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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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天生犯罪人说么？”
魏铭今天开车到局里接新同事，小伙子瘦瘦高高的五官长得也精神，就是晒得比往年新人都黑，估计在新警培训基地没少被折腾——毕竟是个敢掀领导办公室的刺儿头来着。
“大学的时候刑法老师倒是提过几句，好像是具有某种颅骨特征的人比正常人更容易成为罪犯，不过这个观点没什么可信度。”
荣启平一边回答一边望着窗外，半年前他在原单位干的那件事儿估计区局都传遍了，培训到一半就给下文换了单位，虽然跳出了三所那个满是老妖怪的圈子，却给分到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第四所”，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福祸说不准，车子却是越开越偏，三所都在城郊，这第四所却直接设到了乡镇，路越走越远，荣启平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按常理来说为了方便办案单位问材料，他们这种单位都不会离城区太远，可是魏所怎么把车开到乡下来了？
荣启平的疑惑没人解答，魏铭依旧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龙勃罗梭的观点在当时受认可的程度的确不高，就连他自己后期也改变了想法，不过当时出现了一批偏激的狂热份子，试图利用这个理论将那些还没走上违法道路的人提前控制起来，进行人道改造。”
“……您不会跟我说咱们四所就是关的这些‘将要犯罪的人’吧？”
未决犯和短刑犯已经被三所给分完了，荣启平打死也想不出他们这第四所到底关了些什么人，只能顺着魏铭的话半开玩笑地猜。说话间车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外形同三所如出一辙，就是大门两边挂的牌子有些神奇——莲花村普法宣传委员会？
看着这块破旧的牌子，荣启平心中的诡异感更加浓郁，电动门收缩，破破烂烂的警车开进去，门重新关上，魏铭也终于把那张弥勒佛一般和蔼可亲的脸转向了这个年轻人：
“小伙子有前途啊，一下子就猜对了前面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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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单位也好，企业公司也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爱把事情推给年轻人干的老员工，荣启平当初也没受什么人神共愤的大委屈，只不过他遇到的情况刚好比较极端而已——他进的部门，除他之外全是工龄比他年龄还长的老员工。
不满的情绪一点点累积，刚好那天他再一次被临时拖去顶班，刚好女朋友跟他提了分手，刚好领导尤其讨人嫌，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紧接着就是新警培训，再往后就是工作调动。
再给他一次机会，荣启平一定穿回去一巴掌拍死自己。
“这是你的洗漱用品和被装，今晚先将就着，缺啥明天找后勤要，要是嫌质量不好就自个儿到外面买，开车到城里也就四十来分钟。”
荣启平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矮个子年轻人，对方肩上有两颗星，至少比他早进来三四年，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证明这第四所也不是太吓人，可是……为什么第四所关的竟然不是人！
“收魂了嘿。”梁华在荣启平面前挥了挥手，“刚来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你不是干过管教么，跟你之前的工作大差不差，那些家伙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管？”
“啥年代了还有这封建老思想——行了，明天跟我去教化区溜一圈儿就明白了，现在麻溜给我洗刷睡觉。”
荣启平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要跟梁华秉烛夜谈，梁华跳起来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挨了揍的荣启平老老实实洗漱睡觉。等他躺下时隔壁床的梁华已经开始打呼噜。转头看窗外，电网高墙的，怎么看怎么阴惨惨。
睁眼到天明。
一宿没睡的结果是荣启平现在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穿上执勤服就往食堂冲，冲到一半觉得不保险，又调头回去把单警装备捆腰上。端着碗再跑去食堂的时候正好看见魏所拿了筷子在一口大锅面前煮面，旁边站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魏所瞅了一眼荣启平，冲那男人努努嘴。
“这就是昨天接回来的新人荣启平，启平啊，叫迟队。”
“迟队。”
