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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喜鹊烫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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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三遍天下白。
刚刚才入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沈辞,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
原是晏栩已经起床,正张罗着自己穿衣。
沈辞欠了欠身,檀木贵妃椅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凝眸望了望屋外的日头,她坐了起来。
“喜鹊!”
无人应声。
“喜鹊?”
“喜鹊?”
一大清早的,这是跑哪去了?
沈辞起身走下贵妃椅。
自己张罗着洗漱完毕,又给晏栩收拾整齐后,却还不见喜鹊踪影。
她心下疑惑。
郭三也不见出来应话。
怎么一离开护国公府,这两个人就都变得懒散了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来叫人起床。
“喜鹊?喜鹊!”
“郭三叔!郭三叔!”
沈辞一边叫着二人名字,一边走到门口。
“哎!小姐我在这!”
远远的,终于听到她答应了一声。
沈辞有点嗔怪的皱起了眉头。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才来回话?”
话音未落,就见这两人一前一后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喜鹊率先进来,单手撑门,等端着餐盘的郭三进门之后,将院门重新掩上。
餐盘上放着一小汤盆冒着热气的白粥和馒头、糕点、和一点小菜。郭三路过沈辞身旁,冲她微微点头行礼之后,端着餐盘径直进屋,将早饭一一摆上桌。
喜鹊也到了沈辞面前,微微躬着身子回禀道:“奴、奴婢不小心把已经准备好的粥给打翻了,便、便重新准备了一份,是以才晚了,请主子莫怪……”
沈辞狐疑的皱了皱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喜鹊进屋,去引晏栩。
沈辞也重新进来。
二人在桌旁坐定,开始用饭。
不经意的一瞥,沈辞却“啪”一声将手中刚拿起来的汤勺摔到了桌上。
“这是怎么弄的?!”她一把抓住喜鹊端着粥碗的手。
碗中白粥轻轻晃了晃,溅了一点水星子在沈辞手上。
只这样一点,便已让她觉得,这新熬出来的粥,果然比刚烧的开水还要烫上几分,昨日自己端的那碗茶,似乎都不比这碗粥来的更烫,遑论那个看起来好像将整碗粥都扣在了手背上的喜鹊。
说是丫鬟,但其实沈辞一直是将她当做亲姐妹对待的。又是原来护国公府里的一把手,到底也没干过什么过于苦、累的活,喜鹊那双手便也还算娇嫩。被这滚烫浓稠的粥一烫,哪还能看?
那满手背的燎泡,看的人心惊。
难怪刚才是郭三端着餐盘,原是手上受了伤。这些事,她向来可都是亲力亲为的。
沈辞握着她腕子的手又紧了紧。
“我在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到底为何,会弄成这样?”
喜鹊使劲将手抽回,垂首低眉嗫嚅道:“是、是奴婢不小心把粥打翻了,烫到了手……”
她伺候自己十多年,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就是以前年纪幼小时都没有,怎的如今年纪大了,更稳重了,反倒在刚到这晏府的第一日,便“打翻”了粥了?
而且,以她和她的关系,若真的只是打翻了粥,喜鹊大概还要指着手背来跟自己卖卖惨,求关心呢。
何以,今日却如此怯懦,一副不想自己注意,要尽早息事宁人的态度?
她说的话,沈辞一个字都不信。这其中,分明有古怪。
“可是她们欺负你了?”
这个她们,指的自然是晏府里的人。
可能是主子,也可能是丫鬟仆人。
不过,李生贵应该不可能为了跟个丫鬟置气,特意起个大早去厨房里堵着,等着她把粥熬好,再使坏一下打翻,烫她满手包。
要烫,他应该也是会想办法烫自己才对。
那便只能是那些看主子眼色行事,主人要东不敢往西,主人要整谁,他们便跟着整谁的下人们了。
光明正大的整自己,她们不敢,那可不就得捡着自己的陪嫁丫头喜鹊欺负嘛。
可依喜鹊的性子,若是在与她一样同为下人的人那里受了委屈,她又岂会肯如此轻易的就善罢甘休?
到底是谁?!
沈辞眸中升腾起一股怒意。
“没、没有,没有小姐,真的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粥盆……”
“好,你不肯说是吗?”沈辞怒道,“那我就自己去问个明白!”
“别!别别,小姐,奴婢无甚大碍,等待会伺候您和栩哥儿用完早饭,奴婢就去擦药,不会有什么大事。咱们初来乍到的,还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跟晏家的人闹起来才好。”
“小事?都被烫成这样了还叫小事?”沈辞反问道。
难为你如此深明大义,自己受了委屈,却还想着我初来乍到不可轻易与人结仇。
可他们又何曾怕过,要轻易与我结仇?
“今日才只是我成亲的第一日,他们便敢动你,倘我就此忍气吞声,日后他们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将我也一起不放在眼里?!”
“倘我连你都护不了,日后,还如何在这晏府立足?!”
