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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月证滴血誓 ...

  •   屈仁回头一看,来人身材高大,方脸大耳,圆眼大鼻,正怒气冲冲向内走来。他手提尚方剑,身后闯进一帮随从,那和尚和女子也在他身后。
      “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立刻杀了你。”那两名壮汉已经各自将匕首抵住木弦脖颈。刀刃压出了两道血印。
      “这就是你说的不一定?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屈仁回过头,目光阴沉,面目狰狞地瞪着木弦。
      来人正是张禄光。他们一帮人见太子有危,也不敢冒然靠近,只得立在门口。
      “屈大人莫动怒!”木弦又抿了一口茶水,“屈大人怕是忘了,这浸魂香只有用纯金的香炉才能无色无味,且具毒性。如果用一般香炉与常香无异。这人来人往的会客之所,再如何奢华也不至于用金的香炉。”
      “你……你原来瞧出来了?你……你刚才是骗我的!是装出来的!”屈仁面目死灰,大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没机会了!”四个字才落,原本抵在颈间的匕首已飞了出去,两名壮汉也倒在地上。木弦直立起身,对屈仁一勾唇。在屈仁眼中,那一勾,却是勾命的催命符。他惊惧地倒退一步,转身要逃。张禄光早已上前,手起剑落,屈仁伸手异处,血溅起几滴落在木弦衣角。
      “臣救驾来迟,让太子受惊了!”张禄光跪地请罪。“起来吧。多谢你了,你没来迟。这正是我们约定的日期。”木弦摆摆手,右手悄悄把稳桌沿,让自立稳。他确实吸入了浸魂香,只是很快他就发觉了。他用逆水决,一种旁门左道的小计,能让人较长时间闭气,不会窒息而死。但是用逆水决仍要牵动内。刚才他两掌推倒那两名壮汉,立刻觉得体内真气四散,内力溃散,气息凌乱。
      “你,你在府中搜寻一番,查寻证据,开仓放粮,发放钱财。”木弦一口气飞快地对张禄光下了命令。觉得脚下虚浮,眼前事物如蒙雾般朦胧,耳中轰鸣,小腹阵阵绞痛。
      “是,殿下!”张禄光转身领人下去搜府。
      释义见和晴岚也进来了。
      “你们怎么……怎么也跟来了?”木弦闭了闭眼,更觉雾气团团。“是你让我们去城门等张禄光,我们当然要来。”晴岚笑道,见他一手撑桌沿,手臂发颤,一惊,忙上前扶住他,“木哥哥!”
      释义见他面色青白,脚下虚浮,“什么毒?”
      “浸……魂……香。”木弦气息渐弱,吐出三个字,身子一歪,倒在晴岚肩头。
      ****              ****
      “多谢师兄。”木弦一睁眼便瞧见屋中正守着的人是释义。
      “哼!之前救你也不听你说个谢字。今日倒奇了。”释义见他转醒,也是一喜,面上仍故做发威。冷着脸坐到他床边,为他诊脉。
      木弦扭头见他搭在自己的腕上的两根指头,抿唇一笑。他吸了浸魂香后,又牵动内力,真气四散。浸魂香的毒十二时辰就自动解了,但是真气四散,若无人将真气打回正道,他一身功夫也废了,怕是连命也没了。
      “要说谢,你要谢晴岚。若不是她想起你出韶凌城的时候曾提过一次要在连泽与张禄光会合,再联系你走前说的那句奇怪的话。要不是晴岚想到,我们也找不到张禄光,你也会真被屈仁囚禁了。”见木弦脉象平稳,释义也放心下来。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晴岚说,要赏月就是赏月,哪有人会说什么明月光。她说那光字可能是指张禄光。”
      木弦面上含笑,目光在屋中游寻佳人影。“我让她先去休息了。你接连的受伤,她一
      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若是病了,我一人照顾两个,怎受得了?”释义叹了口气,直视木弦双眸。
      “怎么了?”木弦也看着他,知他定有话说。“师兄想说什么?”
