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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落玉成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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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那只火烈兔像发了疯似的向一旁的两个凌霄阁的弟子冲了过去。那两个男孩看着眼前变大了不止一圈的火烈兔,当下就有些腿软,其中一个大着胆子,用尽全力将手掌中的噬魂钉打了出去,只是这兔子虽然身体变大了,敏捷度却一点也没改变,只是轻轻向右一闪,便躲过了暗器,更加愤怒的向前冲去。“叮——”颜玉落落在两个弟子之前,右手化出一片蓝色的光盾来,将火烈兔挡在前面,一边左手捻一个诀,手中的剑再次向它刺去。这次剑刺中兔子的前腿,让它刺痛的撞向一边的树干。
单只顿了一下,火烈兔周身的黑色似是更加浓重,它皱了皱鼻子,喘着粗气向一边的盛修旸和墨家弟子冲了过去。颜玉落足尖一点,立即提着剑追了上去。一个凌霄阁的弟子看火烈兔改了进攻的方向,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畜生,看小爷现在就斩了你。”说着手中的长鞭向火烈兔前进的方向狠狠的甩去。只是这兔子狡猾得很,像是提前预见了这一鞭,在树干上一蹬,躲开攻击,直直的向墨轩平冲了过去。只是这一下,颜玉落来不及改变方向,整个身体都落在长鞭的攻击之下。她提到声音,身体向后轻轻一滑,长鞭在身前不到三寸的地方抽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墨轩平看着冲过来的火烈兔猩红的双眼,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突然被一旁的墨熙平狠狠的推了出去,眼看着火烈兔近在咫尺的利爪,他失声喊道:“墨熙平。”突然,火烈兔像是什么击中一样,翻滚着向后退去。
“师父!”
“离师叔!”
只见墨熙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子,刀刻般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眼里却散着锐利的光,通身的黑色长衣下,又添了几分剑一样冰冷的气息,在这危机的时刻,却无端让人生出一些敬畏来。他单掌一转,一点金色的光圈将火烈兔禁在之中。
“师父,那只火烈兔似是中了什么邪气。”熙平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旁的轩平拉了起来,然后恭敬的站在男子身旁,眼神里是难掩的敬重与安心。
颜玉落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内,并不看向男子,只是对着墨轩平笑笑,道:“既然有大人来了,我就先走了,那只兔子你们自己裁夺吧。”说着,足尖一点,向西边飞去。
墨轩平见颜玉落这么快就走了,有些急急地叫到:“姑娘怎么离师叔来了,就像见了鬼似的,走这么急。”旁边的熙平暗中踹踹轩平的腿,努了努嘴,示意他别乱说。
自始至终,一边的男子一言不发,久久的注视着颜玉落离开的方向。
颜玉落一边越过树枝,回想着刚才的男子:那男子禁住那火烈兔的是墨家独门法术“锁心咒”,一看功力怕是在我之上不至,墨家的弟子又叫他离师叔,除了那南华陵墨家的玄离公子墨离,还能有谁,既是有个能管事的来了,我留在那里又做些什么。只是那只兔子想到这里,颜玉落不禁眉头微蹙。
苍梧山凌空顶上,坐落着一个世代修仙门派——西灵。三百年前,其创派先祖颜长风以一套九空玄灵剑法在上百的世家门派中脱颖而出,在苍梧山上开山立派。之后的数年内,西灵一派不断发展壮大,在各家各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至十三年前,西灵派掌门颜空城还一度被许多门派拥戴着做会盟圣使,裁夺各家间的纷争,维持平衡。只是这颜空城虽是嫉恶如仇又修为高深,奈何一心西灵派内的修行,不愿将自己凌驾于各家各派之上,一直拒绝做这个圣使。
十年前,清苑孟家的神女孟朝歌偷盗修罗魔道的圣物“幽冥之华”修炼,入了修罗道,残害了许多修士,有些门派几乎被灭门,为清除祸患,各家联盟进行围剿,颜空城在这一战中深受“幽冥之华”重创,一个月后就在苍梧后山坐化,而他被视为西灵下一代掌门的独子颜无月也灰飞烟灭,连肉身也没留下。无奈,颜空城的哥哥颜空泽继任了掌门。西灵在那一场浩劫中虽然弟子死伤无数,受创严重,有些没落,只是近十年来凭着颜空泽的雷霆手段,西灵在各家门派里,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大派。
