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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及笄之礼 ...

  •   上巳节当天,夏朝宫中,天青色的苍穹里还镶嵌着三三两两的微弱寒星,黎明前的濡湿水雾氤氲不散,夹着寒冷凉气,十分刺人。

      晨光未到,宫里的侍婢便已异常忙碌起来,盖因今日是安阳公主及笄的大喜日子,即使她们早已备好笄礼中所需要的物品。但临到这一天里,这正事才算是开始,宫女们有条不紊地处理这头等大事,就怕慢了几步,误了公主及笄的大礼。

      “公主,该起床了,再晚就要误时辰了。”黎儿吩咐好女婢拿出衣衫烘暖,转头见天佑期既还没起身梳洗,都快急得伸手去推罢。

      天佑期懒散地打了一声长长的呵欠,醒了神才迷糊地想起,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是要提早起床梳洗打扮,顿时小脸皱成一团。

      “公主,你怎么一点也不重视你的笄礼啊?这可是一生才一次的成人礼啊!”黎儿催促着女婢添好热水,拿上湿巾为主子打理。

      天佑期沉默不语,暗暗翻起白眼,这都是她的第二趟人生了,别说是及笄,她连嫁娶大礼都行过,这小小的及笄之礼又怎么会摆在心上。要不是不想扫了女帝为她操持的兴致,她还真想推掉着劳什子的及笄礼,忒累人了。

      无奈此事不能明言,天佑期只能木着脸坐到菱花铜镜前,让一众女婢好生打理。

      所幸及笄前并不用打扮得太过庄重,也就是头上简单地梳了一双丫髻,身上套了一青絳采衣,装扮得简单清秀即可。

      黎儿见时辰差不多了,才提醒道:“公主,到时辰去祖庙了。”天佑期这才两眼惺忪的,领着黎儿等人上了车辇。

      夏朝皇家的笄礼与别国的不同,普通公主的及笄礼也就是请该国有头有脸的夫人给主持,安安心心行过笄礼便罢。但夏朝的女子端的是比男子还要受重视,这夏朝嫡公主的笄礼,只会更加的隆重,天佑期迷糊地想到,待会莫不是还要宴见皇室家亲,她之前顾着处理曲文星的事,都忘了问母皇了。

      然而事实却与天佑期想的大相径庭,只见举行笄礼的庄严祖庙中异常寂静,大殿内檀香沉沉,一派的烛火通明,偌大的整个宫殿里竟只有三人,一是位于上座的女皇天清阳,二是主持笄礼的有司,最后一人坐在青色帘幕后,目测是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天清阳的右手边是夏朝历代女皇的牌位,案上依次摆放着发笄、发簪、钗冠等物,有司身旁却放着一樽玉壶,两只白玉杯子,和一锋利小刀。

      有司算了算时辰,亲自前去点起祭祖用的熏香,殿内随即蔓延开沉静安神的香味,让人格外静心。门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帘幕后的神秘男子似乎有所成察觉,转头望向门口。

      天佑期正疑惑地出现在门前,虽然早知道太.祖庙里一向清静少人,不过冷清到整个祖庙内空无一人,门外没有一名宫婢守候,就太怪了吧?

      凭着熟悉的记忆,天佑期步伐轻缓地走到祠堂前,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上坐的女皇天清阳,行过大礼后,才打量着大殿,她惊喜地发现,为她主持笄礼的有司,竟是她出乎意料之外的熟人——风铃师太。

      “师傅,你来皇都了,怎不通知期儿一声?”天佑期欢呼出声,眉眼满含亲昵笑意,小女儿家的姿态这才真正流露出来。

      风铃师太正是江南天山寺的主持之一,曾照顾了天佑期整整十年有余,后来天佑期长大,这才慢慢丢开了手,开始云游四方修行,上一世天佑期自打回了宫,便再也没再见过风铃师太,便是国破家亡,她身死之时,也无人知道这位师太的踪迹。今世幡然重生,醒来时师太早已外出云游,与天佑期正巧错过。

