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见花见少年》乐亦如

63、“一言难尽啊……”

　　妈妈在旁听见对我道：“要是不舒服，就再休息一天，也没有这么着急的！”

　　我冷冷道：“是分班的模拟考试，我若不去，只怕你也要不踏实。我年轻身体好，反正也死不了的。”

　　妈妈皱眉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在我心里，自然是你最重要！”

　　我心里在叹气，嘴上道：“我会当心的，如果吃不消，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好吧？”

　　爸爸道：“既然如此，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学校吧。”

　　次日清晨，爸爸送我到学校，临走前千叮嘱万嘱咐地对我道：“你如果吃不消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说着又欲言又止地道：“你妈妈那个人，一向是嘴硬心软，你也不要都往心里去。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只要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

　　我眼睛一红，看向别处点点头道：“知道了……”

　　爸爸又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不要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我女儿从来都是最勇敢的！不要怕，学习只要努力终会好的，考试只要尽力了我不会责怪你的！无论有什么事情，我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一把抱住爸爸，把头埋在他怀里道：“爸爸……”

　　他摸着我的头“好了，去教室吧，我先回去了。”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中，又呆立了好一会，才无精打采地向教室走去。

　　那时早自习刚结束，各科科代表正忙着将昨晚的作业收好交到老师办公室去。

　　我在楼道里正巧碰见抱着一大叠作业本的沈时，他一看见我马上关切地快走几步过来问我道：“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昨天一整天不见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暗伤，只淡淡道：“哈，我能出什么事情？”

　　他看着我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你妈妈给穆老师打了电话……穆老师是不是告了你状？”

　　我看着他反问：“我做了啥？老师要告我的状？”

　　沈时顿时有些尴尬“没有么……那，那就好……”说着又看了看我道：“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摇摇头“我前天发烧了，现在也觉得全身没有什么力气。而且马上要考试了，我中午得复习功课。”

　　沈时立刻道：“我中午给你讲吧！昨天发的卷子我让刘雨辰给你留了一份，你先看看，不懂问我！”

　　“知道了，你先去交作业吧。”

　　他“哦”了一声，抱着作业本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我道：“你要是不舒服，还是回寝室躺着吧。我回头把复习的资料让单英玉给你带回去？”

　　我有些不耐烦地对他道：“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去吧……”

　　沈时看了我两眼，只得抱着本子走了。

　　我走进教室，刘雨辰见我脸色苍白，不无诧异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

　　刘雨辰摇了摇头，从课桌里拿出一叠卷子给我道：“这是昨天发的，你先看看吧，说是今天晚上会评讲的。”

　　我打开那叠卷子，从数学到物理，从语文到英语……还真是一科没有落下。我叹了口气，默默打开正想做几道。化学老师走进来道：“我这里有套三中（江城的重点中学）的练习题目，大家今天先测试一下！”

　　我无语地关上那些卷子，刘雨辰在旁安慰我道：“习惯了就好了……中午抽空做吧……”

　　我吃完午饭就匆匆赶到教室，想赶紧将那些练习的卷子做掉。不料却看见沈时已经在座位上。我在门外看见他，愣了一秒，调转头便想回寝室。不料他却在里面叫住我：“月月！”

　　我只得站住脚步，他站起来道：“我等你好一会了！快来，不懂的我好给你讲。”

　　我磨蹭着向自己的位置走过去，路过他边上时，他一把将我拽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就坐这，你坐后面我转过去不方便！”

　　我坐在那个位置，心中千回百转。沈时恍若不知，帮我将卷子铺好，递了一只钢笔给我道：“赶紧做吧，早点做完说不定还可以睡一会。你这个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我接过钢笔，暗叹了一口气。沈时看我做题，便拿了本英语书在旁边默写单词。

　　一个多小时过去，我总算把数学和物理那两张卷子做掉。沈时一见我放下笔，马上伸手把我的卷子拿了过去。

　　我见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便伸手想拿回卷子。沈时挡住我的手道：“等等……”

