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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旗袍与枪(一) ...

  •   江衍溪今天特别想吃辣的,自我挣扎了好几遍。妹妹贪吃,为了吃不辞辛苦,自己或多或少也被影响了,想吃什么就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特意绕了个远,来到城市另一边的麻辣烫店。

      还在正月里,平时火爆拥挤的店面显得有点冷清,吃饱喝足,他百无聊赖看着来往的人群。

      店里灯光是干净的白色,热气熏蒸的窗户雾蒙蒙,模糊的窗外一对走进小情侣吸引了他的注意。

      如果妹妹有了男朋友,应该也是被这样温柔的男朋友牵着护着吧?想到宋予初,他抿着的唇线也挑了起来。

      妹妹也差不多这个身高呢。她未来的男朋友和她也相差这么高就很合适,显得妹妹小鸟依人。

      情侣如胶似漆地牵着手推门进入,他笑不出来了,嘴角僵硬在原地,手里的筷子也抖的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帕金森,要用另一只手扶一扶手腕才能勉强稳住。

      两人转身,看见了宋予澈,男朋友一脸呆愣,显得傻里傻气,女朋友则是一脸生无可恋,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好样儿的,江衍溪。

      “你们两个,在干嘛?”

      江衍溪先反应过来,端着餐盘走过来坐下:“予澈,我和予初正在交往。”他尽量让自己发出诚恳的声音:“一直没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对她是认真的,是要结婚的...”

      宋予澈烦躁地挥挥手,握着的筷子还没有放下,召唤还戳在一旁一脸‘我现在应该怎么编’的妹妹:“你过来。”

      她选择直接坐在江衍溪身边。

      这一举动让宋予澈非常,极其不爽。

      宋予澈一个人面对着对面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像老师抓到了在网吧里翘课打游戏的网瘾少年,也像包办婚姻的父母逮到了离家出走浪迹天涯的小鸳鸯。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宋予澈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筷子快速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就,就好几个月了。”宋予初决定诚实对待自己的哥哥,他都气成这样了,干脆说点好听的:“因为你的好朋友肯定不是坏人,对吗?”
      并没有成功哄住自己的老哥。

      “你,宋予初,给我端着碗,去那边吃。”宋予澈语无伦次,他需要和江衍溪谈谈,凭什么一声不响的把自己妹子拐跑了?

      “你不许骂溪溪!”端着碗的某人不忘护短,蹬蹬蹬跑到比较远的桌台,边吃边偷偷打量战况。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宋予澈艰难开口。

      江衍溪当然知道当哥哥的心思:“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支着耳朵偷听的宋予初嘴里的芝士丸一下子喷了出来。

      宋予澈牙咬的咯咯作响,就要发作,江衍溪赶紧补充:“不该发生的也没发生。”

      “你别跟我扯闲篇儿,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妹这类型的,这么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深吸了一口气,愤怒道:“当我死人的吗?还是玩玩儿算了?”

      宋予初怒了,站起来看着哥哥,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江衍溪:“哥,你搞清楚方向,我都二十了,也有喜欢人的权力吧?是我喜欢他,我强迫他别告诉你的,怎么了吗?”

      说完冲出了店里,不管不顾地打车回家了。

      算上今天,兄妹俩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宋予澈春假休完,每天照常上班,深夜才回家,和宋予初的作息完全不一致,以至于三天以来,两人都没碰面。

      宋予初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碍着奇怪的自尊又开不了口。

      晚上早早就睡了,刚进入梦境,就看见白胖子抱着门柱发呆。

      “我假期结束了?”宋予初唉声叹气,就像小时候老师忽然通知春游取消。

      胖子还在发呆,直到宋予初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神。

      “来吧,等你半天了。”转头看着她还嫌弃开了:“今天的事情有点复杂,你的脑子够用吗?。”

      宋予初在他身后偷偷比了个拳头,懒得听他挑衅:“快走吧,啰里吧嗦的。”

      这是一间铺着棕色实木地板的办公室,格子窗上的白色薄纱窗帘随着微风吹拂摆动,中间铺设着绵密的素色拉绞地毯,纹样也极为考究,祥云牡丹万字符,设色自然不浮夸。镀金兽爪拼皮沙发上端坐着一浓眉大眼青年俊秀。头发用头油背到脑后,黑色兔绒礼帽放在身旁,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花呢面料三件套西装衬得他挺拔英朗。

      对面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却不同于他的得体讲究,他穿着藏青色长褂,表情阴鹜,不怒自威,眉间的皱纹异常明显,可见经常皱眉。他随意仰躺在墨绿皮涡纹大班椅里,手里端着的龙纹烟斗倒是极精雕细刻,巧夺天工。

      “谢先生是强人,”长褂男子悠悠开口:“此事委托于你,许某人十分放心。”

      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桃花朵朵红寂寞,恨东风年年到,人间散布着苦痛....”

