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短篇合集》爱吃桃子的猪

2、国与家，终不可两全

　　天空一片灰暗，压抑无比。宫人焦急向外探去，直到看见晦暗深宫那抹醒目的青色，连忙加快脚步上前“丞相，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那抹青色身影一颔首，快步走进混合着苦涩药味和淡淡死气的地方。
　　明黄大床边，一稚龄女孩握着这位垂朽老人的手，强自压抑自己的哭泣。
　　皇帝听到声响，转头就看到自己最信任的臣子一如往日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有这将一切掌握于手中的淡然自信。
　　皇帝眼中混浊一清，吃力说道“爱卿，此刻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男子跪下，带着不可折断的傲骨“陛下请吩咐，臣定会为国赴汤蹈海。”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皇帝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阿君还小，又是女子，这登上王位的日子，只怕得让你多多费心了。”
　　“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辅佐君王，乃臣之本责。”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阿君，把手给我。”
　　储君虽然才十岁，但皇室子女大多早熟，自然知道皇帝这一番临终托孤意味着什么，顺从的遵循帝王的意愿与那只大手搭在一起，阿君转头便落入一片清透的眸光中，这一生都几乎溺毙于中。
　　“爱卿，阿君就交给你了。”皇帝交代完最后一声，终是仙去。
　　“父皇！”
　　皇宫一片哀鸣，遗诏虽然写的很清楚，但储君不过一介黄口小儿，还是女子，自然有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所在。丞相每日办公到半夜，用铁血手段压下所有有异议的人，以最短时间巩固了皇权。
　　“丞相，陛下晕倒了。”宫女匆匆回道。
　　是因为伤心过度吗？陛下与先皇感情相当好，否则先皇临终也不会把皇位交给一个女子。他暗自揣度着。
　　进了门，就看见刚登基的小皇帝皱着小脸将药喝了，眼巴巴看着自己。
　　还是个孩子啊，他暗道。“陛下龙体可还有不适？”
　　皇帝用她黑亮的眼睛盯着眼前之人，白嫩小手紧紧篡住他的衣角“爱卿，朕只剩你可以信任了，你会陪我吗？”
　　“自然陛下，臣会尽心尽力辅佐你的。”
　　“一直？”
　　“一直。”
　　听到肯定的回答，小皇帝露出一个秀气的笑容“那爱卿要陪在朕身边随侍。”
　　十年匆匆，有连中三元的丞相亲自教导，小皇帝的帝王心术造诣颇深，可以亲自执政了。
　　“陛下，三日后便是你二十诞辰，那日，臣会将朝务处理悉数交还给皇上。”
　　“那丞相……”小皇帝有些紧张得看向他。
　　丞相安抚一笑“臣自会一直伴皇上左右。”
　　小皇帝成年之礼加上丞相交还政权，这场寿宴注定宏大热闹。
　　且不提宴上的觥筹交错，宴后，小皇帝单邀丞相对酌一番。
　　“丞相，多谢你多年悉心教导，为国尽心尽力。”小皇帝举杯。
　　“为国效力是应该的。”十年光阴没在丞相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仰头喝酒，他一如既往的风光霁月，温和矜贵。
　　小皇帝眼波一闪，有意无意频频给丞相灌酒。
　　月上枝头，夜已半昏，哪怕只喝了几杯，看到趴伏在桌上，肌肤透出漂亮粉色的丞相，小皇帝也觉得自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磕磕绊绊将人扶回寝室，宫人早已被遣散了，这一日，小皇帝谋划了很久。
　　“丞相，你热吗？”躺在床上的人有些不适地皱着眉，小皇帝也感觉酒中的催情之物发挥了作用，也不迟疑翻身贴上，任凭男人动作。
　　第二日，丞相醒来就头痛欲裂，果然不胜酒力啊，丞相暗叹一声。
　　动了动，发现自己光裸，丞相的脸铁青，昨日记忆断断续续浮现，耳边还回响小皇帝的话“丞相，我爱你。”
　　“丞相，你醒了。”小皇帝懒懒开口。
　　丞相拉了件外袍披上，跪在地上告罪“臣醉酒冒犯圣颜，请陛下赐罪。”
　　小皇帝嘴角的笑凝在脸上，她死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苦涩的开口“你认为昨夜……是有罪的？”
　　“请陛下赐罪！”丞相垂了眼，再次开口。
　　“丞相，朕心悦于你，你不能跟朕在一起吗？”
　　“臣无心情爱，只求国泰民安，江山永驻。”
　　小皇帝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面前这个男人，气急反笑“好！好一个忧国忧民的丞相！你心中只挂心国家，那我呢？”
　　“陛下是帝王。”
　　“帝王？帝王，我在你心中……”小皇帝突然不想说什么了，摔门而去，传令将丞相禁足。
　　这一大动作惹得朝臣议论纷纷，有猜测小皇帝羽翼丰满便要卸磨杀驴的，也有猜测丞相预谋谋反，被小皇帝发现，顾及多年情分，并未处置。
　　小皇帝忙着将朝中大权抓在手中，也为了逃避那一双温柔，却独独没有对自己爱意的眼睛，整整一月并未去看过丞相。
　　“丞相听了传言可有说什么？”纤长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让跪在堂前的宫人冷汗直冒。
　　“回皇上，大人说，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小皇帝脸色一变，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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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丞相叛乱的证据就出现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小皇帝为了集权所做之事，但都有心无力。
　　“陛下，臣有本起奏！”
　　“说吧。”
　　“丞相之事纯属污蔑，还请陛下明察。”
　　小皇帝袖中手指蜷缩在一起，面上还是一派冷酷“此事证据确凿，你们难道要为一个乱臣贼子求情？”
　　“陛下……”
　　“谁再说此事，就一起去天牢吧！”小皇帝拂袖而去。
　　小皇帝没有回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关押丞相的地方。
　　“丞相，一切就像你设想的一样，你满意了？”小皇帝痴痴看着丞相那张丰神俊秀的脸，眼中尽是痛苦。
　　“陛下，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我在朝中积威太甚，会威胁到你的。”丞相还是那样，不急不缓，冷静的回答。
　　“朕不在意！”
　　“可臣在意。”丞相抬头看着小皇帝，像以前教导她一样说“陛下是女子，就更不能因为情爱扰乱思绪，乱了朝政。”
　　小皇帝不敢开口了，在丞相面前，国永远是最重要的“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自然如你所愿。”
　　平成二年，丞相因造反罪判处死刑，帝怜多年教导，厚葬。
　　平成八年，小皇帝励精图治，国内一片安宁，小皇帝作为女子得到了百姓一致民心。
　　“丞相，你看到了吗，我做的很好。”小皇帝看着冰冷的墓碑，低低倾诉着自己的思念，每年小皇帝都会在这大醉一夜。
　　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达成，这样，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