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知一解》伍良夜

21、第二十一章 痞子作家（二）

　　宋予初皱眉：“所以你就死了？他怎么混进你保镖队伍的？”

　　罗灵气的捶大腿：“我保镖好多都是原来的兄弟们，都认识他，以为他有事跟我说，谁知道他把我给捅了啊。”

　　“这个戴佳影也真是缺德。”宋予初想起申缅的事，忍不住学着江衍溪的样子批判：“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罗灵更气了，又捶地了：“可不是么，魏觅然有钱的时候，天天老公长老公短，声音要是能吃，觅然都快得高血糖了。没钱了，一下子就本性暴露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

　　宋予初又认真看看他：“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完了完了，江衍溪把自己带坏了，张口闭口怎么都是他的口头禅？

　　罗灵愕然：“我怎么了吗？你这个妹子脾气怎么这么臭？”

　　居然还嘴硬。

　　她愤怒地伸出手指，指着画面里的魏觅然说：“他不都说了吗？撞死人，还逃逸？”

　　罗灵特别能说会道的嘴忽然沉默了，他低头想了半天，开始组织语言：“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那天就像被谁蒙住眼睛了，就是看不见他们那辆车。”

　　“你要是看过当时的场景，仔细回想一下，我压着线，旁边没有车，要是看到穆锡的车的话，怎么会不减速呢？我后来听到了一声巨响，但是四顾却没有车祸，快给我吓尿了。然后就给交警打了电话，说车辆可能掉到高架桥下面了，我就跑了。”

　　宋予初仔细找着他话里的漏洞：“那魏觅然怎么知道你肇事？”

　　罗灵看着宋予初，眼神阴恻恻：“因为我能看到别人的死法。”

　　然后也颓了下来：“死了，能力就消失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然后在电视上看到了穆锡的照片，我看到了他的死法，画面里正是我的车把他挤到隔离带那侧。然后我就告诉了他，没想到成把柄了。”

　　宋予初对这个说法充满质疑，但是罗灵为什么要骗她呢？

　　“这件事我一直很不解，还写在书里了。”

　　宋予初也懒得再想，干脆问他：“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罗灵交代完毕，盯着她看了一阵：“妹子，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你死法。”

　　白胖子忍无可忍地怒喝：“再瞎说八道就不管你了！”

　　罗灵讪讪：“逗她玩儿的，别当真啊美女。”

　　宋予初醒来后，脑子意外的清明。

　　穆舸能看到将死的人，罗灵能看到人的死法，自己能和亡灵沟通，这是什么概念？

　　是一条完整的生产链啊！

　　穆锡孙妙如出事那天，他们车里阿舸看见的‘叔叔’，和罗灵说的‘蒙眼人’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可怕。魏觅然还不到能探视的阶段，罗灵的嘱托一时间无法完成，临近年关，大大小小的事情压得她觉得身上的棉被都千斤重。

　　煎熬感再次来袭。

　　几天后，除夕夜来临，这个城市已经能听到一阵阵带着空旷回音的烟花声响。宋予澈给妹妹买了新手机，爸爸妈妈给她包了大红包，待到宋家热气腾腾的饺子和饭菜端上桌，一家人举杯庆祝，宋予初难得喝了一杯红酒。

　　美酒下肚，酡红上脸，酒精蒸腾着她的理智。端着酒杯醉醺醺走回房间，打开窗户，眼前就有些迷蒙了。

　　她看到杜秀娥倚在窗前，托腮看着月色和天空中绽放的烟火，清灵的眼睛倒映着缤纷又短暂的色彩。

　　转身开灯，张父戴着老花镜佝偻坐在她写字桌前，读着一份平常的报纸，并无惊天动地的新闻，他却逐字逐句的阅览。

　　醉了，是醉了。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瞧一瞧自己的脸色，安染染却投影在镜子里，手持玫瑰色口红，精心描摹着唇线，轻轻一抿，精致小巧的樱唇就这么点亮整个房间，美艳又诱人。

　　迟景桥和沐如兰坐在床边说着体己话，好像有几辈子都说不完的家常琐事，两人相视着，脸上的皱纹也晕散开来。穆舸揽着孙妙如的肩，笑意盈盈地翻着阿舸小时候的相册，偶尔想起什么，也窃窃私语。

　　申缅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带着耳机发信息，甜蜜又柔情的眼神一下子暴露了收件人的名称。

