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听雨落》月明深深

15、第十五章

　　“风雨阁到了。”
　　涂玉柯的笑脸出现在肖雨生面前，突然听到令耳朵发麻的声音，她立刻从一直沉溺着的深情紫眸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到风雨阁内部。
　　一座十分简单的阁楼，门梁上悬挂着牌匾，上面有大笔挥就的“风雨阁”三个大字，与江月城城门处的大字像是出自一人只手，气势非凡，只是看着就觉得这座阁楼给人的感觉就不再是远观时的简单。
　　一抹红色突然映入眼前，不同于涂玉柯的另一种熟悉又魅惑心神的声音闯进肖雨生的脑海，一个不成型的猜测疾驰而过，没留下一点痕迹。
　　从阁里出来的果然是肖雨生见过的熟人，红月教里的月长老，王月。她还是一身艳丽红衣，只是衣服上没有用红线绣的月亮。

　　红月教？肖雨生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被浅浅埋住的记忆很快便翻了出来。
　　当时红月教里还有位“涂长老”，说是和月长老关系非同一般，这才多听了几句嘴碎的高级弟子说的八卦。
　　涂玉柯，姓“涂”，现在想想，他身上的怪异服装和红月教里的一些高级男弟子有许多相似之处，会不会……？

　　昔日红月教的月长老直接越过涂玉柯，用她的玉手去牵肖雨生的细手，一双带着暗红的凤眼让肖雨生无法反抗的跟着她前行。
　　“我的真名是袁玥，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玥。”温柔牵着肖雨生的袁玥不着痕迹的往后瞟一眼涂玉柯，里面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接你过来的是我的师弟，他不太懂事，我就亲自来接你去见阁主。”
　　袁玥也不管涂玉柯现在看她愤恨的眼神，又直接吐出原本该涂玉柯来说的台词，“你也用不着担心那两个姜家后辈，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你安全送到这里，现在任务结束，他们自然就离开了。”
　　“任务？”
　　肖雨生的心里泛起惊天骇浪，一路上忍着情绪观察两人，先下却让她忍不住当场问了出来。
　　袁玥冲她温柔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涂玉柯抓住这个机会，与肖雨生并行，说：“快到阁主面前了，阁主什么都知道的。”
　　肖雨生又是一个没忍住，满是愤怒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袁玥又在此次回头看一眼两人，这回眼睛里全是对涂玉柯的嘲笑。
　　又说错话了不是？叫你不听姐姐的话！

　　走不到五十步便到了阁主待着的房间，与其他的房间没什么大的不同，只是在门口摆了两盆花，都开得正漂亮，左边门脚下是洁白如玉，右边门脚下是血色暗红。
　　像极了昨天晚上姜锐同她讲过的琼花殿和红月教。
　　抱着这样想法的肖雨生看着袁玥轻三下又重三下的敲开门，临了又让她一个人进去面见这位传说中的风雨阁阁主。
　　“别在阁主面前撒谎。”
　　涂玉柯突然上前贴在她耳边说出这样一句话，在她一只脚已经踏进房间的时候。

　　带路的两人都没有和肖雨生提过见这位阁主要不要什么礼节，她便和平常那样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等着房间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坐位上。
　　一炷香后，一旁的机关时钟发出整点报时声。
　　吱！哞！嗷呜！咕咕！吼！嘶！
　　响了六下，到巳时了。
　　年不及豆蔻的少女光脚从房间后面走到肖雨生面前，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袍，披散的头发还散发出湿气，让少女精致的面庞更显粉嫩。
　　那是之前在红月教入教仪式上见过的脸，那位红月教新上任的教主，居然还是一手管理整个攸归的风雨阁阁主。
　　之前在肖雨生脑子里疾驰而过的猜测算是落下了实证。
　　红月教灭教一事怕是面前少女一手设计的，袁玥与涂玉柯不只是这人的执行者还是归顺者，这也算是为了攸归的稳定？
　　少女从肖雨生一晃而过后便坐回她的专属位置，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没有让人看出一点情绪，她开口，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你叫肖雨生？”
　　“是。”
　　“你知道你是谁吗？”
　　肖雨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涂玉柯的话闯进她的思考。
　　“不知道。”没有犹豫。
　　“那你知道自己会些什么吗？”
　　“不知道。”