沈辞将喜鹊手中粥碗摔到桌上,抓起她的手,拔步就往前院走去。
晏栩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紧跑几步赶上沈辞,扯住了她的衣角。
沈辞足下猛顿,回头看清来人,将他的手一起拉住,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继续往外就走。
方才晏栩的那一拉,让沈辞身形稍微的慢了下来,喜鹊便又趁机一把将她拽住。
“小姐,小姐你听我说……”
“正因今日是你成亲的第一日,所以才更不可轻举妄动。若此事只是普通下人之间欺负新人的话,您何必因此落人口舌,被人说为了一个丫鬟小题大做,分明是不把他晏家放在眼里。但若此事是有人指使,您这样贸然前去,岂不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
沈辞低头不语,半晌。
“左右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且就去看看,他们能奈我何!”提步继续向外走。
“小姐,小姐……”喜鹊死命的扯着她的胳膊,拉她重新站定,这才言辞恳切道,“小姐,以后的日子还长,咱们有的是时间去想法儿对付他们,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昨夜刚经过一场大战,四公子又受了伤,小姐您不得回家去看看吗?我这点小伤,有什么要紧?待日后再行追究,也不迟……”
喜鹊目光灼灼,看得沈辞心中一阵阵的发烫。
细细思忖一番,沈辞无奈点头道:“那好,我先回护国公府。让郭三叔陪着我回去就是,你不必跟着来……”从怀里摸出一些细碎银两,往喜鹊手里一塞,“拿着这些银两去瞧大夫,告诉他一定要上最好的药材,万不可留下一点疤痕。”
喜鹊表情复杂的点头笑道:“嗯。”
沈辞拍拍她的肩膀,道:“快去吧。”
喜鹊应了一声“是”,抬脚出门。
郭三也做了个揖,正打算出门去备骄,却听沈辞又将他给叫了回去。
在椅子上坐定,沈辞尽量平复着语气向地上躬身等着吩咐的人道:“郭三叔,喜鹊她不肯说,那就由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何人,烫伤了她?是无心,还是有意?为何她如此忌讳?”
“这……”郭三支支吾吾道。
“你尽管说,我只记在心里,今日不去寻他也就是了,何苦还要瞒着。”
“是。”郭三拱手道,“其实,老奴本是守在咱这海棠苑外的,也并未亲眼见到是谁伤了喜鹊姑娘。听到厨房有吵闹声,老奴赶过去时,喜鹊姑娘已经在收拾地上的碗盘残渣了,手背上,也已经肿起来了好大一块。”
“老奴赶紧便去帮忙。喜鹊姑娘只顾低头抹泪儿,倒没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沈辞问道。
郭三又揖了揖,“只是,旁边一直有个跟喜鹊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在不停的对她恶语相向。”
“说什么了?”沈辞咬牙切齿道。
“说,她不知尊卑,不知先来后到,主母的饭菜都还没有准备好,她竟就敢先来下厨……”
“主母?!”沈辞疑惑道,“是昨日来帮我解围,接下了我敬的茶的那个李生贵的夫人,秦氏?”
“老奴猜想,那丫头所说‘主母’,并非此人。而是咱家哥儿的长嫂,晏宏的发妻,刘氏。”
沈辞惊异道:“哦?”
昨日见那秦氏,便觉她是一个懒理红尘俗事,与世无争的人。
刚才还正在奇怪,为何她手下的丫鬟行事却会如此嚣张?
原是这“主母”另有其人。
沈辞若有所思,垂眼望向地面。
郭三仿佛看破她的心思般,主动开口说明道:“秦氏生性淡漠,加之祖上曾是中过举人的书香世家,与唯利是图的李生贵想法、观念多有分歧,二人早已貌合神离。晏府上下明面上虽仍将秦氏奉为舅母,其实暗地里,根本就没人将她放在眼里。秦氏每日吃斋念佛,也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除了府里有什么大事时特意去邀,这人是根本不会踏出佛堂半步的。她身边只有一个伺候了十多年的叫小娟的哑巴,老奴也认得……”
所以,跟喜鹊起了争执的丫头,绝对不会是她。那个指使她来的“主母”,也绝对不会是秦氏。
沈辞已经听得明明白白。
起身整了整鹅黄色袄裙的下摆,轻抬下巴朝外面点了点道:“去准备轿子吧。”
郭三拱手道“是”,往外面走去。
“对了。”沈辞突然又叫他道。
郭三赶忙回身,行礼,等着下文。
“昨日,郭三叔也曾出手帮沈辞解过围,我倒忘了,跟您道一声谢了。”
要不是他在背后暗暗使劲,晏栩岂会乖乖俯首拜堂?到时,难堪的还不是自己?
可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感激,乌黑的凤眸中,分明闪过了一丝怀疑。
郭三恭恭敬敬拱手弯腰道:“小姐客气,虽不知小姐所指何事,但这些,本就是老奴身为一个下人应该做的,小姐不必特意道谢。”
“下人,”沈辞轻轻嗫嚅一句,“是啊,下人……”
这人如此高的武功,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地让晏栩照着他的预期去行事的一个人,却甘愿待在护国公府做一个挑水劈柴的杂役……
如何能不惹人怀疑?
莫非……他与昨夜劫走于昭的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看身形,二人又相差甚远。
昨夜那人身形颀长,行动敏捷,郭三叔虽看着强壮,却毕竟上了些年纪,已有些微微发福,个头也较之偏矮。
再者,昨日他之所以会在情急之下显露出来武功,却也是为了拜堂能够顺利完成。
对自己,尤其对晏栩,似乎又并无恶意。
可他若真是与于昭一伙的,帮自己只是为了拜堂顺利完成后,他们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行事,那么,事情便又另当别论。
这可,如何是好……
沉吟半晌,沈辞终于做出决定。
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毕竟,自己手里现在没有证据,万一稍有不慎打草惊蛇……
念至此,她淡然地笑笑,朝外面道:“去准备吧。”
“是。”郭三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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