宇间已蕴藏男人坚韧的气魄。流金铄石,深深照样是神清气朗。
何以消烦暑,唯有陆引深。
“唔,深深你好白。”我缠上他的胳膊,嫉妒他的美貌。
校园里往来人稀少,但小姑娘还是有的,尤其见到深深挺拔的身影后,总要朝这边瞅几眼。因此我才不管热不热,硬勾上深深手臂,挑衅的瞪过去。
我今天特地穿了件粉色格子裙,使得人可爱些。并且,手残党拗了近一小时少女系妆容,差强人意,但减龄的目的想是能达到。尽管我不属于‘老人’一挂的,可与深深站一起,浓浓的不自信能扑灭一切。
“你也白。”深深领着我穿梭在树影中。
我却像按了开关,开启不停夸他的节奏,“你皮肤够好,摸着就跟掬了把泉水。你有一副好嗓子,唱歌也动听的很,不当歌手实在可惜。深深,你从小学了十八般才艺,却不露锋芒,屈己待人。如他人所常挂在嘴边的,‘人生导师’称号实至名归。”
我们走至教学楼里,晒不到太阳时,深深才收起伞,停住脚步,不知是晒的还是被我夸的,面色潮红,“你干嘛说这些?”
“嗯?鸡皮疙瘩起来了?”我也觉得我夸人的话,腻腻的,连我都不大自在。
深深递给我矿泉水,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我没想过你夸人会这么顺口。”
我喝了水,也抽了纸巾给他擦汗,“换你来夸我了。”我拐进未锁门的教室里,按下椅凳,解放磨出血泡的双脚,朝后脚跟上来的深深要求。
深深坐我前一排,手搁在课桌上,食指轻敲桌面,以诚挚的口吻念出我的名字,“承心。”
我抖音了,“干嘛,干嘛突然叫我名字?”害我心跳漏一拍。
“没什么。”他的眉眼漾着笑,嘴角倾斜挂着得意之色,貌似想到了开心的事,与平时的深深完全不同。
我登时有种被隐瞒重要事情的错觉,摇晃着他的手臂不依不挠非要他把话挑明,“快说,否则以后我也不会什么事都和你说了。”
可能是我佯装愠怒唬住了他,深深脸又红了三分,“你的名字,也是个赞美词。”
鞋子滚到他脚下,我的眼球震的脱离眼眶,下巴惊的脱臼,嘴合也合不拢,“你,你,你,深深,你学坏了!”
我不曾想过深深会真依葫芦画瓢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可他简易的几个字比任何甜言蜜语要来得动听的多。
我夸他的那番说辞实际非我原创,乃是微博搜陆引深时粉丝写给他的话,我东拼西凑才得来的。
我让他夸我,我也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我有啥优点。谁知他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讲这般撩人的话。
不对,深深其实面皮子薄,都弯腰钻到课桌底下去了。
他再直起身子来时,手上拿着的愕然是我的小高跟凉鞋。凉鞋的后跟处沾了点干透的血迹,浅色内里的映衬下,血色还是蛮刺目的。
我问他要鞋,另只手克住伸出手的后臂,不至顺从内心想法狠狠蹂躏他。
“除了运动鞋,你都会磨脚,幸亏我有带备用鞋。”深深不急着给我鞋,他从鼓囊的背包里翻出用塑料袋包好的跑步鞋,神色已正常。
我感动他的细心,可是,“鞋子和我衣服很不搭啊。”
软妹风的小裙子,虽不是洋装啥的,毕竟我也没那个老脸穿出去,搭配这个粗犷风的跑步鞋,可说是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深深直接放在我脚边,笑成弯弯月儿,“混搭风,不也挺好?”
真会卖弄男色啊,我吞了吞口水,没得反抗,穿上他为我准备的鞋子。
然后,我也弯着自认为好看的弧度,趴在课桌上,而双手撑着下巴隔去硬邦邦的桌面,我抛出自己的疑惑,“我们来这做什么?”
B大虽宽敞,景致与其他校园是千篇一律的,我没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这点我老早认清了。
难不成我要昧着良心的自我催眠,有深深在,哪里都很有趣吗?外头高温,天气毒辣,教室里仅有粗哑难听的风扇声,仿若扇呀扇呀扇的我心里又起一把火。
我觉得我被困在了炼丹炉中,可惜的是,练不出火眼金睛。
要我说,这天气待在家里跟深深依偎着看电视比较有趣啦!
