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恋歌》曾公子

48、第三十声：往事如烟

　　魏扬抱头跪在地上，神情痛苦。
　　伊姬被水龙卷放在地上，她想要走上前，却被两旁的侍卫用长枪指向她，然后再有两名侍卫按住她肩旁，让她不得动弹。
　　魏扬似乎有两块石头在脑袋撞击，痛得他在地上打滚，但是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他，直到痛苦渐渐消息，他才平静地缩卷在地上。
　　伊姬担忧至极，她心急如焚，想要扑上去，好好地抱住他，好好地守护他，不让任何事情伤害他。
　　「湛……云……」魏扬慢慢爬起来，他抬起头，双手支撑在地上，神情复杂地看向伊姬，双眼有着不能置信，就像在看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明明不想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这辈子魏扬除了小时候，因为无能为力，才任由人践踏，长大后，他都将一切的事情，尽在掌握，如此，他竟然如此狼狈，不知所措，实在是打破了他这辈子的记录。
　　魏扬将脑海纷乱的景象组织起来，缓声道：「是你的情人？」
　　伊姬瞪大眼睛看向魏扬，不明他为何知道这个名字，她在古代从来都不曾在谁的面前提起过，「你……」
　　魏扬已经读懂了伊姬的表情了，证明了他的猜想并没有错，「我竟然是……他的前世？」
　　伊姬连眼睛也忘记眨了，为什么魏扬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伊姬同时想起了魏扬刚才使用了湛云才能施展的水龙，她一瞬间脑袋停顿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有属于湛云的……记忆？
　　魏扬将伊姬的沉默，当作了肯定。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出声道：「你会想要杀我，是因为……爱他。」
　　伊姬语塞了，完全不懂的反应。魏扬站起身，伸出手，使退了在场所有人，只剩他们两人。
　　一时之间，无语凝哽。
　　横跨在两人之间，有着无数的误会，有着无数的无奈与情非得已，似乎已经分不清了。犹如黄河的水与沙，浑浊了。
　　魏扬露出一张温柔如水，春光温暖的笑容，「姬儿……你实在太任性了，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伊姬的心脏像被十公斤的炸药轰炸了，她颤抖着嘴唇，「你到底……是谁？你是魏扬，还是……湛云？」
　　魏扬似乎在回忆什么，慢慢地陈述道：「你实在是我的弱点，是我心尖上的朱砂痣。」
　　这是湛云曾经说过的话！伊姬疾步上前，满脸喜悦，「湛云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是我的湛云？是属于伊姬的……湛云吗？」
　　伊姬仅仅一步，就能触手可及魏扬，却生生停下脚步了。
　　她站立在魏扬面前，生怕是一场梦。
　　无论他什么容颜，如果他依旧是她的湛云，她就会全部都接受，她是如此，如此地爱着他，抛弃了理智，抛弃了道德，抛弃了性命，只为能再见他一面。
　　其实，伊姬眼里灼热的爱火，魏扬何曾不懂？他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自己最大的情敌，是……
　　几千多年后的自己！！
　　「我不是湛云。」魏扬没有遗漏伊姬巨大的失望，她的表情就像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在地狱里，他悲哀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不想看，不愿看，「即使我拥有他全部的记忆，我依旧不是他。」
　　伊姬捕捉到重要的信息，「你拥有他的记忆？那么你你记得一切吗？我们的过去？我们如何相识？如何分离？如何被你母亲拆散？如何再次重遇？我如何地想念你，思念你，而你，生命最后的日子，却不肯再见我一面。」
　　魏扬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实现的确如此，他记得一切、一切，一切的点点滴滴，甚至伊姬最初接近湛云，并不是爱慕他，只是想要利用他，后来却戏假情真……
　　他点点头，又叹息道：「这一切都像看着皮影戏，我虽然在脑袋里知道一切，但是却没有亲身体验的感觉。我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你们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然后分离……」
　　伊姬摇摇头，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摇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还想要杀我么？」魏扬指向自己的心脏，凄凉一笑，「用这个换回你情人的性命。」
　　「我在你心中是如何冷酷无情的人吗？」伊姬定定地看向他，然后轻轻地摇摇头，「那次是我这辈子鼓起最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的事，如此要我再来一次，我做不到。你是有生命，有血肉的，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不应该一命换一命，如此自私，只想要达到自己的愿望，而不顾其他人想法。」
　　「魏扬，在我知道你是湛云的前世时，一切都不同，你对我的意义，对我的存在，对我的呼吸，都是如此地重要。」伊姬苦笑了起来，「其实，我知道的，路琅说的很对，任何人都知道，让人死而复生，是微乎其微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但是我偏偏要去相信。因为我想要相信，我想要信任啊……」
　　「伊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魏扬不想沉沦在她深情的注视之中，那是沾了蜜糖的毒药，「我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不要以为我是他，甚至不要渴望我会变成他。」
　　伊姬的眼眶荡漾着泪光，「我……我……无法做到，你知道的，一个拥有我心爱男子灵魂的人，拥有他记忆，拥有他一切，我怎能视若无睹，怎能无动于衷？」
　　伊姬走上前，伸手摸向魏扬的眉毛，眼睛、鼻子……
　　「你的模样，与我心爱的他不同，但是刚才的语气神情，却一模一样！毫无分别！我无法将你当成其他人。」
　　魏扬没有躲开她触摸，甚至很享受她的触碰，微微一笑，凝视着她，眼睛满是她的倒影。
　　他的嗓音清润如风，轻轻地扫过心底，「我是赵国的二皇子，由最低微的侍女所生。出生前，母亲期待着，出生后，母亲憎恨着。
　　她讨厌我为什么为她带来荣华富贵，反而让她生产后，导致身材发福，肌肤松弛，不再美丽。她比任何都讨厌看到我……
　　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我不曾得到她一个拥抱，我不曾得到过她一个微笑，我不曾得到过她一句称赞。
　　从小到大，在宫里我虽有皇子的身份，却活得连猪狗也不如。由于长期饥饿，我瘦小肌黄，任何人看见了，也一脸嫌弃。为了活下去，我会捡太监侍女她们都不吃的食物来吃。由于没有衣服穿，我还会会偷幸者库衣服，无论是男是女的服饰，只要有布料遮体就可。为了保命，我忍辱偷生，在父皇得宠的妃子面前装癫买傻。我是任何人都能欺负的对象……」
　　魏扬的心如同针扎，血流如注，往事一幕幕再次升起，那是他想要去骨去肉的记忆，想要挖掉的巨刺，「甚至连侍女也会欺负我……在深宫的万万长夜，寂寞难忍的她们，除了太监，她们只能接触的男性是十分少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伊姬惊得连眼泪也忘记流落，她不敢猜测、不敢推断、不敢做任何想象，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魏扬讽刺一笑，「对，就如同你所想象的。」
　　魏扬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我不是湛云，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不是你的太阳，你的春天。不是那个万众瞩目，有着母亲疼爱，与掌声伴随份的湛云少爷。我是在黑暗长大的魏国二皇子，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你，也没有任何人，而是……权力与地位。终有一天，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将曾经带给我绝望的人，通通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