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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小松子,打盆温水。”

      他声音清清淡淡如风穿竹叶分外好听,琯夷脸颊微微红了,感觉指尖的温热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晕乎乎的,小松子把温水放在铸花铜架上,一眼既知李成忱的用意:“公公,我来吧!”

      “把针取来。”

      他拿起铜盆边缘的白帕子放在温水里浸湿,轻柔的一点点把她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净,表情专注一丝不苟,往日清冷淡漠尽数融化成温柔的烛光,心头一软,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疼了?”李成忱把银针放在烛光上烤了烤,没有表情的刺破化脓的肌肤,“忍忍。”

      疼吗?自然是疼得,比起白日浸在冷水中洗衣服似乎也不疼,那她为什么哭了?浓稠的黄色液体流出分外恶心,琯夷心里发虚,总感觉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屈尊做这些事情,往回抽了抽手却被他紧紧捏住了指尖淡淡道:“忍着。”

      用温水清洗干净,上了白药,手背火辣辣的疼,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李成忱抬眸看了她一眼,眼泪未干,眉眼弯弯对着他笑:“不疼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哪能劳烦公公做这等活。”

      他用棉布把手背包扎好,干净利落,十根手指活动自如:“我也是奴才。”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小松子把带血的棉布都放在铜盆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初雪不知怎么把纸团扒拉到了火炉里,宣纸引燃,突如其来的火苗吓了它一跳,几个轻盈的跳跃钻进了李成忱怀中。

      他温柔的抚摸着初雪的头,它惬意的抖了抖耳朵,明明是及其温柔的动作,明明是含笑的眉眼,她却感觉那双眼睛中隐匿着令人害怕的阴冷。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衬着洁白的皮毛白皙好看,琯夷赶忙把初雪抱了回来,唯恐他下一瞬亲手把它扼死在怀中。

      “谢谢公公,你包的真好看。”

      他没有说话用白帕子净了手,执书翻看了一会,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琯夷蹑手蹑脚抱着初雪走到火炉旁小声嘀咕:“雪雪,你怕他吗?”

      “喵。”

      “你也怕他?没事,以后我保护你。”

      “喵。”

      “雪雪真乖。”

      琯夷絮絮叨叨和初雪嘟囔个不停,李成忱冷冷瞥了她一眼,她睁大眼睛乖乖闭了嘴,初雪从她怀中跳了下去好奇的抓扯幔帐上的穗头。

      室内十分安静,她从袖口偷偷掏出一包胡椒粉放到鼻间嗅了嗅,控制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侧头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的李成忱,俯身嗅了嗅,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怎么办呢?江蓠的风寒再拖下去也不知是什么状况,她可不认为茜容姑姑会那么好心明日真的找医女过来,上次她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差点就把她丢到冷宫坟场里自生自灭了。

      要不要直接求求他?他会不会感觉她太烦把她杀了?手背疼到麻木沁凉的感觉令她很是舒服,冻疮一向是冷了会疼,暖了痛痒难忍,头疼的要命。

      怔怔然瞧着层层棉布,他给她上药是不是嫌弃她的手太难看了?可他刚刚真的好温柔,若是以后她的未来相公有公公的百分之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的入神,离胡椒粉近了,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吧嗒一声她听到他把毛笔扔到了笔筒中,琯夷豁然站起:“公公,我错了,这个打喷嚏不受我控制。”

      李成忱向来对气味分外敏感,空气中胡椒粉的味道不由让他蹙了蹙眉:“不受控制么?”

      她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我晚上睡地板,回到浣衣坊还要洗一天的衣服,这几日太冷,着了风寒,我保证离公公远远的,不把病气过给你。”

      “还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够遇到公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李成忱解下腰带,宽了衣袍,琯夷忙上前殷勤的把衣服折叠整齐:“公公,你有没有治风寒的药,能不能发发慈悲赏我一些?”