走进西苑的大门,东边的弟子房的灯已经熄了。为了不被发现,颜玉落没有点门房处风灯,想悄悄的抹黑回到西厢去。路过清玉堂前,颜玉落无意间一回头,惊得差点让腰间的棠溪剑出鞘。仔细一看,乐得笑出声来。堂中不知何时立了一个大水缸,足有三人环抱那么大。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双腿劈开搭在缸口上,少年是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在身后,清俊秀气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孩童的稚气,只是此刻白皙的脸上却涨得通红,身体也在颤抖着,一脸生无所恋的样子。
颜玉落抱着已经笑疼了的肚子,绕道少年面前,说道:“从前只听过‘有亭亦然临于泉上’,你这又是个什么起势啊”。少年看见眼角犹带泪花,满脸笑意的颜玉落,秀气的眉头紧蹙起来,脸上更加委屈了:“姑姑你可算回来了。爷爷说,我背着他掩护你下山,让师父罚我,我我腿好痛,没有感觉了,怎么办,呜呜”看着颜宁哭出声来,颜玉落被他的表情逗得笑的越发大声。
“私自下山,你可知罪啊。” 连廊转角处走出两个人来,都是一身青灰色的长衫,一脸板正严肃的表情,只不过一个两鬓斑白,看起来年长些,另一个面容虽看起来不苟言笑,却也是刚毅俊朗,身姿挺拔。
颜空泽灰白的胡子上下颤动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苍梧试炼在即,居然还敢擅自下山胡闹,你让弟子们怎么看你这个师叔。”说着,将一旁的石桌拍的梆梆响,似是要碎了一般。
颜玉落倒像是个没事人,脸上挂着一脸谄媚的笑,走到颜空泽身边,讨好似的给颜空泽顺气,一边说道:“老爷子,别生气嘛,我下山也是为查看试炼之前山里山外的情况嘛。你快把阿宁放下来吧,要是他掉了下去,这缸里困灵虫可够他难受好几天的了。明日便是试炼了,他还怎么去啊。”说着又朝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孟芜眨眨眼:“你说对吧,孟芜师兄。”孟芜依旧是默不作声,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满头大汗的颜宁。颜宁被盯得发毛,他知道每次师父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果不堪设想,心里给自己烧了几摞纸,想着怕是凶多吉少,腿不由得绷得更直了。
颜玉落掏出怀中的酒壶放在石桌上,板起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可是为了您,专门溜下山,买了临沧镇最好的桃花醉。”颜空泽被颜玉落的表情逗笑了,故意板起了脸,“明天各派掌门弟子便会上山,试炼的事情准备的怎样了?不收一个弟子,山门的事情也从不过问,成天带着一群小辈们胡闹,成个什么样子,你可要气死我老头子不成啊。”颜玉落听了,轻笑出声,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轻快地倒着走,一边笑道:“我又不参加试炼,有个什么准备的啊,山上的事有你和师兄,我当然落个清闲了。不说啦,睡觉去咯。”说着,哼着小调,向后院走去。
颜空泽看着女子轻快灵动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不觉间想到了什么,又低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当初那场清苑之乱后,颜空城重伤回西灵之时,在苍梧山脚下的一棵参天的梧桐树下见到重伤昏迷的颜玉落,于是带回山医治。醒来后发现她记忆受损,过往一片空白。颜空泽将其算作是弟弟颜空城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便收了做自己的女儿,起了“颜玉落”的名字,悉心教导,进行修炼。没想到颜玉落实则是根骨极佳,十年时间里,修为精进神速,只是,颜玉落性情洒脱不羁,不愿受束缚,即便其他师兄们早已收徒传授武艺,她却迟迟不肯收一个弟子,平时也总喜欢下山游历,倒真是让颜空泽头疼不已。
一抬头,看见水缸上因体力不支浑身颤抖的颜宁,他想起当初颜空城遭遇变故坐化,自己的儿子颜无心又因病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子,眼看其他门派一个个新任的掌门出类拔萃,自己双鬓花白,除了自己的大弟子孟芜竟一个指望不上,不由的怒从心来。对着颜宁怒道:“不成气候的孽障,这西灵几百年的基业竟要毁在你们手上。”
颜宁脸上愈发恭敬,心里却哀道:怎么又是我挨骂又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