      释义移开目光,又轻叹了口气。“释尘,晴岚那日问我,你在寺中是否从未爱惜过自己的身子。经她这样一说,我也才明白起来。”
      木弦双手一撑,勉强坐直身子,看着释义,等待他下面的话。
      “你不是怕药苦,不是真的痴迷译经,你只是在求死!”释义牢牢盯着木弦,不放过他一丝神情。他那双一向黑幽宁静的眼中,蓦然惊慌起来,第一次避开了释义的直视。
      “我说对了?”看着木弦的躲闪,释义知道他说对了。“给我一个你求死的理由!”
      木弦只是摇摇头,闭上眼。
      “释尘,师父当初让我同你说让你入宫的理由时,我曾问过他,为何让你回去。在我认识中的你,不该夹在黑暗的宫廷之中,你是属于一切自然美景,你的花,你的经书。师父只说,你的心从未在鸣觉寺。当初我以为师父说的是晴岚的出现,如今我明白了,你没有释然,你的心还在尘世中,你……”释义一把扣住木弦的肩,晃了晃,“你在怨恨,是不是?可为何求死?给我一个理由!”
      木弦眼帘低垂,双手收紧,青筋暴出。面色如初时中毒时一般青白。

      释尘,纵有万般对红尘的怨恨一并释然。
      他刚入寺时,师父对他说的这句话,他一直记得。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做的,一直以为他已释然了一切。但,不,他在怨恨。宫中十年的生活时时如噩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怨恨,他怨恨那十年的生活,哪怕有奶娘的捍卫,他也无法逃过冰天雪地中一夜的下跪,无法躲过沉重的木桶和菜筐。而最让他恶心的,最无法忍受的是那老太监打量的目光,和不时穿过他衣裳游走的干柴般的手。
      他怨恨,他怨恨生下他便离世的母亲,没有给过他一日的爱,只有十年黑暗的生活,所以他入宫后,不敢再去她昔日的珑秀宫,他在躲避,他想遗忘。
      他怨恨,他怨恨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父亲。他回去,是报复。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切高尚的理由是他在骗自己,他一直在骗自己已经释然了。所有的怨恨聚集起来,他无从宣泄,只能转为求死。最简单的解脱方式。他没有可留恋的,他空空来,空空去。连求死也是为自己,他是自私的,自私的。
      “释尘,看着我!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你要回去的那两个理由吗?既然你回去了,就不要再动摇,释然一切,哪怕你回去全部都只是为了晴岚,为了能和她在一起。释然一切!”释义紧紧抓住他的双肩,强迫木弦睁开眼。
      是的,师兄说的没错。回去,他只知道是为了岚儿多一点,但是多多少,他不知道。回到了宫里,看到了龙椅上他要称作父皇的男人,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恨他,一直都是。如果不回去,他或许一辈子都会被自己骗着,骗着自己没有恨过那个男人。
      “多谢师兄,释尘受教了。”木弦抬起头,缓缓睁开眼,一泻清华,绽放出最强劲的生命力。
      “好。”释义松开手,笑了。“释尘,木弦,太子。你应该明白了你如今活下去的理由,远远大于求死!”
      木弦点点头,慢慢平躺回床上,这一刻,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你休息着,我去煎药。”释义起身,出去了。
      屋内的烛火闪了闪,几番下来,终还是灭了。木弦掀了被子起身,走到窗边。
      明月印在纱窗上,一轮清亮的剪影。
      推开窗,木弦负手而立,微仰头望月。
      呼啸涌入的风掠起他单薄的内衫,宽袖飘动,零散的发丝飞扬。月下他好似欲乘风而去的仙人,望月如夜深的眸子琉华溢彩,芳华流转。他坚定地望着月,突然伸手咬破食指,鲜血滴落。
      他,木弦,以血对月起誓,要守护他的国,守护他的岚儿。他有他的责任,一个有责任的人是没有死亡的权利的,他只想请求上苍,给他在世上时日长久。让他可以守护国,守护他的岚儿。他不会再求死,他要活下去,无论用怎样的方式,他不会让裕亲王如愿的,让想让他死的人如愿的。
      “木哥哥!”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在风口上你不冷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月证滴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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