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秀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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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裕兴重离开后，周莹打算去找赵大人，却被管家告知赵大人不在府上，想着泾阳还有事，周莹便乘着马车回了泾阳。
最近茶业不景气，周莹去泾阳、三原的铺子都看了看，检查了账簿，便着手安排邓监堂熟悉东院茶务。
天气晴朗的一日，周莹亲自送怀先上学，完事后见生意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打算一个人去女子学堂瞧一瞧。
周莹还没到学堂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轻踩着脚步偷偷靠近，拍了拍他的右肩，然后闪到另一边。
赵大人转身没瞧见人，突然明白过来，转过身看着周莹，“你怎么来了。”
周莹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话该是我问的，大哥怎么有空来这女子学堂？”
“我来看看。”赵白石负手而立，一身墨色长衫，面色有些沉重，他看着院子内，听着朗朗读书声，“你这女子学堂教的可是新学？”
周莹得意的点点头，“我打算再请个洋先生，教他们洋文，大哥你看如何？”
赵白石想了一会，表示赞同，“如今西洋列强船坚炮利，我大清自当学习以图自强。”
周莹抬头望着赵大人，敛去脸上的笑意，“大哥今日怎么了？”
赵大人往学堂内走去，周莹紧跟其后，“不提也罢。”
洋人步步紧逼，狮子大开口，大清朝备受压迫，赵白石觉得倒了一个王爷，又站起来无数个王爷，眼下关中遭遇饥荒，朝廷如今拿不出半分银子给地方，从早些年开始，几乎都是地方自给自足。
封疆大吏的权力不断扩大，这对一个朝廷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赵白石自古便读圣贤书，学孔孟之道，在现下，他心中对这个朝廷到底是维护的。
大清，何时才能摆脱列强的压迫？我国人何时才能自强？难道真如沈星移所说，只有推翻这个朝廷，国民才能有救？
就算是革命，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说到底受伤的还是百姓，不过是神仙斗法百姓遭殃罢了。
“站住！”
一道人影闪过，一个小姑娘一头撞到了周莹身上，周莹听人喊站住，立刻抓住了她的肩膀，这时一个杂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杂役见到周莹和赵大人，赶紧停下步子，喘着气行礼道，“赵大人，吴夫人。”
周莹笑笑，看着急匆匆跑来的杂役，“这是怎么了？”
“这小女孩不学好，竟然偷东西！”
赵大人泯着嘴唇不说话，看上去英俊威武，气度不凡，“哦？”
周莹立在赵大人身旁，蹲下看着小孩，用孩子的口吻问道，“你偷什么啦？”
赵白石把目光放在周莹身上，兴趣十足，嘴角不由得扬起弧度。
小女孩看起来六七岁左右，穿着粗布衣裳，露出脚趾头，头发乱糟糟的，不过倒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眨眨眼，犹豫着从背后伸出小手。
一个发硬的馒头露了出来，看那馒头的模样，想必是昨日剩下的。
如今饥荒，到处都是灾民，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时有发生。
“嘿，不就是一个馒头嘛，现在闹饥荒，大伙吃不饱，你就不要同她计较了。”周莹揉着女孩的头，对那杂役道。
那杂役没理周莹，而是冲到女孩身边，硬是从她身上搜出一本书来。
周莹心中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孩见谎言败露，刚要跑，就被周莹抓住了，周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当年行走江湖的本事还没完全还给爹。
赵白石负手，看着周莹。
“你跑什么呀，你告诉我，为什么偷书，是不是想上学？”周莹露出一副友好的笑容，很有亲和力的问道。
小女孩摇摇头，“我没有钱上学，我只想在墙角旁听。”
“你喜欢听先生讲课？”
“我喜欢看一张图。”
“什么图啊？”
“先生说，那是世界地图。”
周莹一怔，赵大人也被小女孩吸引，“世界地图？”
小女孩点点头，“对啊，先生说在世界地图里，咱们大清只有这么大一块。”她比了一个大清地图的形状。
说起那学堂的世界地图，还是周莹在学堂成立的那一天捐献给女子学堂的，她希望学生们可以放眼世界，增长见识，奋发自强。
周莹想到那张地图，不由得感慨良多，她从杂役手中拿过书，递给小女孩，“那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眨眨眼，撅着小嘴，犹豫了一会才点头答应。
周莹从袖口摸出一两银子，放到小女孩手里，叮嘱说，“你拿去买些吃的，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夫人，你，你对我真好，让我想起了我娘……”
“娘……”突然小女孩大哭了起来，眼泪唰唰落下，“我想我娘了……呜呜呜……”
周莹不停的安慰着她，她却依旧哭闹不止，周莹一时不忍，便抱着她进了学堂，找了一间屋子坐下，拿了几块糕点哄她。
“来，吃块糕点，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周莹无奈的看了赵白石一眼，赵大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我……叫秀翘，我娘……我娘饿死了……”秀翘揉着眼睛，抽泣道，周莹见她不吃糕点，便放回盘子里，“你现在一个人，你爹呢？”
“我爹早病死了，今年庄稼遭了蝗灾，我娘她……她把最后一口粮食给了我……让我来泾阳讨生活……”秀翘的手本来就满是泥，往眼睛上揉了揉，这下脸更加花了。
突然，秀翘挣开周莹，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夫人，你收了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做，洗衣做饭干活，我都会，我可勤快了。”稚嫩的声音，急促的说着，如果不是受了百般苦楚，这样的年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想做孤儿了。”秀翘急红了眼，两只手不知何处安放，显得有些急促，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这样无助可怜，周莹有些于心不忍。
赵白石皱着眉头，看向秀翘，作为陕甘总督，百姓的父母官，百姓日子过成这样，他也万分难受。
周莹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倒是一直想养个女儿陪在身边，只是这毕竟是大事，她还不能随意做主，“这样吧，秀翘，你先留在这女子学堂旁听，费用你不用担心，等我抽空了便会来看你。”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秀翘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周莹扶起她，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对杂役道，“你带她去买两件干净的换洗衣服，给她安排学舍，让她先在学堂旁听，等过些日子新学生到了再让她同新生一道入学。”
杂役瞪了小女孩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道，“是。”
这时，女子学堂的钟声响了起来，看样子，是女学生们放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秀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