      他乌发垂落,慵懒散漫,往前进了一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她也跟着傻傻的笑。

      。“我向来不知慈悲为何意。”

      “喵。”初雪扯着李成忱的衣角叫了一声,他扬了扬下巴,“把被子给初雪铺在火炉旁。”

      琯夷如蒙大赦,抱着被子跪在地上铺的整整齐齐:“雪雪,沾了你的光今晚我有被子盖了,我晚上一直睡地板,可惨了。”

      “喵。”

      “还是你知道心疼我。”

      她话音未落初雪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爬上了李成忱的床榻,连只猫都欺负她,天理何在,拼命挤出几滴眼泪,不停的开始打喷嚏:“公公,怕是要扰到你歇息了,我都这样了你看我明天还要洗衣服干活。”

      李成忱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讥诮道:“那是你应尽的本分。”

      “我这不是怕起烧晕倒了不能干活吗?”

      “宫里专设有为宫女看病的医女。”

      “可……可我们没有资格去医署瞧病。”

      “你以为你来我这儿又是做什么的?”

      琯夷垂下眼眸迟疑道:“那公公为何留下我呢?”

      “有些话不该问的不要问。”

      察觉到他心情不悦,她识趣的没有继续吵闹,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心下黯然,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小松子说他最讨厌女人哭,简直是笨死了。

      一整天超负荷的劳作让她筋疲力尽,躺下刚刚闭上眼睛便睡死了过去,良久李成忱起身看着初雪依偎在她怀中也睡着了,一人一猫睡觉姿势出奇的相像。

      离得近了胡椒粉的味道愈发浓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如常,眸光一暗,阴沉的可怕。

      次日听到开门声她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床榻收拾的整整齐齐,他不在了,初雪也不在了,小松子手中拿着用麻绳缠绕的纸包:“醒了?你睡得可真沉,公公离开都没有把你吵醒。”

      “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呢?”

      “我叫了,你没有反应。”

      “公公可生气了?”琯夷理了理皱巴巴的袄裙,散乱的头发令人不忍直视。

      “公公让我把药交给你。”

      “真的是治风寒的药?”她抱着那几包药如获至宝,眼睛直放光,“公公真好。”

      “瞧把你高兴的。”小松子笑着摇了摇头嘱咐道,“你的手再沾水估计就不能要了,回去可不能洗衣服了。”

      “不行,江蓠起烧不能干活。”

      “昨晚公公帮你包扎伤口,我以为他约莫今日会支会茜容姑姑一声让你暂时不要洗衣服了,最起码在这伺候的几日好好养养。”

      “估计公公只是看着我的手心烦,这冬天不过去还是会生冻疮的,养上几日是一样的,没事,我都习惯了。”琯夷把地上的被子收了起来,看着盘子中的核桃酥询问道,“我能带走吗?”

      “可以。”

      回到浣衣坊天还未亮,风未停零零碎碎又飘起了雪花,她揣着煎好的汤药把江蓠扶了起来:“来,把药喝了。”

      江蓠靠在她的肩头就势喝完汤药咳嗽了几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欢喜的从怀中掏出核桃酥塞到她手中:“饿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心,可好吃了。”

      破旧的棉被并不能御寒,她用两床被子把她裹了起来,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放到木床旁:“你吃完多喝点水,暖和。”

      “你怎么拿到得药?”

      琯夷揭下窗户上破损的窗纸,冷风铺面而来,顺着衣袖钻入,冰冷刺骨,抹上调好的浆糊一点一点把带来的宣纸贴在上面:“我一早去医署抓的药,碍着李公公的面子他们总要给我一分薄面,再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琯夷,你求求李总管让他把你调离浣衣坊吧!”

      她打了一个哆嗦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苦笑道:“我又能去哪里呢?”

      “总比待在这儿好。”

      “也许吧!”琯夷手掌虚握成拳看着缠绕在手心的棉布抬手放在腮边蹭了蹭,闭眼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又下雪了,你慢慢在屋里熨衣服,我去各宫送宫衣。”

      “我感觉好多了,可以……”

      “万一你晕倒在路上,可就真没人管你了。”

      琯夷收拾着室内的东西,不时听到房门开合的吱啦声响,心中暗自祈祷这雪要下得小些才好,不然肯定又被茜容姑姑赶出去扫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那日你给了半个馒头。”

      她歪头对着她笑笑,半开玩笑的话似真似假,江蓠拉过她的手从枕下摸出一双手套戴在她的手上:“旧是旧了一些。”

      “很暖和。”

  • 作者有话要说:  琯夷:公公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初雪: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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