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守候说》朱一水

2、第 2 章

　　市重点中学的一间教室里。
　　潘盼盼用手拄着下巴，老师在讲台上咿咿呀呀的讲些什么，她可没心思听，望着窗外扬扬洒洒的雪花，遐想无限。对面的大楼顶上，三五成群飞倦了的野鸽，在楼檐上一字排开，警惕的望向前方，偶尔把脑袋扎在羽毛里，啄几啄，而后抖抖身上的羽毛，飞起，和其他几只野鸽打打闹闹；穿梭在冰雕玉砌的树间，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大片雪花扑棱棱的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的麻雀，挥动着翅膀，在地上打个滚，而后似斗鸡般的竖起羽毛，抖落夹杂着的雪花，又似箭般的消失在视线中。
　　这一切，让潘盼盼都觉得亲切，她的脸上爬着淡淡的笑，说到潘盼盼的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到她，基本都是一张微笑的面孔，有时和朋友聊天和同学玩的高兴，都说久逢知己，她也就似了这般，笑容更加灿烂，不加掩饰，甚至可以用放肆来形容，偶尔会见到她非常平静，似乎在想问题，也会有仿似心事重重的时候，但只要有人一句玩笑话，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鬼脸，笑容就会重新拾到脸上，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修炼到这般道行，是因为没心没肺？是因为笑点低？都不是，总之，在她的世界里，不开心和她是绝缘的，烦恼永远跟她没有关系。
　　在她的周围，流转了一大群没心没肺的人，是因为万有引力致使的九大行星绕日，还是因为她强大的磁力导致的身旁的一块一块顽铁磁化，应给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吧。整个教室，都充溢着冲刺高考的紧张气息，唯有潘盼盼，以她为中心的这一大片区域每天玩笑打闹，与这紧张的氛围形成冰与火的对比。
　　“盼盼，赶紧起来做题了？”魏一薇不满的质问道。潘盼盼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如果说潘盼盼周围的区域是火区，那魏一薇就是一块在火中不会溶化的冰，她和潘盼盼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不了解她们的人，一定会纳闷，这两个性格完全相悖的人，怎么就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与潘盼盼的外向火热好玩相比，魏一薇性格偏内向，是个很安静的人，话也少，和陌生人，根本就没话，做起事来不骄不躁，从容淡定。
　　魏一薇和潘盼盼从小一块长大，可谓是玩在一起睡在一起，吃一锅饭，穿一条裤，上学后，小学，初中，高中，乃至现在已经高三分了科，二人都是同一个班，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分开过，虽然两个人的性格似乎处于两个极端，然而从小到大的磨合，彼此之间已经非常了解，了解到已经让两个人的关系达到了一种一般朋友无法达到的境界，特别是遇到一些问题处理一些问题时，俨然就是一个人，见潘盼盼无动于衷，魏一薇摇了摇她，“睡着了？”
　　思绪被魏一薇打断，潘盼盼回过神来：“小薇，这么大的雪，你能睡着，我可睡不着。”接着有自言自语，“怎么还不下课呢？”
　　潘盼盼心不在课堂，魏一薇也懒得搭理她，留她继续她的幻想，自己则接着听老师讲课，下课铃声刚一响，潘盼盼一个激灵，坐起身。
　　“怎么？来小偷了？”魏一薇满脸狐疑的盯着潘盼盼。
　　“你才是大黄狗呢！”这一招一般是潘盼盼用给别人的，竟被魏一薇学了去，清清楚楚魏一薇话中之话，潘盼盼想都没想回应道。然而她可没工夫计较这些，老师刚踏出教师门，整个教室立刻沸腾了，潘盼盼拉着魏一薇就往外跑，没有心理准备的魏一薇被潘盼盼拉得一个趔趄，潘盼盼没说什么，见她慢吞吞的，撒开拉着她的手，自个跑下楼，魏一薇跟在后面下了楼。
　　站在雪地中，潘盼盼兴奋的捧着一捧雪往头顶一挥，大片的雪坠落在她身上，她又捧起一捧洒向了跟着出来的魏一薇头顶，赢得魏一薇“你要疯了”的评价。
　　踩着铃声进的教室，歌声响起，老师在门口等待，几个贪玩的男生，踩着铃声钻进厕所，迅速解决问题后跑回教室，向老师示意后，从老师身旁鱼贯钻进教室。歌声停了，老师走向讲台，跟着他脚后跟的还有一个人，但见这个人手上拎着几个水杯，溜到自己的座位旁，还未站定便听到老师“上课”的口令，他迅速转身的同时喊道“起立”，在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老师好”的掩护下，他似一只螃蟹般挪动着双脚到自己座位前，随着老师请坐的口令坐下。