　　长达一盏茶的沉寂，少女才继续往下说。
　　“玥！”
　　一直候在门外的袁玥即刻走进来，停在少女面前，向其微微颔首。
　　少女不在说话，只是用手指着肖雨生，又指着同样站在门外的涂玉柯。
　　“我明白了。”
　　被两人连打哑谜都算不上的举动弄得一团糊涂，肖雨生又被袁玥牵着手离开这个房间，完全没注意到涂玉柯看着她离开时有些幽怨苦恼的神情。

　　又是袁玥带着肖雨生到她居住的地方，又是袁玥递给肖雨生几本修炼用的秘籍，还和之前在红月教时给的相配套。
　　“又是我来提醒你该休息了。”袁玥突然来一句感慨，神色莫名的看着肖雨生还停留在疑惑万分的表情，用有些慈爱的手法摸着肖雨生头顶的头发。
　　嗯？
　　疑问还没表现出来，肖雨生就感觉到熟悉的瞬间移动，怎么又强制下线了。

　　气氛不太对，肖雨生从营养舱出来时就有这样的感觉。
　　周围沉寂得可怕，危险的味道从周边弥漫到身体里，警戒状态不自觉的摆出。
　　“咚！咚！嘭！”
　　剧烈的敲门声反而让她兴奋起来，哪怕手里没有任何可以防御别人攻击的武器。
　　“嘭！”
　　一声巨响，肖雨生假房子的门，整个断裂了，瞬间数不清的光弹朝房内倾泻，将整个房子变成光的海洋，不再是活人的容身之所。

　　江月城的叶家商行，还没到整十的日子，属于叶家的商铺却开始自危。
　　本家又来人了，这次估计又是冲着叶二少来的，不过这次叶大少也在，应该不会出事。
　　该做生意的又放回为叶二少担的心，该做的生意全都没耽误。

　　“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怒气难以遏制的叶凌云问着这次本家来的人，若不是想着身后还有弟弟叶润泽要护着，他早就一把抓起面前这几个混蛋，把他们狠狠的揍得不敢在他们兄弟面前晃来晃去。
　　“大少爷莫要这么说，这可是家主亲口下的命令，我们几个也是奉命前来。”被叫五叔的男人站在来人的最前头，脸上带着皮肉提不起来的笑，他眯着眼看叶家的两位少爷，说：“都是在家主底下讨日子活的，谁也别太为难谁，是不是？”
　　“哥！”
　　叶润泽拉住叶凌云已经伸出大半的手，自己从哥哥身后走到来人面前，神态自若。
　　“诸位要拿我回去，就算是有家主亲口下的命令，也得在这和我当面说个清楚，都是在家主底下讨日子过活，谁也别太为难谁，是不是呀，五叔？”
　　五叔听到这话，脸上的皮肉才算是消停了，盯着叶润泽的眼神变得更啄人。
　　而跟在五叔身后的二人却没那么沉得住气，前段时间想敲叶润泽一笔，却被叶润泽倒打一耙，好不容易这次抓住可以欺负这个废物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你个没用的……”
　　二人正准备替五叔好好言语修理一番叶润泽，五叔却出手拦住了。
　　“家主的意思从不许他人猜测意会，此番前来也只是让我将二少带回本家管教，好让大少专心做家主交待过的事。其余的事，我可做不得主。”
　　叶凌云用被叶润泽拦住的手紧紧抓住叶润泽的手，拼命忍着，没有颤抖，只是捏得越来越紧。
　　长吁一口气，叶润泽用狠劲把哥哥的手从自己手上挪开。
　　“五叔，我和你一起回本家。”
　　“阿泽！”
　　不敢去看叶凌云现在的模样，用左手抓住右手，就像刚刚哥哥抓住弟弟的那样。
　　直到哥哥再也看不见弟弟离去的背影，两人一直挺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叶润泽悄悄回头。
　　叶凌云还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平常看来很是帅气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让回头人看不清里面是如何的疯狂。

　　一直被锁在笼子里的怪物，突然发现关着他的锁，坏了。
　　怪物即将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