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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白首相不离 ...

  •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释义下了马,奔过来,手中提的小包内均是医具。他让晴岚将木弦抱到路旁,然后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坐稳了,一定不能有所移动。
      释义又点了木弦几处大穴,护住他心脉,然后仔细查看伤势。那断剑扎在胸口出露出的头恰好只够一手半握,也是能勉强拔出的,但这剑贯胸而入,拔剑时稍有不慎,这剑有可能会折断,到时要拔出就麻烦了。
      “晴岚,记得,一定不可让他身子移动半分。”释义一脸严肃,晴岚瞧他神情也知道一定危险,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
      释义从包中取出一青花小瓷瓶,还有纱布。手用方帕擦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剑,扫了双眼紧闭的木弦一眼,目光一沉,握剑的手一紧缓缓拔动剑。这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昏迷中的木弦本能的身子坐挺,身子就要向前弓起。晴岚双手用力扣住他双肩,不让他移动半分。释义也知道这样慢慢来十分疼痛,但此时若是用力飞速拔出,剑容易断,也容易伤到体内器官。只能慢慢拔,等到剑身出了大半,才能飞速拔出。
      一寸,两寸,三寸……木弦的面色也一寸一寸的更加苍白,紧抿的唇在微微颤动着,冷汗也渗了出来,顺着额角滴在他肩上,晴岚的手背上。
      快了,快了,看着浸染着木弦的血而通体殷红的断剑只剩下三分一还在木弦体内,释义精神大振,飞快一抽,剑完全被拔了出来,那早已经成了一把血剑,剑尖向下一滴一滴滴着血。
      瞬时,血如泉涌。释义不敢停歇,快速将一旁纱布覆上伤口,血染纱布的速度比拿纱布覆上的速度还要快。释义眉头皱起,又点他伤处周围数出穴位,之后再覆上纱布,五六次后,血不再涌出。释义把饮水袋中的食水倒在伤口处,木弦身子抽动了一下。释义快速洗净伤口,将青花瓷瓶中的白色粉末撤入伤口,极快地用白布紧紧扎住。释义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释义大哥!”
      “恩?”释义一抬头,见晴岚手指木弦,一脸忧色。再看向木弦,见他面白如纸,双唇是青白色的,双眉紧锁,冷汗盈额,一张脸比之拔剑前还不如,一丝生气也不见。释义略一迟疑,对晴岚道,“剑。”
      晴岚心下疑惑,还是将剑交给释义。释义下剑如电,一剑划开了自己的左腕,鲜血泉涌而出,晴岚大骇,变色道:“你干什么?”
      释义不答,再一剑划开木弦的右腕,将伤口相对,用白布将两只手牢牢缚在一起。释义闭上眼睛,提一口气,把本身真气随同鲜血,自两人交叠的伤口迫了过去,直压入木弦体内。因担心木弦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因为真气迫入而再次开裂,释义只得缓缓压入,然后停一口气,再来。
      “嗒——嗒——嗒”,一滴一滴地,不住滴落到地上,让木弦的缥青色长袍彻底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木弦面色开始好转,释义却是脸色还是发白,晴岚在一旁默不作声,生怕发出声响打扰了释义。
      一刻钟的时间,释义睁开眼,解下两人缚手的白布,将已经成了红色的白布仍到一旁。“晴岚,你骑马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在这里守着释尘。”说完,盘腿闭目。晴岚知道他正在自行调息,答道“好。”,然后轻轻把木弦的身子方平,起身上马向前奔去。
      行了十里多些,就见一破旧茅草屋,屋中空无一人,应该是逃命去的百姓留下的。晴岚大喜,驾马返回。
      返回时,释义已经起身了,面色也恢复了常色。“释义大哥,你没事了吧?”释义笑了笑,指了指木弦,“我不是他,已经没事了。你找到地方了?”“找到了,就在前面十里多些有一无人的破旧茅草房。”
      “好,你骑马在前,牵了释尘的马先到那里去,然后再回来牵我的马。我抱释尘走去。他不能再坐马颠簸了。”
      “好。”晴岚点点头,牵了木弦的马先行。释义小心抱起木弦,在后追着晴岚的马奔去,始终差在晴岚后,没有落下。晴岚栓好木弦的马,又回头去牵释义的马。等她回来,释义已经抱着木弦进屋安顿了。

      夜晚,破旧的茅屋中,屋顶上还漏着一个大洞,正巧能赏到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屋中只有一张陈旧的木桌,几把矮椅。再往里走些,有一张硬板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少年。
      他双目紧闭,长发散乱地撒在肩头,两侧,半掩着他清逸的面容,衬得他面色苍白。他沾染了血污的青衣被褪掉去了一半,赤裸着上身,纱布从右肩斜拉至腹部包裹着,右胸与左腹上包着的白纱布还透着血红,只是血迹不再扩散。他轻轻的呼吸着,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只要注意,就会发现,他双手牢牢拽着衣角,青筋暴出。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如隔薄云。
      晴岚下意识地又回头向内看,木弦昏睡一日了,怎么还不醒来。突然紫眸一缩,晴岚起身奔进里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鼻翼间,温热的呼吸暖了她的指尖。晴岚松了口气,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抚开遮去他脸的发丝。
      “怎么了,晴岚?”释义见她神情紧张,也跟过来探视。“没什么,只是看看他是否醒了。”释义宽心一笑,“别担心。他没有因为这剑伤发烧,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了,明日应该就会醒来吧。”
      晴岚点点头,凝视着木弦,手指拨弄着他的发丝,缠在指尖。“释义大哥,木哥哥在寺中,是否从未爱惜过自己的身子?”
      释义略一皱眉,看着床上昏睡的木弦,叹了口气。“释尘身子底薄,从入寺起,师父就向他传授我少林内功心法。他的内力远在我之上。他体内真气能护住他五脏六腑,按理说来,他的身子虽然不能完全无恙,但也绝对不会反复虚弱。你这样一问,我也才忆起,他确实从未好好调养过自己的身子,时常反复。他本是俗家弟子,加上一宽大师念他身子不好,只让他修身养性,他却总是瞒着师父做其他的事情。例如译经这样的事情,就是极其劳神之事,偏偏他又做得最多。说实话,释尘的命有好几回都是被师父救回来的。”瞧着晴岚象牙般白皙的脸黯淡下来。释义忙说,“别担心,他真的很快就醒了。”
      晴岚的指尖划过木弦的眉间。这尘世对于他来说,早就没有留恋。如今他又身居太子,看似风光无限。她却知道,东宫里每晚寒夜,他定是不好过的。对皇上的恨,对梅妃的愧,日夜纠缠着他。他原来可以不回去的,只要他不承认。可是他回去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 回去,但是,她知道,他内心深处,从来就一直想着如何死去。
      晴岚的指腹顺着木弦的脸滑下,轻声道,“木哥哥 ,岚儿会是你留恋尘世的理由吗?”
      岚儿只想,白首相不离。木哥哥,你可许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白首相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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