　　几个水杯摆在桌子上，他用手捅了捅前面的潘盼盼，顺手把水杯递给她，而后又把另一个水杯递给随潘盼盼一块转身的魏一薇。潘盼盼接过水杯，没好气的说了句“多管闲事！”递水杯的男生不气反乐，满脸堆笑。魏一薇则数落着潘盼盼怎么说话的同时接过水杯，满心感激的说道：“谢谢班长，你可真贴心啊！”
　　班长陈瑞峰，人如其名，瘦而高挑的个头，刀削般的面孔加上板寸头，浓眉大眼，走起路来脚上踩了风似的，真可谓又锐又锋。陈瑞峰能当上这个班长，也算是偶然中的必然，一般情况下，能当上班长，学习应该是NO.1，但陈瑞峰学习并不咋样，有一句话说的好，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他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陈瑞峰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但要说起他的人缘，在班上那可是无人能比！亲和力做得，那叫一个好。谁最近心情不好，谁最近身体不好，谁需要帮助？他都会明察秋毫，及时予以话聊，慰问和帮助。有时需要打掩护的，他也会心甘情愿被黑锅挨骂。总之，在同学们眼中，班长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他就会出现在哪里，被冠以第二及时雨的称号，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这么好的班长，帮忙打水却换来一句“多管闲事”，还得赔笑，是怎么回事？事出有因。
　　高一升高二，面临分科，选文还是选理，让潘盼盼二人犯了难，和很多面临分科的人一样，没有经验和阅历，他们做选择的标准就是自个的成绩和喜好，说到语文数学英语，二女的成绩都还说的过去，特别是英语，初中在接触到英语后，二人就深深的喜欢上英语，想尽办法学英语，她们的热爱和努力也见了成效，英语单科成绩在全年级的排名始终在前面，但说到政史地和理化生这一文一理的综合成绩，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差不了多少。
　　自己拿不定主意，作为英语老师的宠儿，二女毫不犹豫的去找英语老师，希望英语老师能给出一些意见，英语老师的一句话：如果你们以后打算在英语方面发展，我建议你们选理，因为就英语方面的工作而言，理科的英语专业较文科的英语专业就业更容易一些。就因为这句话，二女再三斟酌后，毅然而然的选择了理科。
　　如果说男生在文科班是百花丛中几星绿，那女生在理科班就是百草丛中数点红。通俗点说，就是惹眼。开学后刚走进班里，魏一薇被班上的阵势吓了一跳，差点掉头就走！四五十号人的班里，放眼望去，齐刷刷的男孩子的面孔，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俩，魏一薇不知道潘盼盼是怎么一种感受，反正她浑身的不自在。这般处境，几天下来，潘盼盼很快和前后左右的男生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乐在其中，而魏一薇则始终适应不过来。
　　“小薇，最近怎么话这么少？不开心吗？”潘盼盼敏锐的感受到魏一薇的不对劲，盯着看着书的魏一薇，关切的问，“还适应不过来吗？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蛔虫般的潘盼盼一语道出了潘盼盼的心思。
　　“盼盼，在这个班里，我觉得我就是一只羊，而我的身旁就是一群狼，虎视眈眈的盯着我，随时都可能吃掉我！好别扭啊！”对潘盼盼，魏一薇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
　　“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放心吧，即使是一群狼，有我这只虎在你身旁，谁敢动你，我就干掉谁，你还怕什么？”
　　“母老虎！”赢得潘盼盼一阵狂抓，“好虎架不住狼多，盼盼，要不咱们还是转科吧，或许文科班会让人感觉更好点。”
　　高二分科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一些学生会做出新的选择，为了解决选错科这一问题，学校替学生考虑，会在开学后的一两个星期内，给这些学生改变选择的机会，这不，学校也正对有调换意向的学生作登记，魏一薇正在为此事犹豫不决。