　　“你把错的给我勾出来吧，我再自己看看……”

　　沈时从旁拿过一张草稿纸，对我道：“这几个函数的公式不是这样的，你没有理解，所以这几道全错了！”他说着便把那几个函数的公式按顺序全写了出来，然后对我道：“你看，要按这个顺序代入……”

　　我看着他的侧面，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眼睛不自觉地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沈时见我没有反应，抬头一看，惊诧道：“不至于吧……做不出，有什么好哭的？”

　　我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竭力把眼泪缩回去道：“谁说我在哭？我发烧之后后遗症，眼睛疼……”

　　他愣了一下，从书包里翻了瓶眼药水给我“这个很好用，治干涩的，我给你点一点？”

　　“不要！万一点了跟你一样近视了怎么办？”

　　沈时哭笑不得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过眼药水能点出近视的……算了，我们接着讲吧，刚才讲到这个地方了……”

　　他一遍讲完之后问我：“懂了么？”

　　我老实地摇头“没有……”

　　“那就再讲两次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我看着他委屈道：“你好讨厌……”

　　沈时一愣，抬头看我道：“为什么？”

　　“就算你再给我讲十遍，我也未必能听懂……就算我这次勉强听懂了，下次也未必能做的出，难道你能永远这样给我讲？”

　　沈时默了一默，一下一下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半晌，他道：“你先别想那么多……先把这个搞懂再说吧！”

　　我看了看那些题目，又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息：你真傻……你能改变什么呢？

　　那之后的几天，沈时每天都不辞辛劳地给我补课。上课时也不再转过来，还叮嘱我就算不能听懂全部，懂一点也就多一分胜算。

　　我每次都很乖地表示一定会好好努力，叫他不用担心。

　　模拟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放学时，沈时对我说：“月月，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也千万不要想着自己做不出。这样给自己心理暗示，就真的会做不出的。”

　　我心里想：我紧张啥？反正就是破罐子破摔。就算我暗示自己做的出，那也还是做不出的……

　　嘴上却道：“嗯，我只有上场前紧张，上去了就不紧张了。”

　　他犹自不放心“这次考试不是最终分班，就算这次不行，还有一个月可以努力！你要放松一点。”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

　　沈时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无忧愁的道：“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这次又要排名，万一你妈妈看见会不会又打你……”

　　我勉强笑道：“那是我亲妈，就算打也不致命。我都不怕你怕啥？你自己好好考，别做老三了。我还是看你做老二顺眼！”

　　他一笑“我一个男生，你这样说我啥意思？”

　　我反应过来，脸红了一红 “那你做第一吧，让杜欣然看到就想砍死你！”

　　他拎起书包边走边笑“那还不如让你砍死我……你出刀我保证不避！”

　　我惨淡一笑：“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啊……”

　　模拟考放榜的那天，我也跟着众人去看榜单。我从最后一名开始往前看，在中间偏后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教室。忽然心里动了一动，又从前面看去。

　　第一名：郑松桉，第二名汪煊，第三名，李肃……

　　我顿觉十分诧异，往后又整整看了两行，才在第42位看到了沈时的名字。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或者年级里有同名同姓的同学，于是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所有名字里只有一个沈时，就在第42位！

　　我心里有种十分莫名的感觉，匆匆回到教室，正好看见杜欣然在沈时边上道：“老二，你这次怎么了？一个二不够，还要在前面加个四啊？”

　　沈时把书往桌上一放，笑着对她道：“这都不懂？加起来就是六，我顺呀！”

　　杜欣然撇撇嘴道：“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真没劲！”

　　沈时看她走开，冷哼了一声，自己又接着看书。我走过去问他：“你考试的时候不舒服么？”

　　他 “嗯”了一声道：“有点发热。”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这两天晚自习过来复习的时候别说发热，连感冒的迹象也完全看不出来啊。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个让我十分不愿意去想的答案。

　　他见我看着他不说话，笑道：“现在已经好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