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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老鸨 ...

  •   沈晚冬的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她蜷缩着,双臂挡住头。

      这里少说有四个男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凌乱的头发、敞开的衣襟、散发着恶臭的腋下,又黄又黑的牙,还有说话时从鼻孔徐徐喷出的酒气,无不让人恶心又恐惧。

      她知道自己的脸足以引起男人的欲望,也知道自己可能被这几个男人给糟蹋。害怕、绝望、愤怒、屈辱在昏昏沉沉的脑袋中狂欢。对她而言,以死捍卫清白之身这种念头只是种笑话,她现在真的无暇顾及太多,只想活命。

      “妹妹,别怕。”黑痣三爷的口气有些过分的温柔,他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俯下身,头凑到沈晚冬的脑袋正上边,狎昵地嘿嘿笑了几声,手轻抚着女人的柔发,轻声呢喃:“你要是像现在这么乖,哥哥怎么会舍得打你。现在呢,哥哥有几句话要问你,好孩子,你可得老实回答。”

      沈晚冬心猛地一跳,有生机!

      不错,这黑痣三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原是要把她卖去深山老林里去。不过才刚瞧见她的脸后惊呼发财的样儿,如今又要问她话而不是占她便宜,说明这人心里有了打算,别慌,千万得思虑周全了再回话。

      “妹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黑痣三爷皱眉,暗道:此女气质高雅,看着文气的很,万一家中有当官的,那这笔买卖可就做不成了。
      “爹,爹娘都死了,我,我住在堂哥家里。”沈晚冬哆哆嗦嗦地回答,并不敢抬头。
      “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给,给乡绅老爷家种地。”

      黑痣三爷眉头松开,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轻捧起沈晚冬的头,招呼小弟拿来一罐酒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方皱巴巴的丝帕,在罐中蘸了点酒,细细地帮女人擦流在鼻下和嘴边的血迹。这男人假装漫不经心,十分随意地又问:

      “对了,你究竟如何得罪了虎爷,他要让我秘密处置了你。”

      “虎爷?”沈晚冬此时紧张万分,她好似在努力回忆什么,可忽然痛苦地抱着头呻.吟,哭得好不凄惨,挣扎着起来,跪在黑痣三爷面前,低下头啜泣,胡编乱造:“大王,我真的不记得谁是虎爷。才刚被您老抓着头发,在地上磕我的头,这会儿真的好晕。隐约记得好像家里的老爷要同我好,但太太不同意,把我吊起来打了好几回。”

      “明白了。”黑痣三爷回头,朝身后站的三个小弟暧昧一笑,道:“这姑娘就是个不知死活勾.引老爷的丫头罢了,没什么顾虑的。”说罢这话,黑痣三爷站起来,他用指甲抠着鼻上的黑痣,搓着毛玩,思虑了片刻,忽然拔下沈晚冬发髻上的银簪,交给其中一个看着蛮机灵的小弟,说:“去请梅姨。”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沈晚冬抱着膝,缩在墙角里,连头都不敢抬。这三个地痞混子围着方桌在摇骰子赌钱,满口都是满是淫言秽语,当谈及发大财的时候,他们高兴的开始比放屁,看谁的响亮,输的人要加倍吃酒。

      恶心!

      还记得那会儿,黑痣三爷端着盘蒜泥拌猪头肉并一个馒头,放在地上,让她吃点东西垫巴。她不敢吃,害怕饭里下了药,她现在一定要清醒。

      如果没猜错,黑痣三爷让人请的那位梅姨是个老鸨子。生机,这就是生机!她太清楚被卖进深山里的姑娘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小时候她跟着爹爹回老家上坟,亲眼看见过村里又丑又老的瘸子娶的那个断了腿的疯女人。

      这个疯女人大着肚子,被瘸子拿铁链锁在破窑里。

      她那时候小,对什么都好奇,就偷偷跑去看。那个疯女人眼睛浑浊,头发结成一块一块的,半只乳露在外面,吸溜着鼻涕,手指甲磕着从棉裤里翻出的虱子,笑嘻嘻地念诗、唱曲子。

      听村里人说,这个女人被卖来两年多了,刚来的时候可好看了,又白又瘦,好像还是个富家小姐呢。刚开始时,这个小姐一直在逃,整个村的人都在追她,她跑一回被打一回,直到打断了腿,直到彻底疯了……

      不,她绝不能被卖到那永不见天日的地方!起码在大梁,还有点活下去的希望。

      正思虑间,外边忽然传来敲大门的声音,这几个混子如同被雷打中一般,匆匆收拾了下一片狼藉的桌子,又整了下衣衫,脚底生风似得奔了出去。没多久,沈晚冬就闻见股浓郁花香味扑鼻而来,抬头看去,门口先是一左一右立了两个穿玄色劲装、凶神恶煞的壮汉,紧接着走进来了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梅姨。

      这梅姨看着四十左右,举止端庄,她身量丰满,有些矮,梳着高髻,髻上簪着只宫纱堆成的黑牡丹以及一支镶了红宝石的金凤步摇。面相倒是温柔可亲,但一双丹凤眼却透着厉害,若不知道她的身份,准保以为她是哪个官家的太太呢。

