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笑 老祖归来》梦溪一尾鱼

16、（四）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但是当你完全没有期待时，突然有了一丝希望就像一直寒冷黑暗的世界突然照进了一束阳光，那么刺眼，那么……让人眷恋。
　　息泽从来不会想着别人对他的亲近，不管是谁只要知道了他是谁，立刻就会保持距离。
　　他是被诅咒的人，连他自己都信了。不信又能如何？这些年所有亲近他的人，母亲，姐姐，他小时候的玩伴，还有所有与他关系近些的，一个一个全都死了。有的死在他面前，有的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想相信，可是所有人都逼着他相信。他不甘心，为什么他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所以他拼命修炼。是！他是被诅咒的！但是他会比所有人都好！
　　内心里戾气肆虐，可是终究没有破心而出，自那些亲近的人死后他开始下意识的远离人群。
　　嘴角又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呵，哪里用的着他去远离？根本没有人会来与他亲近！
　　息泽自来到这里就一直住在屋子里，没有踏出半步。
　　这时候他正在打坐修炼，突然外面传来动静。
　　息泽睁开眼睛，目光警惕的看向窗外，这动静不大，很轻微，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
　　他快步走向窗外，推开窗门。
　　一个穿着暗金长袍的男子坐在墙头，他这里是院子角落，一墙之隔的地方应当是——谷梁氏。
　　“你好，原来这里住的是你吗？”
　　眼前的笑容很温柔，很美好，像三月的暖阳，带着让人迷恋的温度。
　　“嗯。”轻轻点了点头就要关上窗子。
　　“哎，别关呀！来了客人也不请进去坐坐？”
　　“不请自来，恕不接待。”息泽的语气带着生硬。
　　“我叫谷梁宴，我听说你了！”墙头上的谷梁宴一下子跃下墙头，站到窗子前。
　　息泽关窗的动作顿了下。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光芒瞬间熄灭，眼底的温度迅速下降。怎么？又是一个来“见识”的吗？
　　见息泽关窗的动作停了下来，谷梁宴接着说道：“我不信他们说的，什么叫天生被诅咒？！哪有这样的事？！不过都是人们解释不了妄加揣度的！”
　　息泽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触动，他也不信，可是……那又怎样呢？
　　“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以后……离我远点。”说完关上了窗子。
　　“哎？！”谷梁宴看着窗子在眼前关上。
　　他们说他是天生被诅咒的命，天煞孤星！跟他亲近的人没一个好下场！可是他不信！他查过，在他出生前后没有任何不好的预兆，甚至好像还出过吉兆，听说当时符氏家主也就是他爷爷还曾说过此子必不凡的话。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传他是被诅咒的孩子，从此没人管没人问的。想想谷梁宴觉得这个息泽好像还蛮可怜的，直到现在，传言不仅没有下去反而像是更根深蒂固了。几天了，这里真的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所有人都把他当不存在一般。
　　听说这个息泽没有继承到符氏的驭火能力，这在符氏这么多年来是头一遭，所以符氏人无比坚信息泽是被诅咒之人，因此符氏的子弟比别家的更疏远息泽，简直是恨不得绕道走！
　　谷梁宴不信是不信，但是他来示好来着，可是人家不稀罕啊！他干什么还要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谷梁宴转身离开了。
　　听到外面人离开的脚步声，息泽从打坐中醒来，心中有些失落。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个主动来找他，还告诉他，他不信他是被诅咒之人的人。他自己也不信，可是……他不敢赌！不敢！所以……远离吧！
　　第二天一早。
　　“哎，听说没有，在这里三十里处会有一大波魔物出现！”
　　“就是山脚下那个小镇子里？”
　　“可不是，我是听族里长辈说的，听说各家的掌事者都确定了。”
　　一群少年围在一块说着话，各家的都有，这些天他们都混熟了。
　　“嗯嗯，这次的魔物听说不仅数量多，而且还很厉害！少不得要我们一起出动了！”
　　“还真给你说对了！我大堂哥刚接到家里的消息，说是各家家主都商量好了，让我们全体都去猎杀，算是考察我们的修为！”
　　“哎，那这次要热闹了！平时猎杀都分布各地，还真没见全过我们十山这一辈人猎杀魔物的风姿呢！这下要饱眼福了！”
　　“说的是呢！听说闻人家的姑娘施法的时候身姿曼妙跟跳舞似的呢！这下可要见到了！哈哈！”
　　少年们说到各家施法的情状一个个都开了话匣子。这个说子桑家的施法仙气；那个说申屠家的招式霸气；那个又说钟离家的施法雅致。
　　当说到符家的时候，一个人低声说道：“说道符氏家族的，是不是那个……叫息泽的也要来？”
　　人群突然静下来。
　　“哎呀！你说这个干什么？！提他你不晦气吗？！”
　　“就是，到时候当没看见他就是了！”
　　“说的是！刚说到哪儿了？”
　　息泽站在树后，没有人看见他，将刚刚的话全都听到耳中。息泽的脸绷得紧紧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无波无澜。
　　习惯了，这就是他不喜欢出来的原因，走到哪里都有人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他。
　　他也接到了通知，在他们符家消息都是分成两份的，一份给他，一份给其他人。连个消息都没人会想要来告诉他。
　　转身，离去。
　　小山庄前面的空地，十山的少年都聚集在这里，十家的小辈加在一起也有百来号人了。各家和各家站在一起，从服饰来看，很容易辩识出来，各家的衣服上都有家族图腾。
　　息泽在符家的队伍中站着，依旧是格格不入的。
　　子桑氏有人站出来说道：“各位道友，在下不才，刚刚为此次行动卜了一卦，虽不是上上签，却也是有惊无险，大家皆可放心，不会有人有生命危险的。”
　　“子桑氏的人都这样说了，我们大家都可以放下心杀魔物了！”闻人氏的一个姑娘声音清亮的说道。
　　子桑氏图腾白泽，最擅占卜吉凶。
　　“对呀，子桑氏既然说没事，那就没有问题了！我们痛快杀魔物就好！”申屠氏一向好战，没有生命危险，可不就卯着劲杀敌嘛！
　　“哈哈，申屠阳你这粗汉子，就知道打打杀杀！不过这话听着痛快！我就跟你们申屠家的杀魔物去了！”东方氏一个面相带着些刚毅的男子说道。
　　“东方寂，你们东方家的来做盟友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呢！”
　　“怎么？还有歧视了？我们东方家不出好人，但也不屑做恶事，我们可干不出背弃盟友的事！”
　　东方氏的图腾是庆忌，家训是：不做好人。
　　“嘿，你小子，开个玩笑还开不的了？！”申屠阳说道。
　　“哎呀，还说什么说，都下山去吧！”
　　“就是就是！走了走了！”
　　一群少年奔着山下而去。
　　谷梁宴看了符氏队伍一眼，果然看到一个沉默的身影游离在队伍之外。
　　唉！当真就没有一个人肯理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