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王妃》什画

89、再遇

　　宋长轼和明雪稀从唐村长出来，并肩走在路上。已经过了正午，在家休息好的农民拿起放在门口的农具往田地里赶去 ，偶尔在路上还能听见村妇的纺纱声。
　　宋长轼和明雪稀现在要去一黄姓村民家，黄刚就是说出这四个男子欺辱柳玉蝶的证人。巧的是，黄刚也是黄瑛一母同胞的兄长。只是同他名字里的“刚”不同，黄刚是个性子弱的人，胆子小的很，不然也不会在两次询问时将四人聊天时的话说出来。
　　刚至黄家，就见一稚童蹲在门口拿着木棍玩着泥巴，看到两人道：“你们找谁？”
　　稚童虽然穿着粗布麻衣，模样倒是可爱，脸上灰扑扑的，看到两人熟练的问，显然带对有人来他家找人已经习惯了。
　　“黄刚在吗？”明雪稀瞧着稚童可爱，柔声道。
　　“在家。”稚童放下手里的木棍，朝屋里跑去，“爹爹，有人找你。”
　　稚童进去没多久，黄刚就领着稚童出来了。黄刚生的面黄肌瘦，一副软弱的模样，稚童抱着他爹的大腿，看到明雪稀和宋长轼，尴尬的扯了扯袖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宋长轼道：“我是元临府衙的，来调查杀人一事，还请您配合一下。”
　　黄刚听闻，露出一丝为难，当初胆小说了这些事，未料到他们还来找自己，心下觉得麻烦，下意识的想拒绝，但看宋长轼一脸贵气，没胆子推脱掉：“好，好。”
　　宋长轼和黄刚坐在院子里说话，明雪稀蹲着和那小孩玩泥巴。
　　宋长轼环视的一周，道：“你妹妹出嫁之后，有回娘家过吗？”
　　“没。”黄刚道。
　　黄瑛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见不得别人比她强。原本心底就瞧不起她软弱的哥哥，攀得袁家那高枝之后，自认为身份高贵，除了回门之后就再没回来。黄家父母早亡，黄刚自认为没教好妹妹，加之妹妹嫁人之后明里暗里的表达着她不再是黄家人，让黄刚极其难过。
　　“你这脚怎么了？”宋长轼问道。刚才他就注意到黄刚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的，看样子左腿不太利索。
　　“下雨天，光顾着从赶路，摔断了腿。”黄刚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他摔断了腿之后，在家养了好几日，家里的费用只能由妻子撑起，因医药费太贵，妻子舔着脸去袁家找黄瑛借钱，后来钱虽拿到了，但被黄瑛好一阵侮辱，黄刚觉得难堪，便也狠心与妹妹断绝了来往。
　　宋长轼又问道：“那四人是何时与你说的？”
　　黄刚道：“在，在村里的小饭馆里，他们那日干完农活，拉着我去的。”村里有个小饭馆，建在田地不远处，那些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农民偶尔去小饭馆吃点酒、嗑嗑花生米什么的。
　　“他们主动拉着你去的？”宋长轼疑惑，依黄刚软弱的性子，连自家妹妹都瞧不起他，村里那些壮汉会瞧得起他？
　　“是……”黄刚被宋长轼看的心虚，又道，“他们是想让我付钱的。”
　　“然后呢？”
　　黄刚被宋长轼的气势吓到，一五一十道：“他们几个喝醉了说胡话，东拉西扯的就说起当年在破庙里欺负玉蝶的事情。他们酒醒之后就记不得了，我也没敢说……”
　　明雪稀问道：“他们喝醉之后是你送他们回去的吗？”
　　明雪稀突然的提问让黄刚吓了一跳，见宋长轼没有打断，道：“是的。他们一路上撒了一通酒疯之后就安静下来了，领回去倒也方便。”
　　“你一人领他们四个？”明雪稀放下木棍，朝黄刚走去。原本玩泥巴玩的起劲的黄家小儿，看到与自己玩的大姐姐突然起身，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把注意力转回来，黄家小儿泫然欲泣，撇了撇嘴低头看着泥巴。
　　宋长轼见明雪稀走近，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看她那双被泥巴裹上的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来，细细的帮她擦干净。
