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丐哥，你的蕨菜》絮雪风

12、第 12 章

　　山林之中，除了虫鸣以及树叶的沙沙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叶知秋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前方正站着一具走尸。

　　他觉得他浑身上下汗毛都倒立了起来，那走尸和他梦中的不太一样，他们皮肤呈现清灰色，脸上被头罩盖着，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为什么那么巨大，块状的肌肉布满了全身，一根胳膊都比他人粗。

　　那尸体见他呆立在那儿，也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似在打量着他。

　　苗小江见了之后，恍然大悟：“叶哥哥，我忘了，你不是苗疆的人，它们能分清。”

　　叶知秋觉得自己脖子僵直，他努力半天转过一点点头：“那怎么办。”

　　苗小江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了笛子吹了吹，过了会儿，地上便出现了一对纠缠在一起吐着杏子的灵蛇。

　　叶知秋：……

　　在苗小江的笛声下，两条灵蛇逐渐变小，最后变得自由拇指粗细，她蹲下身子手指微动，两条蛇便顺着她的指尖盘旋而上，缠绕在她的腕间，仿若一只缠绕着的手镯。

　　随后苗小江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叶知秋面前，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腕。

　　叶知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微凉的触感让他知道了缘由。

　　他眼睁睁地看着两条小蛇顺着苗小江的手爬上了他的手腕，在他目瞪口呆中，缠成了一个镯子。

　　苗小江见小蛇听话地缠在了叶知秋手腕上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叶哥哥，有它们在，这林子里的走尸和毒虫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啦。”

　　叶知秋抬头往刚刚走尸站的方向看去，那只走尸果然已经晃晃悠悠地走了。

　　苗小江会心一笑：“那叶哥哥加油啊，过会儿午时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见面。”说完，他两就各自分头行动了。

　　苗小江走了，叶知秋看着自己手腕上纠缠在一起吐着杏子的蛇，真是纠结万分。若不是苗小江拉着，他早就将蛇甩开了，他现在仍觉得头皮发麻。

　　那两条蛇好似也觉察到了什么，故意看着他吐着杏子，时不时地用冰凉杏子碰一下他的手，时不时又嘴对嘴轻轻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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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要受到来自世界的伤害，还有收到来自身边的狗粮。叶知秋就在这提心吊胆以及被花式秀的过程中，采集了满满一大袋蝉壳。

　　叶知秋和苗小江分工合作，一个高处，一个低处，沉浸于收获的喜悦之中。

　　此时叶知秋和苗小江沉浸在喜悦之中，而曲陌离却深深地忧愁了。

　　“我喜欢小江？”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直都将苗小江当做妹妹看待，可是他娘却偏说是如此，让他很是头疼，也陷入了迷茫。

　　他娘说他吃他亲妹妹的醋，那天苗小江把他忘了他一脸的不高兴，那天他是心情有些不好，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忘了。但是关于那个乞丐，他真的是非常不爽，死乞白赖地赖在小江家里，可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干些什么，毕竟是小江愿意的，只能时不时过去看看苗小江有没有事。

　　或许是从小和小江一起长大，他才见不得她和别人一起吧。

　　他如是想。

　　夏季悄悄地离去，不知不觉，秋天慢慢地降临了。

　　“你说，这些钱够我们去藏剑山庄了吗？”苗小江问。

　　叶知秋接过苗小江的钱罐，沉甸甸的满是文银，换成银子大概也有而十几两吧。他想了想，若是路上省吃省住，还是勉强够的。

　　现在已经入秋，蝉壳也越来越少，所以再这样拖下去，也多不出什么钱来，还不如苦一点，这样便可以早日回到庄里。

　　“若是节约一些，还是够的。”叶知秋回答道。

　　“那位藏剑山庄的友人，真的愿意帮我吗？”苗小江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叶知秋肯定地点了点头：“肯定帮。”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叶知秋已经猜出来了。他揉了揉苗小江额前的碎发，笑了笑道：“你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找，那找到的机会又是多少呢？”

　　听见叶知秋的话，她想了想，也是，一是她要存多久的钱呢？二是的确茫茫人海，找个人如大海捞针，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都无从所知，那比大海捞针还难。若是遇见一个乐于助人的富豪，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即使他不愿意，自己将来继续存钱去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她道。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要准备出发了。

　　今日，他们去了一趟成都，目的是买马。

　　行走江湖，当然不能只靠走，还是得有马儿的。

　　马商一见有人来买马，立马喜笑颜开，像喜得孙子的老大爷一般，脸都笑皱了。

　　马厩里站着一排颜色各异，燕瘦环肥，身价不同的马，马商忘情地介绍着马儿，将马甸拍得啪啪作响。苗小江一扫而过，这一扫不得了，她看见了那日军爷的宝座——绿儿，它正一脸悠闲地卧在马厩里，嚼着草根。

　　苗小江为何会认出它，因为它那不屑一顾的鼻孔下面，骇然长着一颗黄褐色的斑块，令人浮想联翩。

　　苗小江走到了它的身边，蹲在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它，它比那时候瘦了。

　　它见苗小江走到了它面前，鼻孔一翻，嚼着草根的嘴吹出了一地碎末，苗小江默默地向后挪了几步。

　　马商见苗小江看着绿儿，如怀春的媒婆一般，走过去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介绍起来：“别看这匹马这么瘦，它可是行军打仗，上过沙场的马，曾经它……”