深深若无其事的亮出手机,“你钱包里的照片该换了。”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凑到手机前,屏幕里显现的是我放大的脸,角度不是很好,有种难以言喻的愚蠢。
“你打开摄像也不和我说一声。”亏得我眼急手快夺过手机,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称不上美女但也注重形象的,照片啊,我和深深好久没合照了。
头顶上方的风扇不是那么不堪入耳了,我推了推他,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理顺凌乱的散发,“拍吧。”
我两手搭在深深的肩膀,半个身体埋在他的身后,努力看清屏幕里的我。脸小,眼睛不好看,那就比个剪刀手掩盖缺陷,其他的,完美。
手搭上的肩膀攒动,深深看着拍好后的照片,戏谑道,“你拍照也挺幼稚的。”
“我不怎么拍照啊!”我为自己辩解,曾被好友吐槽,我连摆拍都不会,简直愧为女同胞,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不爱自拍,自然不会去学习该如何拍的好看。“彼此彼此。”
深深拍照技术也不强,画面都有些糊。
深深依然是那么的孜孜不倦,拍糊了照片那又怎样,继续拍呗。
我们物尽其用,彻底利用完教室才走。而深深默不作声的带我去了校园里最东边的一处地方。
灰绿色地锦缠缠绵绵,爬满墙头,而整个墙面的中间奇异的没被侵占。只不过,墙面中部手绘星河,气势磅礴,连绵数里。繁星纷纷,随风而动。
走近一瞧,原来这繁星是小纸片,上头密密麻麻书写着小女人的心思。
“这是仙女墙。”深深转身面对我,对墙上的‘星语星愿’并不感兴趣。“你想去希腊试试许愿池灵不灵验,希腊太远了,我不能带你去。但听说对着这里的仙女墙许愿挺灵验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们说贴在最上方,愿望容易实现。”
“承心,纸笔我都带来了。”
深深絮絮叨叨说着,神采是少见的丰富,参演的电视剧里还没见过他如此多的面部表情。
我望着深深,想起了宋伊安的问话,为什么你会和陆引深在一起?
我记得我的回答是,他这颗好白菜,总是要被猪拱的,那为什么不让我先拱为敬呢。
我态度很不正经,宋伊安也没再追问。
如果她还会问我,我的答案依旧不变。
陆引深,他是颗无敌好的白菜呀。
我用他的背当作写字台,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满意的愿望来,焦虑的状态下汗珠滚啊滚,滚到我嘴里,涩涩的,特别难吃。
手背抹去汗水,还蹭掉了一层粉底液。
“深深,你有什么愿望吗?”我迟迟下不了笔,索性拍他的背叫他挺直,不必再充当写字台。
深深不明所以,“你尽管写你的愿望,我不需要许愿。”
我嘿嘿笑道,“我也没打算帮你许愿啊,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愿望,参考下嘛。”
“愿望还能参考?你当是做习题吗?”深深弹了下我的额头。
我踮着脚尖回弹他,“想了解下你的愿望,不成?”
深深弯腰与我平视,仔仔细细的盯了好一会儿,“不瞒你,我很贪心。我想要父母健康,你平安,粉丝和睦相处,还有,没、没什么了。”
他说到最后,好像差点咬到舌头,随即扭头不再盯得我腮飞红云。
我挥手散热,“这样说来,我也很贪心啊。那我能写很多个愿望吗?”
“写那么多,老天爷会感觉不到你的诚心吧。”深深故意将‘诚心’二字咬的清清楚楚。
把他的话听进心里,我眼尾上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咬文嚼字提笔写上这辈子我能所想到最腻歪最文艺的语句。
愿与深深终日耳鬓厮磨。
耳鬓厮磨?腻歪不死我!我耻笑自己。我也没把这许愿当真,哪有光动笔写写就可成真的事,要是有,我天天趴墙头。
“深深,你的腰行不行?”我将小纸片叠好,确保他看不到。
深深脸部肌肉抽了抽,似笑非笑,“行,我很行。”
“那你背我,我要贴在最高处。”我是想爬梯子的,但找不到梯子的影子,只能劳烦深深了。
速战速决。
生怕贴纸经不起风吹雨打,我用透明胶又黏了一遍,重重的拍打墙面,使小纸片与墙贴的更密合,我着实想让小纸片能嵌进墙里边。
“等等。”深深刚想把我放下来,我急急喊停。
我撕下右下方彩色的贴纸,适才回到平地。脚下却像是坑坑洼洼的,踏不稳,我扶着深深,“对不起,我做了件坏事。”
主要是贴纸的内容令我不爽。(陆引深的女朋友只能是我。)
然后,我就一冲动撕下来了。
尴尬的朝深深扬了手中的贴纸,我企图再贴回去,既然贴在高处容易实现,那就把它贴在最低处好了。
我蹲下身,大方的一拍,可笑的是贴纸如同落叶,凄惨的飞落至地面,好死不死的掉到了深深的前方。深深不察,躲避斜射的阳光碎影时,践踏在贴纸上。
“深深,你踩碎了一颗少女心啊。”
结果是,我两指提着这颗‘少女心’,抱歉的扔进了垃圾桶。
“你还敢说这仙女墙灵验吗?”我大约能猜到我的贴纸要是遇到了深深的女友粉,会是何下场。
我后悔了,我应该许愿许的实际些——愿所有觊觎陆引深的人能认清现实。
但连我都有些认不清现实了。
深深闷声不响,把我拉到伞下,结束这B大匆匆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