　　黄刚见明雪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压下心头的诧异，回答明雪稀刚才的提问道：“不是，我一人管不住他们四个，幸亏碰到唐风。他领两个，我领两个的将他们扶回家去的。”
　　“唐风！”明雪稀诧异道，“你们在小饭馆里碰到他了？”
　　“没有，没有，当时饭馆里没有多少人。”黄刚想了想，道，“是在饭馆外碰到的，他看我领着四个喝醉的人，就好心帮我搭了把手。”
　　他擦了擦汗，因为那日得知这个与他而言的惊天大秘密，所以都清楚的记得些细枝末节。
　　“你们喝酒那日是什么日子？”
　　“上个月初八。”
　　明雪稀看了宋长轼一眼，宋长轼知道她想问什么，两人眼神一交流，宋长轼便开口道：“上个月十一。”
　　第一个男子被杀那日是上个月十一！说出那件事之后四天就被杀了？
　　宋长轼知道明雪稀想说什么，捏了捏她的小手，问黄刚道：“你可知道柳玉蝶有没有和唐风来往过？”
　　柳玉蝶与黄瑛之前是好友，黄刚与柳玉蝶交情也不浅。
　　“没有。”黄刚说的很肯定，“我还从未听玉蝶说过唐风这个人。”唐风那个性子不讨喜，村妇们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与他有接触，柳玉蝶的娘也不例外。
　　宋长轼起身，站在明雪稀身旁，朝黄刚作揖道：“多谢了。”
　　黄刚被宋长轼这么一作揖，吃了大惊。他们村里很是这般讲究，见宋长轼这样，黄刚连忙学着宋长轼抱拳作揖，连连道：“客气客气。”
　　“告辞了。”
　　宋长轼领着明雪稀离开，突然瞥见黄家小儿不知何时放下木棍，呆呆的看着明雪稀，满脸的不舍。他难得有个小伙伴陪自己玩！
　　明雪稀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包糖递给黄家小儿：“给。”
　　黄家小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明雪稀的手，伸手去接，看到自己双手脏兮兮的，往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过来。明雪稀揉了揉黄家小儿脑袋，笑道：“下次我来东莲村，我来找你。”
　　“好。”黄家小儿应声。
　　明雪稀笑了笑，在黄家小儿的目送中，同宋长轼离开了黄家，往村口走去。
　　“稀儿在怀疑唐风？”半道上，宋长轼问道。
　　“是。”柳玉蝶和唐风没有交集，但明雪稀却觉得唐风很可疑，“我们刚来东莲村的时候，与唐风无冤无仇，为何非得将我们往野兽的林子里领？”
　　这是明雪稀耿耿于怀的一点。
　　“方才在村长家，我看了一下他的二胡，他的琴杆上刻着一只蝴蝶。虽然想法大胆了些，我总怀疑唐风和柳玉蝶有来往。”
　　宋长轼道：“柳玉蝶的父亲，生前是一名琴匠。”
　　如此一来，唐风的嫌疑反而更加大了些。
　　因为要出村，山路崎岖，宋长轼叫住了一位要往城里赶牛车的老伯，付了银两之后，老伯欣然答应载着两人往城里去。
　　明雪稀还未坐过牛车，和宋长轼坐在后面的木板车上，见宋长轼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难为你还陪我坐趟牛车。”
　　明雪稀见宋长轼举手投足的王爷贵气，俨然忘了他曾带领义策军在外征战多年。坐辆牛车算什么，在外体寒交迫时还生饮过狼血，当时支撑他信念的便是活下去，回京都看她一眼，一眼便好。
　　宋长轼心底思绪万千，蓦地生出一股庆幸来，庆幸他活了下来，庆幸她成了他的妻子。
　　马车颠簸，宋长轼伸手将明雪稀拢入怀中，仔细护着。明雪稀被宋长轼这么一抱，倒未觉得奇怪，伸手搂住宋长轼的腰窝在宋长轼怀里，望着周围风景，心底说不出的惬意。
　　惬意没多久，就被一阵打闹声打破。赶牛车的老伯对宋长轼说了句：“客人抱歉。”就跳下牛车往闹处走去劝架。
　　明雪稀坐在马车上往远处眺望，见被人围在中间的正是方才两人谈论的唐风。
　　与唐风打架的那人是……
　　明雪稀眯了眯眼，觉得那人分外熟悉。
　　见被唐风掐着领子的那男子伸手往唐风脸上垂去，明雪稀蓦地瞪大眼睛。
　　那人是……藏野族的慕容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