      天佑期心里很是愧疚,风铃师太可以说是她两世里最亲的亲人,还道再也见不着了,却不想会在她的笄礼中突然出现,天佑期心里的惊喜可想而知。

      “期儿真是偏心,见了师太就忘了朕了。”天清阳眼中笑意不减,不过对自家女儿居然与风铃师太更为亲近这事实,实在颇为无奈。

      “母皇。”天佑期软绵绵地撒娇道。

      风铃师太年纪与女皇相仿,两人都保养得极好,若说女皇一身的奢侈华服,气度雍容华贵。师太便是衣衫素雅简洁,脸上含着慈祥和气之色。

      “劳公主挂心,现在吉时已到,还请公主坐到蒲团上,静心祭拜。”风铃师太和蔼可亲,举止有度,既不显得亲昵,也不见生疏,一向认真严肃不容天佑期胡闹。

      天佑期也不气恼,师太的态度一向如此。她乖乖的正坐在蒲团上,半敛眼眸。余光一扫,才发现女皇身后的青色帘幕内,有人静坐在里头。

      祖庙里,正殿左右两旁都点满烛火,照得大殿光亮无比,掠过那一排排的烛火,又有一层青色帘幕阻隔。她只能隐隐看出那体型是一名男子,那人一身黑衣,仿佛与身后暗处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没发现帘幕后头有人在。

      风铃师太已经洗净双手拭干,正高声吟诵着长长的祝辞,天佑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居然有种冲动想要站起来,亲手掀开帘幕看个究竟,素白的小手隐隐握起。

      风铃师太已经念完祝辞,手拿起精致的檀木梳,为她梳发加笄,师太的身影正好挡住了天佑期专注的视线。少女心里怦怦直跳,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即将发生。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受天之庆”一句句不停歇的祝辞不断从风铃师太口中唱出,像极了她从小在寺里听诵多年的静心经文。

      精致华美钗冠亦已经戴在头上,清秀可爱的双丫髻挽成了成年女子的华美云鬓,风铃师太手拿广袖长裙礼衣,让天佑期伸开双臂穿上。

      一整套装扮下来,清秀稚气的少女似乎突然间成熟起来,举手投足中仿若染上桃夭艳色,青涩而灼灼其华。帘幕后的男子身形微动,似乎想要出来,偏偏半起了身子顿了一息又坐了回去,天佑期注意到那人半抬起的手正想掀开帘幕。

      “公主,回神。”风铃师太见天佑期表情呆呆的,一动不动这才小声地在她耳边唤道。

      天佑期心里的砰跳声越来越急,不知是祖庙里的香味太重,熏得人心直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听到师太唤起,她才咬着唇收回神。

      师太这才继续道:“ 祖上明毫,而虽不敏,敢不祗承。 ” 语罢,天佑期伏身行跪拜礼,礼成。

      她急着想要起身,风铃师太偏偏挡在了少女身前,道:“公主,夏朝笄礼的最后一道,以血祭祖。”师太拿起身后的玉壶,掀开壶盖,木托盘上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师太表情肃穆,道:“滴血。”

      女皇不知何时来到天佑期身边,拿起她的左手快速划破了手心,鲜血汩汩直流,滴落玉壶中,女帝拿起玉壶摇晃了几下,继而斟到两只白玉杯中,杯中之物透出淡淡红色。

      天佑期脑中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既然不知道及笄礼是这样举行的?

      风铃师太拿着另一只酒杯走到帘幕后面,她跟着师太的身影望去,那帘幕却恰巧挡住了男子的真容,帘幕一放下,连照脸也看不着了,少女才失望地收回视线,却不见那人腰间的墨色麒麟玉佩在烛火照耀下,隐隐发出温润光泽。

      女帝拿起另一只白玉杯,神色不动道:“期儿,喝下去。”白玉杯已递到少女面前,杯中之物染着浅淡的红,天佑期皱起眉头,刚想疑惑问道能不能不喝。

      女帝眼眸急切起来,道:“喝吧,这是笄礼需要,没事。”天佑期不疑有他,举杯一口饮尽。

      腥甜的水顺着喉咙咽下,没有想象中的血腥难饮,水里头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喝下去反而带着淡淡甜味。激烈跳动的心脏随着凉水的刺激,缓缓平静下来。她这才思索起,前世她赌气没有行及笄之礼,那风铃师傅到底有没有来皇都?帘幕后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她从没见过?

      安神檀香熏得人胸膛气闷,昏昏欲睡。手中的伤口不浅,女皇受起杯子后,便拿起早已备妥的纱带帮她包扎。突然而至的庞大睡意猛地袭来,天佑期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半眯起琉璃杏目,这笄礼有问题。

      她迫切地想要站起来,沙哑地问道:“母皇,他……那个人是谁?”

      “期儿,你刚刚喝了药,不要急。”女皇的话渐远渐消,几不可闻。

      少女的视线也越发的模糊不清,她死死地盯着帘幕后的男子,似乎想要看个清楚。只见那影影绰绰的男子亦拿起师太送来的白玉杯,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

      天佑期愣在一旁,到底被倦意打败,睡在女帝的怀里。心里迷迷糊糊的不甘想到,还是没看清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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