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顾陌桑》菌子fungus

17、又一天

　　不能说家里的东西，万一安桑生气了把东西都拿走了那就惨了，直接说不要了也惨。不能问安阿姨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她们怎么回事之前不能冒险。不能······
　　顾郡下意识的摸索着手机侧边，一次又一次按亮屏幕看着安桑的名字。顾郡有些烦躁地甩了一下头，刚刚积攒的勇气有点泄底，要不不打了吧。
　　“嗡~”手机却正好跳起来，来电正显示着安桑的名字，震得顾郡差点握不住手机。
　　“喂，你还好吗？”顾郡迫不及待手忙脚乱接了电话，想了好多开口的内容却什么也没用上。
　　“顾阿姨顾阿姨~”电话里却传来安安糯糯的声音，“你来帮帮姐姐吧，我把电话给姐姐。”原来是小河蚌打的电话，悉悉索索过了一会，顾郡才听到安桑的声音。
　　“喂，顾郡？”
　　“啊，安桑。那个，那个刚刚小安安要我去帮你，出了什么事吗？”
　　“我妈她，昨晚情绪波动太大，高血压犯了头晕，我把她送来医院了。”
　　“安阿姨情况严重吗？你们在哪个医院？阿姨现在还好吧？”
　　“嗯，现在没事了。观察一天也就出院了，不用过来。”
　　“······”电话两边同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下来。
　　“哎，安桑，你肯定不敢相信，我现在也在医院。”
　　“你没事吧？”安桑波澜不惊的语气第一次有点着急。
　　“不是我不是我，一个学生，可能有点轻生的念头。安桑你见多识广，割腕这种情况要怎么劝啊？”
　　“你的学生？那他不是要自杀。他有信任的人或者走得近的人吗，让那个人继续陪着他就好。”
　　“我的那个研究生，高林，好像和他走得挺近。你这么笃定？心理办公厅的老师想把他送回家，怕他出意外。”
　　“被影视剧夸大了，以致很多人把割腕列入自杀行为。但是割腕自杀成功率太低，尤其你的学生那应该逻辑思维超过一般人，很明白割腕十之八九不会死，并且知道割腕是一种随时可以中途终止的自我伤害。所以他应该不是认真在谋划自杀，很可能是一种发泄性的自残行为。”
　　“安桑你知道的好多。”
　　“了解一下他的自残的诱因。很多人习惯自残却永远不会自杀。自残对他们来说只是像印度放血疗法那样的自我疗伤。”
　　“你是说疼痛可以帮助他们释放自己的情绪和压力？”
　　“是啊，良药苦口治于□□筋络，可是如果是深入骨髓的毒，不经历破血刮骨的痛，怎么疗毒呢？”安桑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冷冷的嘲笑。
　　“安桑，你别这样说话。”顾郡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安桑这样说话总觉得肋下三寸的地方划过阵阵凉意。
　　“顾郡，我可能要跟妈妈回去了，我和我妈固执了二十多年，我毕竟还是不能任她病着折腾自己而不管。”
　　“好。”回去？回去是什么意思？顾郡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答应的话却先出口了，顾郡恨不得嘲光速追回那几秒，“那你还回来吗？”
　　“顾郡，我已经把自己送过给你了。”
　　“那······”
　　“就这样吧，我会想你的。安顿好学生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
　　顾郡放下手机，手机已经自动进入锁屏模式。顾郡看着黑色的屏幕上映着一个又红了眼睛的女子。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还很丑。”顾郡望着屏幕里的女子指责。
　　盛乐醒来之后高林一直陪着，几天时间内高林渐渐脱离了面试那天大男孩的影子，像个历经沧桑而成熟的男人，扛起了盛乐一切的安排。
　　盛乐当天被麻药放倒了，醒后倒真如安桑所说，居然比之前那个木偶人要活泼一点。顾郡来看过好几次，高林在旁边努力扮丑活跳，盛乐看着他眼里居然也有一丝笑意。