      年轻人轻笑:“许处长,纵观古今,但凡强人,或能止战,或能致乱。严诚不过一卒子,愧不敢承如此二字。承蒙许处长厚爱,严诚定为中统尽一己之力。”

      许处长玩味一笑,深吸烟斗,吐出烟雾似漆,良久的沉默似障,横亘在二人之间。

      “谢先生不必客气。年纪轻轻便创办《鸣夜报》,可见....”

      忽一娇俏女声在门外响起:“爹地,我要和密斯钱出门了,去霞飞路买块腕表。”

      谢严诚起身开门,穿着水葱绿直襟缎面旗袍女子往前跳了一步,看见房内有旁人,她有些惊讶轻掩秀口:“呀,密斯特谢,你也在的呀?”她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却打扮成熟优雅,秀颈间的珠翠饶是宋予初扫一眼,也知道是价值连城的。

      谢严诚微微躬身,眼神看向地面,只淡淡回应:“密斯许。”

      许小姐也就没再与他热络客套,如葱白的手指染着丹蔻,挽上许处长的手臂:“爹地,密斯钱的未婚夫密斯特马来接我们,不用叫小张送我们了。”

      许处长慈爱地看着女儿:“那就去吧,外面很乱,叫马若狄保护好你们。”

      许小姐与父亲亲昵撒娇一阵,鳄鱼皮高跟鞋敲着木地板远去,旗袍迤逦,摇曳生姿。

      谢严诚目不斜视,身体回归端直,不卑不亢直视对方:“此次军统暗杀方石、张也温两位作家,拖累中统,确实欠考虑。无论如何,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尽量压制舆论,可是若学生运动愈发扩散....”

      许处长垂眼在铜质烟灰缸上敲打烟斗斗钵:“那就不是劳谢先生费心的问题了。”

      谢严诚也就点到为止,把礼帽轻放在头上,整理衣襟,轻声告辞,起身行走关门皆是悄然无声、行云流水。

      许处长伸手拨弄敲打出来的烟灰,猛一抽手,好像是被烫了一下,忽然狠狠骂了句街,把整个烟灰缸都打翻在昂贵的地毯上。

      谢严诚出门,司机已经开着派克车在院子里等候。

      此时宋予初才看出这是一栋三层建筑,看上去像是民国时期的官邸,折衷主义的建筑风格浪漫古典却着实繁复。院子里甚至有一个造型精致的喷泉,四只天使形态娇憨可爱,各自捧着的陶罐缓缓溢出流水。

      谢严诚上车,似乎不怎么想说话,揉着太阳穴。直到司机低声问:“先生,去哪里?”

      他才从安静中挣脱出来:“回报社。”

      汽车走走停停,一路都是学生群体在聚集呐喊,杂乱纷扰,黑色汽车不敢行快,司机用力按着喇叭,发出闷闷的宣告,才从人群中夺出一条路。

      人群好像渐稀,就会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另一群学生,高举着横幅,悼念两位作家遇害,谴责政。府的极端铲除异己行为。

      忽然有人用力拍打车窗,谢严诚附身打开车门,一个穿着蓝色学生裙,垮着布包的姑娘窜上车,她转过头,谢严诚也愣了一愣,正是刚才许府家的小姐。她妆容已经半花,出门时前额的手推波浪纹刘海全部被拆下,索性编了两条鞭子垂在脖颈两侧。

      可能沉着如谢严诚也不能接受娇滴滴的媚小姐一下子变化这么大:“...密斯许?”

      许小姐烦恼地挠着头顶,摸出来一个黑色发卡便随手扔掉:“叫我许微岑就行,别搞新式那一套,装什么假洋鬼子?”

      连前排的司机都笑了。

      谢严诚脸上一红:“微岑小姐,你这是....?”

      许微岑也不客气,急切地望着他:“带我去你报社,我有些事需要告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知道该说点啥,请收藏,阿里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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