　　宋予初对他们举了举酒杯，他们的眼神望向她，一同对她微笑，然后消失了。

　　原来是幻觉。

　　可是罗灵却在门边站着。

　　“酒量不好就别喝了。”

　　宋予初摇摇头、揉揉眼，心想这酒可算是喝多了，却依旧能看见罗灵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她舌头发僵，脚步虚浮。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来给你句告诫，你最好马上清醒。”罗灵看上去并不是危言耸听，表情严肃急切。

　　宋予初打了个哈欠：“你说吧，我现在好多了。”

　　坐在椅子上身体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你最好尽快去找你男朋友的爸爸江源。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罗灵怪里怪气，却充满警示的味道。

　　宋予初酒醒了一半，抬头看他：“和阿舸说的白影子有关系？”

　　罗灵点点头：“你快压制不住它了。”

　　她不解：“为什么她一定要我死？”

　　罗灵盯着窗外，有气无力：“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如果取代了你，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了。”宋予初才注意到他双目空洞无神，罗灵接着说：“快12点了，我得走了。”

　　他转身离去，房间里重归寂静无声，而后，窗外的烟花齐齐迸发，撼天震地，绚烂无比。

　　大年初五，和江衍溪打好招呼，宋予初带着礼物去江家做客。

　　她和江衍溪的一切发展都突兀的不像话，从交往到见父母，进程随机且直接，不在计划之内。

　　江衍溪穿着条纹睡衣下楼接她，胸前还有一个小熊，实在有点萌萌的。

　　“明明应该我先去拜访伯父伯母，结果你这叫怎么回事啊？”

　　“其实我也觉得不妥，但是罗灵说的话让我觉得太严重。”她用脚尖踢小石头：“大过年的是不是不太吉利？”

　　江衍溪揉揉她后脑上的头发：“怎么会呢，我爸妈特别高兴，一大早就起来了。”

　　顺手把她拉进怀里：“好想你。”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暖洋洋的，就像最灿烂的阳光调和了栀子花瓣。

　　宋予初的心里像是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长大了，叫嚣着、生长着，成了她愿意骄纵豢养的小动物。

　　江衍溪拉着她的手，按密码进门。江爸江妈在门口迎着，一时间真诚热情的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宋予初紧绷着的弦也放松下来。

　　江家的装修风格偏新中式，正是宋予初喜欢的风格。

　　江衍溪把小梨花从卧室抱出来，真是全家出动。小梨花是只橘猫，宋予初很喜欢猫，于是伸手想摸摸看。伸手的瞬间，小梨花却极力挣脱，跑到柜子底下瑟瑟发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宋予初。

　　江妈妈去厨房洗水果，江爸爸把沙发主座让给宋予初，看着她的脸，忽然问道：“小宋，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江衍溪也有些紧张，挨着宋予初微微坐正，看向宋予初。

　　宋予初把罗灵的事情和盘托出，忽然想起在红门里罗灵的欲言又止。

　　“江叔叔，罗灵说看到了我的死相。”

　　江爸爸低头思忖，摩挲着茶盘里的茶宠，忽然说道：“你把护身符拿出来我看看。”

　　宋予初从颈间摘下小红布包，江爸爸把它打开，拿出一叠方纸，逐渐打开，里面却空无一字。

　　江爸大惊失色，又看向宋予初，低声说：“你跟我来。”

　　江衍溪拉着宋予初跟上父亲，走到江爸的书房。江爸在书柜里翻找东西，边找便说：“给你的护身符，原本上面是印有经文的。”

　　终于他翻到了一个蓝色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玉坠，看不出是什么样子，郑重给宋予初带上：“原本就是留着给儿媳妇的，现在给你虽然有点早，但也没给错人。你先戴着，你的事我还需要找人研究一下。”

　　然后看了看江衍溪，笑出了酒窝：“这臭小子八字纯阳，所以和他在一起，邪祟恶灵不敢侵你身。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离魂出体。”

　　宋予初谨记在心，斜眼看了看江衍溪，江爸爸赶紧补充：“我可故意不是为我家臭小子说话啊。”

　　宋予初很是感动，连连道谢。江妈把水果切好在门口召唤，小梨花再次看见她不再战栗，而是喵喵着来蹭她的小腿。摸摸脖子上的玉坠，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嫁给江衍溪了，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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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如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