　　“我好像记得这匹马儿是一位军爷的？”苗小江突然道。

　　马商一听有戏，连忙道：“小姑娘既然认识它，那可真是缘分啊！那位军爷因为不小心撞伤了人，赔没了医药费，才将马儿卖给我的。小姑娘与它有缘，若是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马商早就想把这马儿给卖了，这马儿太挑嘴了，眼见着它一天天瘦下去，心里有些着急，再不卖，就真卖不出去了。

　　苗小江听后却摇了摇头：“不了，你还是给我介绍其他的马儿吧。”

　　叶知秋和马商都很好奇为何苗小江不问价钱，就这样抛弃了绿儿，苗小江面无表情道：“皇竹草，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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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绿儿的响鼻声中，他们转头走向了其他马儿。

　　苗小江和叶知秋钱财不多，所以只能买只劣等的马儿，在马商那儿看了好久，才最终决定买那只名为浮云的马儿。

　　那马商夸夸其谈，说这匹浮云怎么好，怎么好，说其他马商那儿的浮云都只能搭一个人，而他们的可以搭两个人，虽是这样，但仍不忘推销他的绿儿，他道：“这马虽好，但是没绿螭骢跑得快。”

　　苗小江知道，跑得快的前提是吃得饱。

　　叶知秋一脸木然地听着马商的介绍，内心毫无波动。买好马儿后，顺便买了几把马草，他们便骑着马儿往回走，苗小江坐在前面，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叶知秋显然也是看见了，气氛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苗小江小小年纪如此害羞，可是现在也没有多的钱买马，只能如此将就一下了。

　　“叶哥哥。”苗小江坐在他前面，忽然小声道。

　　“嗯？”苗小江声音太小，为了听得更真切一些，叶知秋身子微探，轻轻凑前。

　　“我以前见过一个贵人。”她道。

　　“嗯。”

　　“他的马儿和这匹其实蛮像的。”

　　“哦。”

　　“但是他的马儿身上有银色的纹身，今天我在马商那儿没看见那种马。”

　　“那是里飞沙。”叶知秋解释。

　　“哦，怪不得，看着就很不一般。”

　　“嗯，其实只是比一般的马跑得快一些罢了。”他道。

　　“哦。”苗小江点了点头，却忽然她回过了头，正对上叶知秋蓬乱的黑发，苗小江被毛茸茸的头发弄得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叶知秋默默地收回了前倾的身子。

　　之前也和叶知秋一起坐过玉蝉，可是玉蝉本是位置宽阔，虽然叶知秋将他勒得要死，但是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可是这马儿背只有那么点，这让苗小江如坐针毡。

　　这会儿自己的几个喷嚏倒是将她的不自在打破了，因为她现在只余尴尬和抱歉。

　　她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叶哥哥，我不知道你在旁边。”

　　她其实想问他脸上有没有口水的，但是她忍住了，还是不问好一些。

　　叶知秋怔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事。”

　　只是苗小江不知道，叶知秋的耳朵已经红到了脸皮，正火辣辣地烧着，刚才耳朵上温软的触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此后，他俩便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快到住处时，叶知秋却忽然问道：“你刚刚转头是不是想说什么？”

　　苗小江回想了一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说，听说我那个贵人后面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有些担心罢了，不过想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是贵人嘛。”

　　叶知秋绷着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的嘴角往上勾，看着不那么苦大仇深，但是却有些困难，他僵硬地“嗯”了一声。

　　“你说我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还在那儿瞎操心，都说贵人多忘事，他应该早就忘了我了，我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想想怎么赚钱才是王道。”

　　苗小江不知道，他的贵人早已虎落平阳，一无所有。

　　在买好马儿之后，剩下的就是收拾一些行李，原本就空荡荡的屋子，在收拾了一番后，也没多大的变化。

　　这次上成都，苗小江将那一盒文银全部换成了银子，此时盒子里已显得空了许多，唯有那副耳环红似凤凰泣血，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叶知秋一看便知道这耳环价值不菲。

　　“我娘给我的。”她道，但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你娘……”去哪儿了？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到苗小江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她走了，就在今年。”苗小江木木地回答。她并未干什么，回答完后便转身进了厨房。

　　叶知秋机械地吃着晚餐，眼前落寞的苗小江让他有些心疼，他想，他不该问的。

　　夜晚，漆黑寂静，除了虫鸣，便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然而叶知秋并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情，苗小江的话语，苗小江的表情，她要找的那个人，大概是她的爹吧。其实白天的时候，他就想对她说一句，他并没有忘记她，那个卖蕨菜的小女孩。

　　夜晚思虑过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叶知秋顶着两个熊猫眼。

　　但是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苗小江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叶哥哥睡得可好啊？叶知秋只得勉强地回答了句好。

　　苗小江今日面色红润，一看昨晚就是睡得不错，而且她也一改昨日的阴郁，变得阳光明媚起来。叶知秋不由羡慕，小孩子就是好，睡一觉烦恼就统统没有了。

　　叶知秋见到苗小江的时候她正在写信，叶知秋本来好奇，但是还没问，苗小江就道：“是写给陌离哥哥的。”

　　叶知秋：难道我的脸上大写着好奇两个字？

　　“我不敢和陌离哥哥道别，我害怕他一阻止，我就走不了了。”苗小江边写边说：“而且，我也舍不得他，毕竟我两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还是得走，不过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这句说完，苗小江写完了她手里的信，她拿了起来，吹了吹，装进了准备好的信封里。

　　“下个清明节前我会赶回来，陪陪我娘。”她抬起垂着的眼眸，认真道。

　　叶知秋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点头，他只觉得，苗小江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他们走上了前往藏剑山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