荣启平乖乖叫人，对方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交流。俩人身量相当，都有一副年轻人的好身板儿，并排站那儿还挺好看，魏所挺了个大肚子乐呵呵地捞面条，边捞边介绍。
“迟队他们的身份跟你之前呆的地方驻扎的武*警*支队有点类似，不归咱们局管，但负责四所的安保，你要是觉得害怕可以跟迟队取取经。”
面条在奶白的面汤里翻滚着，也不知煮了多少锅，原本晃荡不安的心境在这面汤之中滚了几滚后奇迹般地平稳下来。魏所煮的面正好有多，荣启平蹭了一碗端到桌上，专门挑了离迟队旁边的位置落座。
“迟队，那里头的东西……危险么？”
“小孩子瞎说话。”魏铭把筷子往往碗上一敲，“人总有这么一天，你希望自己死后也被人叫‘东西’？”
荣启平连忙道歉，魏铭也知道普通人的思想一时半会儿很难转变，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自打灵魂的存在被证实以后各国就陆续签了灵魂人道主义保护公约，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死后被随便折腾不是，咱们这儿严格来说不算监区，只是收容一些有瑕疵的灵魂并帮助他们改造，以便他们来世为人的时候不要再重蹈覆辙。”
灵魂的存在并没有向普通大众公布，主要是考虑到一旦大家接受了“第二条生命”的设定，可能变得对人命越发不看重，由此会导致更多的社会问题。每个进入四所的人都会签署严格的保密协定，而且一旦进入这里，就很难再有调动的机会。
“来世……就是您之前说的先天犯罪人？”
魏铭点点头，龙勃罗梭最初提出的观念只是一个引子，偏激者按照这个方向去研究却误打误撞证明了灵魂的存在，不过当时进行研究时采取的手段过于血腥，以至于研究成果被封锁了几十年。也就是在近百年间才逐渐解冻，国内引进也只有短短三十来年的历史。
“这三十年间，我们给所有死刑犯都做过灵魂登记，得出的结果相当惊人——近几年被执行死刑的年轻人，与二十多年前被执行死刑的人灵魂重合程度超过了百分之十，而当这项统计扩大到有犯罪记录的人身上时，重合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国际统计数据时间跨度更大，比率比国内的还要高出一截。
虽然社会环境会造成大部分后天犯罪，但并不能否认有一部分天生同理心缺失，或痛感缺失的人更容易走上这条路，而这部分人中，很大比率存在灵魂瑕疵，正因为此，国*家才会在区县级单位设立第四所，进行“生前”教育。
“那……教化好了以后呢？”
这两天接受到的信息量已经超过了荣启平大脑能承受的范围，他还能思考，肯定是因为他碗里的面条还没吃完。
“中院那边有个跟咱们对接的部门，专门管往生，只要不是极端恶性的例子，过了两审之后就能让他们自由了。”
荣启平机械性地扒拉着面条，怕倒不是很怕了，就是觉得打小形成的世界观不仅碎成了渣渣，还被人狠狠吹了一口。世界观漫天飘扬之时，腰上突然一松，单警装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荣启平吓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咱们这儿，警术腰带就不用捆了。”
就在荣启平弯腰去捡时，一直未发声的迟队突然开口，他的嗓音很好听，连带着五官也增色不少。
“那我该捆什么？”
荣启平的手又开始抖，脑子里闪过捆仙索朱砂黄纸等等东西，这次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哪个中二少年没憧憬过除魔卫道。
“符纸倒是有用，可在你们手里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你不如把帽子戴上，警徽、肩章这些可不是随便设计的。”
迟队的话不难懂，荣启平吃完面条洗了碗就跑回宿舍拿帽子去。开门儿的时候梁华还在打呼噜，一直到离开早会还有十分钟才爬起来火速梳洗，啃了片儿面包就往会议室冲。按照流程大家先欢迎了新人，跟三所一样，第四所仍旧是老同志多，只是估计这里阴气重需要阳气镇压，年轻人的比率达到了三分之一，火力终于不会再集中到荣启平一个人身上，看来当初闹那一场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新同志要尽快适应工作，大家平时也要多帮助，梁华再有两周就得去市里参加心理咨询师集训了，到时候他的工作会交给荣启平干，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也不能看着年轻人跳坑不管。”
说话的是高卫国教导员，人干瘦干瘦的瞅着不像正职领导，倒像哪个高中班主任，散会后还专门儿把荣启平叫到领导办公室谈心，并递给他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迟队的电话号码，迟非云他们那边跟咱们不是一个系统，区局通讯录上找不着他们，这个号码必须背下来，关键时刻找他比找菩萨都好使。”
瞅着高教那一本正经宣扬迷信思想的脸孔，荣启平当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把电话号存进了通信录，并在心里把这串数字同南无阿弥陀佛画上了等号，没事儿就念一遍驱邪，以至于多年后自己能独当一面之时，这个习惯仍纠正不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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