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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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傍水而建，贸易往来依靠水路，也因此，灵州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游人。农业，商业更是繁荣，有着不输烛照国都城的富庶，这也是灵州自建城以来就以天下第一都城的美誉。商家在店门外竖起的用来招揽客人的旗帜随处可见，街道两边摆满了小摊，有卖茶水的，有卖糕点的，有卖杂物的，也有的是卖小孩玩意儿的。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其中。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老伯，这礼我们不能收，我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您二人自家乡奔波至灵州，已是辛苦，盘缠也已所剩无几，我若再收了您的礼 ，算怎么回事啊。”
“秋大夫若不是您妙手回春，我那老婆子还不定现在是什么个境况。这块玉是我祖上传下来，是我和老婆子的心意。”
这百草庐前二人你推我让，吸引了不少路人旁观。
素白色百叠千叶裙 ，不施脂粉，雕刻梅花的小叶檀木簪子用以束发，肌肤胜雪，样貌出尘，装扮简单又不失大雅，举止端庄。
这灵州医馆秋大夫不是旁人，正是在世人眼中早已死去的秋忆雪。
“这样，老伯，我这医馆，只有我和月牙儿忙活着，招呼病人，打理药材，配药煎药，实在是应付不开， 如若老伯不嫌弃我们这医馆简陋，白日里就来我们这医馆帮忙，到了晚些的时候，我和月牙儿住的竹屋，还有两间空房，老伯和您夫人便在我们那里歇下，也方便您夫人养病不是。若是老伯同意，我和月牙儿这就把您夫人接来。”二人孤苦无依，倒不如把他们接到竹屋中，如此也好有个照应。秋忆雪这么想着，向老伯开了口。
“秋大夫，我们二人在此举目无亲，故里遭逢水患，百姓们皆是流离失所，老朽带着老婆子找寻了数十家医馆，都是把我们拒之门外，只有您，不惜代价。此等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那老伯径直跪了下来。
秋忆雪上前把老伯搀扶了起来。
“老伯，您到了这般年纪，膝下也该有子女，怎么您此行不见子女陪同？”秋忆雪问道。
“ 原也是有两个儿子的，老大二十年前当兵去了，可到今天，音信全无，生死不知。老二年纪要小一些，这次发了水患，颗粒无收啊，他，他为了给我们两个老的省下些粮食，三个月前走了，就剩下我和老婆子不知该依靠于谁，四处流落，直到不久前老婆子惹了这要命的病。”那老伯长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秋忆雪转过身去，把桌上的药材依次分类，好似闲聊般，缓缓的开口道：“发了水患，百姓遭此苦难，朝廷怎会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官员理应上报朝廷，再由朝廷派发赈灾银两，夜......皇上圣明，受灾百姓竟怎会如此。”
“秋大夫有所不知，这灵州地方官员，知县，知府，知州沆瀣一气，赈灾银两运送途中官爷们的衣食住行也是靠着这赈灾银两，这也是朝廷批准的。再加上些其他地方的损耗，最后能有多少赈灾银两是可以赈济百姓的。这世道啊。”
老伯，不必忧心，这灵州的世道很快就会变了。他，他怎么会...... 忆雪低语一声
老朽上了年纪，耳朵有些不好使了。没有听清秋大夫方才说了什么，能否劳烦秋大夫再说一回。老伯说道。
“老伯不必在意，是忆雪自言自语罢了。再过一个时辰，这医馆闭了门，老伯先去接了您夫人，今日先去熟悉熟悉竹屋，余下的两个房间您和夫人挑一间满意的住下。日后，老伯和您夫人于之我和月牙儿该是长辈，总不能一直以老伯相称，可否冒昧一问，您和尊夫人的名讳。”
“老朽名叫方见尘，我妻子本家姓为罗，叫罗素秋。”
“那我以后便叫您方伯，叫您夫人罗大娘吧，您二老以后便唤我为忆雪丫头吧，显得亲切些。”
“这不合适。秋大夫，怎可直呼恩人姓名。”
“秋老伯还拿我当外人不成。”
“秋......忆雪丫头。”
“ 方伯您回去准备准备，打点细软，过些时辰，我去接罗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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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二刻竹屋
