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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未来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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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天空，血色的琉璃树，晚风吹过，琉璃轻击声中隐约有哀戾的哭声，树下，默苍离漠然凝望着树上的琉璃，沉默不语。
无衣悄声走近，与默苍离并肩而立，仰头望向这满树琉璃，“杏花君与我联系了，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正在朝这里赶来。”
“嗯。”默苍离轻声应道，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铜镜，握着方巾的手轻轻抬起擦拭着铜镜，“这一树琉璃，你看到了什么。”
无衣虽对默苍离会问他这个问题感到讶异，但还是给出了他的答案，“冤魂的哀嚎，被牺牲者的哭泣，以及……散之不去的血腥味。”
是的，血腥味，血色琉璃树之内无处不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而只有在默苍离的身边他才闻不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或许连默苍离自己也不知，他身上那清新又冰冽的味道能驱散萦绕在他鼻尖的浊世恶气，即使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焚香了，但他也更愿意待在默苍离的身边。
世人常说，智者多是无情人，如他，如默苍离，但他却从这满树琉璃中看到了默苍离压在理智之下的细腻温柔。
无衣微微侧身靠近默苍离，将头靠在默苍离的肩膀上，缓缓合上了眼眸，‘你本应是多情人，奈何身处无情世，苍离啊，无衣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我等你卸下重担的那一日。’
默苍离看着手中铜镜里映出的两张模糊的面容，“无衣，你有心事。”
“是。”无衣唇翕微动，轻声答道。
默苍离微微侧头，视线瞥向无衣，“因我。”
无衣抬起头，与默苍离面对面，深蓝与浅褐，相互倒映着对方的容颜。
“不全是，有些事情并非一两句能说清的，或许将来的某一日，我会告诉你所有。”
我的过往，我的来历，我的……故土与故人。
“或许不会有那么一天。”默苍离淡漠地说道。
到那时，他应已不再此间世了，知与不知皆无意义。
“我的事不会影响到你，它与此世无关。”无衣含笑看着默苍离，“这一次，我不会入局。”
默苍离颔首，“嗯。”
“该休息了。”无衣很是自然地牵起默苍离那握着方巾的手，“夜风微寒，当心身体。”
默苍离顺从的跟着无衣朝琉璃树后的茅屋走去，一路上两人静默不语，只有落日最后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在地上拖曳出两道模糊的人影，交织在一起。
茅屋内，无衣从身上掏出两个瓷瓶交给默苍离，“这是养生丸，是药师为我配置的，主要是养气补血之用，你和那个孩子每人一天吃一粒，调养身体。”
“我在研究血不染的时候，会记得给你们准备吃食的，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还有那个孩子，要是他又发疯了，就敲晕他，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还不足以能伤到你。”
“早点休息。”说完无衣便朝屋外走去。
“……你也是。”
一道轻声的话语随风入耳，无衣不由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数日后，冥医满身风尘地赶到血色琉璃树，刚踏入结界，他便看到原本面色苍白的默苍离，此时满脸蜡黄，神色憔悴，而他手中还拽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的衣领朝着篝火走去。
那堆柴火之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正煮着水，白雾蒸腾烟雾缭绕。
冥医见此场景，心中满是震惊，震撼的话语脱口而出，“苍离啊，你再饿也不能吃人啊！”
冥医左顾右盼，遍寻不见无衣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无衣呢！你不会把他吃了吧！？”
“安静，杏花。”默苍离转身看向冥医，嗓音沙哑，气息若有若无，仿佛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倒下了，“快来做饭。”
“哦！”
冥医不及多想，闻言连忙上前，将他离开通幽谷时师娘塞给他的包袱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些食材，就着那口已经烧好热水的锅开始煮饭，一边时不时地把食材扔进锅里，一边问默苍离，“无衣呢？怎么不见他，这少年人是谁啊？”
“还活着。”默苍离拖着那个少年，缓步走到篝火旁，才将人松开，“这人疯了，你做完饭给他看看。”
“哦，好。”
冥医被默苍离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震惊到了，压下想要马上治病救人的心思，把它全放在做饭上，但心中满是疑问和慨叹。
‘苍离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过的啊！怎么能饿成这样？无衣他不给你做饭么？不应该啊！我记得鸿信和比鹏说过无衣做的饭还是能吃的呀！’
默苍离仿佛看出了冥医心中的想法，有气无力的说道，“无衣做的饭，下次你可以试试，杏花。”