　　“小薇，既来之则安之，其实我觉的在这里挺好的，被一大群男孩子围着，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我看得出来！在这里真的是美了你了！我也只是说说，既然你喜欢这样的感觉，那我也只能舍命陪美女了。”魏一薇莞尔一笑。
　　“就知道你最好了。”
　　选择了坚持，尘埃落地，二女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挑战。然而，麻烦事也在意料中到来了，百草丛中数点红，班上这仅有的几个女生，天天被一大群男生跟在屁股后面，狼多肉少的处境，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男生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还得打好先下手为强的算盘。
　　吃了下午饭的潘盼盼，回到教室就和她的哥们聊了开来，而比她稍早回教室的魏一薇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一旁做作业，看似很平静，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很乱。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大家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潘盼盼不时还会跟身边的男生，接着没有聊完的话茬说上几句，直至所有人渐入佳境，潘盼盼才骚扰起了魏一薇。
　　魏一薇看了眼潘盼盼，眼神里有些犹豫，她的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书本上，左手捏着一沓书页，验钞机般的一阵哗啦响，停止，右手顺手抽出夹在书中的一张折叠的彩纸，递向潘盼盼。潘盼盼问着“什么啊”，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一脸的兴奋，接过折纸，打开，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嘴上说着“真肉麻”，看完后，眼睛盯向该字迹主人的方向。
　　“别说风凉话！”魏一薇未雨绸缪，提前打预防针，而后一本正经的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的小薇果然有魅力，以我之见，不妨一试。”预防针没管用，“其实呢，我觉得那个小子挺好的，有诚意，又有诗情画意。”
　　“都说了别说风凉话，那么好，你自己去！”魏一薇语气一变，“按《约法三章》第三条，你得帮我解难。”
　　何谓《约法三章》？这还得从二人的经历和一次协商小会说起。上了初中的二人，从一个小集体进入一个大环境，学习成绩从班上的一二名一下子降到了百名，这让被家人寄予厚望的二人压力顿增，二人都不由加大马力，成绩在二人的努力中也渐渐提高，名次也逐渐向上爬，可就在这时，潘盼盼坠入情网，小孩子玩耍般的情感，她却用了心，结果却不了了之，潘盼盼深受影响，魏一薇起先被蒙在鼓里，而知道后她也听之任之，当不如人意的结果产生，她虽作为一个见证者，却也无能为力。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二人商议后，提出了对爱情的《约法三章》，并以书面形式存根：

　　爱情约法三章
　　一、在不适合恋爱的年龄，绝对禁止爱情萌芽；
　　二、任何一方有爱慕者示意，必须第一时间让另一方知道；
　　三、任何一方有萌芽迹象或爱慕者的表白或穷追，另一方有责任助其扼杀。
　　附：本约法随年龄环境等因素的变化，由魏一薇、潘盼盼共同协商，适时废止。

　　约法拟定并修改好后，二人很正式的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标注了日期，预示生效，并且严格按照约法的要求约束着自己。此时，魏一薇提到了约法三章第三条，潘盼盼心领神会，一副很小心翼翼的样子，把情书夹到魏一薇书中，“收好了，留个纪念。”而后盯着信件飞来的方向，坏笑着说道，“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好了。”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魏一薇相信潘盼盼有这样的实力，潘盼盼的弹劾工作是如何进行的，魏一薇无从得知，但从结果来看，弹劾的力度绝对到位，那个男生再没有纠缠，虽说之后见到有些尴尬，但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了，二人反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