      “就是这位姑娘呀。”梅姨说话平缓大方,她叫黑痣三爷多点了两根蜡烛,微眯住眼打量沈晚冬,唇角勾出抹满意的笑:“模样倒是齐整。”

      “姨娘您要是在大梁还能找到比我表妹更俊的女人,我三爷就是那蹲着撒尿的主儿!”黑痣三爷点头哈腰地站在梅姨身边,用手比划着他“表妹”的身段,无奈叹道:“若不是家里太穷,谁还会卖姑娘。小三子知道姑娘跟了梅姨,那以后就是穿金戴银的太太,还请姨娘抬举我妹子。”

      梅姨淡淡笑了声,并不理会黑痣三爷这番虚话,她往前走了两步,微低下头,对沈晚冬柔声道:“姑娘,你把衣裳脱了,让姨娘看看。”

      脱衣服?

      沈晚冬越发往墙角缩了,羞辱感让她不知不觉将唇咬破,她害怕,却不敢发作,只是哽咽着哀求:“姨娘,我身上很干净,求求您,我不想脱衣裳。”

      谁知这话还未说完,黑痣三爷登时大怒,两三步上前,一把揪住沈晚冬的衣襟,他凶相毕露,瞪着眼,冷冷道:“妹子你是自己脱,还是哥几个帮你脱?可提前说好,我们几个下手重,到时候别伤了你。”

      “哎呦,怎么如此粗鲁。”梅姨用袖子掩着唇,摇头轻笑:“姑娘家害臊,你们且出去,梅姨亲自来帮姑娘宽衣。”

      黑痣三爷听了这话,急忙领了小弟们关门出去。

      等屋子里就剩下两个女人时,梅姨举着蜡烛,笑着蹲到沈晚冬面前,她细细地打量沈晚冬的脸,越发满意,眼中一副势在必得之色。

      “姑娘,梅姨疼你,不叫那群臭男人亵渎了你,那你能不能让梅姨帮你宽衣?”

      沈晚冬用袖子抹去泪,点头。可抬眼朝前看,外头一片漆黑,纱窗上隐约有几个猥琐至极的影子,还有窸窸窣窣的淫.笑声,让人恶心。她手颤抖着,解开腰带,一件件脱掉衣裳。在她脱衣服的同时,梅姨的眼睛也没闲着。

      当看见她胸口的两个刀疤和脖子的一条伤痕后,梅姨眉头皱住了。
      当看见她身子有异样时,梅姨脸色越发难看了。

      “姑娘,把腿分开。”

      沈晚冬双臂环住胸,两腿紧闭,怎么都不分开。她恨,她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廉价猪肉,任人挑选羞辱。

      “姑娘,你不希望外头那些人强行掰开你的腿吧。”

      沈晚冬眼一闭,滚烫泪珠掉到胳膊上,泣不成声。她知道这佛面蛇心的女人拿着蜡烛,在端详在窥探,并且还在盘算着值不值钱,她不想睁眼,不想知道,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一头磕死在墙上。

      “行了,姑娘穿衣裳吧。”梅姨声音冷漠,她一边瞧着穿裙衫的沈晚冬,一边问:“姑娘识字么?”

      沈晚冬点头。

      “我这里有盒胭脂。”梅姨从小荷包里拿出个金盒子,打开,放在地上,随后又往地上铺了方蜀锦帕子,努了努下巴,淡淡说道:“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沈晚冬也不去擦无止尽的泪,木然地伸出食指,蘸了胭脂,在帕子上写下自己名字,她知道自己的字很漂亮,但可惜呀,这字的主人再也不会干净了。

      “字儿倒是不错。”梅姨终于有了点满意,她又问:“读了哪些书。”

      沈晚冬闭眼点头,说不出一个字。

      “罢了。”

      梅姨不再理会沈晚冬,她站起身来,叫外边偷看的混子们都进来。

      “姨娘,我妹子果真是极品吧。”黑痣三爷嘴角噙着口水,没忍住朝蜷缩在墙角的沈晚冬看了好几眼,他啧啧叹道:“我妹子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会写字,会念诗,身段脸子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您看?”

      黑痣三爷搓着手,贪婪地笑。

      梅姨淡淡瞥了眼身边这尖嘴猴腮的小人,挑了下眉,道:“你想要多少。”

      黑痣三爷一听这话,登时紧张,一时间竟不知开多少价钱合适,他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怯生生地举起两根手指。

      “两百?”梅姨皱眉。

      “姨娘说笑了。”

      “你竟想要两千?”梅姨一副不可置信,不禁冷笑数声,神态极其傲慢嚣张,毫不留情地骂道:“小三子,若不是看你平日里还算孝敬姨娘,今儿早把你打死。你知不知道姨娘我每时每刻都在赚银子,你知不知道你叫我来这儿走一趟,我会少赚多少,会怠慢哪些吃罪不起的王公大臣。”

      黑痣三爷登时萎了,急的满头大汗,呲牙咧嘴不知说啥是好:“姨娘,您老人家消消气,究竟我这妹子怎么不合您心意了,您到是给我句明白话呀。”

      梅姨从鼻孔发出声不屑,扭头看着沈晚冬:“就这么一个二手的破烂货,也配进我梅姨的门?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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