‘能吃，确实能吃，但味道真是……一言难尽，而且吃完就能让人上吐下泄，在床上躺上三天才能起身，要不是和你分别前，你留下的那些药里有特效胃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你回来。’
“好啊。”
对无衣做的饭一无所知的冥医欣然地答应了下来，他觉得默苍离会饿成这样不是无衣厨艺的问题，而是他们找的这个地方太偏僻了，除了野菜就是野果，伙食能好到哪里去，要知道他过来的时候，这一路上的野果野菜都被人采光了，这一定是无衣和苍离做的，毕竟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有他们几个在这里。
“杏花君你回来了。”
说到无衣，无衣就从一旁的茅屋中推门而出来到了三人的身边。
“无衣你出来了，正好，我煮好饭了，你一起来吃。”说着，冥医从一旁取出一只碗，盛了一碗萝卜瘦肉粥给默苍离，同时说道，“饿太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喝些粥填填肚子，晚上我再做些丰盛的。”
默苍离没有说话，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冥医又盛了一碗给无衣，这时才发现无衣的面色和默苍离不一样，应该说他和分别前没什么区别，“无衣你不饿么？”
无衣接过粥碗，摇了摇头说：“不饿，苍离只是吃不惯我做的饭罢了。”
“我就知道。”
冥医点了点头，默苍离一向吃的少，而且还很挑食，无衣做的饭他吃不惯也是正常的。
“那这少年又是谁啊？”
“道域惨案的四个幸存者之一。”默苍离放下碗筷说道，“持有血不染，与执剑者岳万丘有关的修真院弟子只有一人。”
“谁啊？”冥医问道。
“飞溟。”默苍离答道，“仙舞剑宗宗主之子。”
冥医走到飞溟的身旁，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那他好端端地怎么就疯了呢？”
“这或许与数月前，苗疆发生的一起惨案有关。”无衣喝完粥，为冥医解释道，“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身上重伤未愈，伤口多次崩裂，受伤的时间与那起惨案正好吻合，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那就要杏花君你治好他之后才能清楚。”
一年后
血色琉璃树下，默苍离与飞溟相对而立，此时的飞溟经过了冥医的医治后已经恢复正常了。
默苍离瞥了飞溟一眼，淡淡地开口说道：“道域仙舞剑宗玉千城之子飞溟。”
“是。”飞溟握紧了拳，警惕地看着默苍离，“你是谁？”
“在道域，吾名黓龙君。”默苍离答道，“你现在可以称我默苍离。”
“是你！”飞溟震惊的看着默苍离，“你知道琅函天的下落么！？”
默苍离没有回答飞溟的问题，只是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铜镜，头也没抬的说道，“你要报仇。”
“是，我要报仇。”飞溟的眼中尽是仇恨的怒焰。
“你知道你仇人在何处，你能杀得了他？”
默苍离一连两个问题，将飞溟问住了，飞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不能，那我要怎么做？”
默苍离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
飞溟不解地重复了一边默苍离的话。
默苍离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前的飞溟，对他说，“琅函天离开道域之后便失踪了，如果你要找到杀害你父亲的仇人，就隐藏你的身份，继续装疯，无论在怎样困苦的情景下，都必须坚持到底，等，就是唯一。”
飞溟知道，琅函天离开道域之后再要寻他便如同大海捞针，光凭他一人根本无法找到对方，他能做的也只有相信默苍离，才有一线希望在有生之年为父报仇。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默苍离淡然地说道：“等到我死了，我的传人会出现，替你准备下一步，到时你就可以暴露身份。”
“你们在说什么呢！”冥医背着一篓蔬菜从结界外走到两人身旁。
“杏花，该做饭了。”
“我知道了。”冥医瞪了默苍离一眼，“还有，说了多少遍了，麦叫我杏花，不喊冥医，像无衣一样称我杏花君也行啊！”
“他还在研究血不染。”默苍离瞥了那扇紧闭的屋门一眼，说道，“你把饭做好了，他就会出来的。”
“真不知道那柄邪剑有什么好研究的。”冥医摇了摇头，背着菜篓去做饭了。
一个时辰后
“饭好了。苍离，无衣，飞溟啊！吃饭咯！”
与此同时，血色琉璃树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冥医走去，而无衣那间屋子的屋门也从内被人打开了。
无衣手持血不染走到了三人的身旁，他将手中的剑扔给了飞溟后，做到了默苍离的身旁，等待着冥医上菜。
默苍离看着无衣说道，“结束了。”
无衣颔首，随后看向飞溟，“这柄剑已经产生了灵智，但它本身血气戾气与邪气交织，初生的灵智还未成型便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引入魔障，因此使用这柄剑的人会被邪气侵袭，而主动引剑中邪气入体的人更会心生魔性，直至邪气入脑，彻底疯魔。”
“我知晓。”
“这柄剑浑然天成，我无法保证将它重铸后还能恢复如初，因此我便只在剑身上刻入了一道符文，助这血不染的灵智不被那些负面情绪侵染，你日后每日诵经，日积月累下去应能化解其原先被污染的灵智。”无衣说着，从袖中抽出两本佛经扔给飞溟，“你身上的邪气，只能靠你自身的意念克制了，不过每日诵经或许能化解一二。”
“多谢先生。”
飞溟闻言，抱着血不染对无衣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了，入座吃饭吧。”无衣对飞溟说道，“过段时日，我们便送你去杏花君师娘那里，在此之前，先练一练起肖的神情与状态，免得被那位老人看穿，不过看穿也无妨，杏花君会把事情交代好的，你若装得不像，她会帮你的。”
“我知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