　　高林始终没让学校的心理老师再接触盛乐，他自己调查了盛乐的家庭，据理力争和老师谈判，立下军令状发誓自己会看护盛乐。顾郡看了高林的调查结果，也请吴老师喝过几次咖啡。心理老师终于放软了态度，盛乐手腕上的伤成了一个“意外”。
　　盛乐的家里其实根本没有人有能力来应对盛乐的心理问题。顾郡当初也从来没告诉父母自己在美国心理治疗的经历，她是怕父母担心，但是最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这几天对顾郡隐隐有监视的意思。
　　顾郡刚刚到下班时间，爸爸的电话就追过来：“郡儿，今晚想吃什么，老爸给你做饭。”
　　“爸，我高考前也没见你这么殷勤啊。”顾郡有些无奈。“好不容易雾霾散了，我在学校走走再回去，两个小时后一定到家可以吧？”
　　“小子，你要是自己记得回来，我想这么催你吗？那我炖个排骨等你。”
　　顾郡前几天确实不想回家，总在学校呆到不能再呆才回去。一回家就能看到到处是安桑的东西，立即会想到安桑可能就此不回来了。顾郡脑海里不断回放安桑直视着自己问：“你还要我吗？”半夜做梦也会听见安桑悠悠地叹：“顾郡，我已经把自己送过给你了。”
　　顾郡的小城堡被两把大刀劈成了七八瓣。
　　安桑离开其实也没几天，顾郡就活成了一条干涸的鱼。
　　顾干鱼在学校晃悠，一不小心就转到了当年本科时候住的寝室。顾郡晃悠到值班室，没想到当年的宿管刘阿姨还在。
　　“哎，丫头，你回来这么久才记得来看看刘阿姨啊。”刘阿姨很热情，立即拉着顾郡坐下来倒茶。顾郡有点不好意思，本科的时候刘阿姨对自己很照顾，常常给自己送一些生活用品，自己每次出入门口也会和刘阿姨打招呼聊聊天，上次安桑提到刘阿姨也记着说要来看望一下，结果回国至今确实忘记了来看看刘阿姨。
　　“那些信你收到了没啊？人事处的小李值班的时候一看是你回来了，就来告诉我你的登记住址。我去找你那天你不在，我就把信留下了，后来也是我不对，忘了再联系你一次。”
　　刘阿姨微胖，笑纹比几年前要深多了。无论指责顾郡还是自我检讨都丝毫察觉不到追讨的意思。
　　“丫头啊，我家小外孙女都出生了，你毕业的时候我那小女儿还在和男朋友吵架呢，你要不要看照片······”
　　顾郡这次却没耐心陪着刘阿姨话家常了：“您是说，是您把信送给我的？”
　　“是啊。”刘阿姨被打断了也不恼，捧着手机乐呵呵翻找外孙女的照片。“你上大学那会儿，不是经常带那个叫安桑的孩子来玩吗？那次送信的王大哥把信送到我这儿，我一看你出国了这信又没办法退回去，就替你收着了。谁知道越收越多，幸好你又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拿这些信怎么办。”
　　“你这个孩子啊，一出国就什么联系都断了。安桑那孩子还和我一直有联系呢。我告诉她你出国了别寄了。结果安桑那孩子说，说什么来着，反正意思就是她知道你不在学校了，但是信还是要寄的，让我只管代收就好。”
　　刘阿姨终于翻到了外孙女的照片：“你看，我外孙女，是不是特别可爱。”
　　“嗯，很可爱。安桑说也是您告诉她我的住址的。”
　　“对啊，那孩子一直在等你，等得太辛苦了。所以我那天没找到你，索性就把住址告诉她了。怎么了，阿姨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刘阿姨一直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兴奋里，反射弧跑了大半个地球，这时候才觉得面前站的这条干鱼有点不对劲。
　　“您说，她一直在等我。”
　　“哎，你这孩子，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你等等，我找找她发的短信，那条短信我一直没删来着。”
　　刘阿姨拿着早已经不入流的手机一条一条翻上去，终于翻到安桑三年前的短信。
　　刘阿姨，你说她不在原地了，我怎么敢漂呢？要不您帮我替她收着吧，就让我觉得我还有个依靠，我等她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一个细节写串了，居然也没人发现（捂脸）。想学纸巾老师念一句，我的僵尸粉们，大家好（嘿嘿）。打滚打滚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