解佩临清池，抚琴看修竹。此怀谁与同，此乐君所独。
“更深露重，罗大娘您怎么出来了？”
“忆起了往事，心中有些烦扰。倒是我老婆子扰了秋大夫抚琴的雅兴，只是秋大夫方才这琴声问之令人神伤，不知是为何时烦扰。”
“罗大娘，您说，人是不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一切，伤害别人，甚至以鲜血铺路，以白骨筑桥。善与恶该当如何抉择。”
“人若为恶，则遭人记恨，岂非惹祸上身。因果循环，轮回报应。则，恶，决不可为。人若过分善良，则会累及身旁之人，这也便不能称之为善。善恶一念之间。问心，问心无愧，就好。”
“罗大娘话语间，似乎深有感触。”
“这是我家主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可，若是我那命苦的主子能狠下心来，哪怕做个恶人，怎会被逼至走投无路，苍天不公啊。让我那心善的主子，连她那年幼的小女儿都未能保住。不过四岁时下落未明，生死未卜。”
“五岁那年，家乡发了一场洪水，我只得孤身一人飘零于世上，四处辗转，迫于生计，入了一户富庶人家里做了粗使丫鬟，后来，府中夫人见我年幼孤弱，又怜我身世，把我派遣到了小姐身边做了贴身丫鬟，老爷夫人和善，待我如亲人，入府两年后，主人添了一双儿女，我家公子自幼聪慧过人，年纪虽轻，却也是年少有为 。我家小姐生得美貌，又乖巧懂事。小姐十八岁那年，嫁与了当地最有作为的富商，我随小主子入了夫家。二人婚后，姑爷待小姐也是真心，婚后一年，有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原以为我家小姐这一身都会过的平顺，可人心易变啊，姑爷为了笼络生意上往来的人，又娶了一房，冷落了小姐。小姐心灰意冷之下，原想离开，可姑爷再三保证此生此世，绝不离弃。孩儿年幼，小姐就软了心。第三年，又生下了一个女儿，生得也是粉嫩可爱。可这大户人家里女人的算计什么时候消停过。因为小姐诞下孩子后身子虚弱，小公子被送回了小姐娘家，由老爷夫人照顾，可那小女儿却被那女人设下的一场阴谋害的从此下落不知。生不见人，死.......小姐为此伤心欲绝，缠绵病榻，姑爷百般祈求，可小姐怎能怎能再回头呢，小姐为了保全我这老婆子，给了我自由之身，上路盘缠，余下的，我再也不知。不知我那苦命的小主子该怎样走完这一生，这天下所有的孩子都牵着为娘的心啊，可天下之大，这一生，不知还能否再见，这老天怎就如此不公啊。若是可以，这所有的一切，我愿替我家小姐去受。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罗大娘，您且安心，您家小姐心善，老天定不会如此辜负了她。”
“但愿如此，若有这一日，就是我老婆子死后入了地狱，不得轮回也无怨了。”
大娘今日与劳累了，早些回房歇息吧。明日便是上元节，这街市自是会比常日热闹不少，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也带着纯熙出去瞧瞧去。纯熙才满八个月，还没有出过这院子呢。
“今日老婆子我只因一时心下有感，故才对姑娘说了这些，姑娘见谅。”
“ 承蒙大娘不弃，才对我诉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哪里谈得上见谅一说呢，罗大娘今日是我思虑不周，深夜在此抚琴扰了您休息，您大病方才痊愈，想必身子已乏累，您先请回房休息吧。”
“ 是老身叨扰多时。”
天空那一轮满月溢出凄清的月光，风拂过竹林，竹叶萧萧不停，千声万声皆是别愁离恨。
秋忆雪仰首望着天上那残缺不全的一轮月，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爱意并非假意，誓言并非谎言，只是，错了而已。错误的时候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选择了用不能失去的换取想要得到的。选择了用委曲求全换取旁人眼中的破镜重圆的美好假象。错误的选择导致了错误的结果，错误的结果让两人在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中苦苦挣扎，煎熬。”
“人不过这短短一世，多少喜怒哀乐，爱恨恩怨，谁能说得清楚。怕是一笔糊涂账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