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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妯娌成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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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目光从她愤怒的脸上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闪闪发光的是婚礼上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也是曾让自己误会的那条项链。
有些人,不费任何心思就能得到,而有些人,费尽心思也是枉然。林薇低下头,将眼眶里即将溢出的眼泪藏起来。没人会珍惜的眼泪,落下来也只是徒惹别人的嘲笑。
林薇的沉默不语让税语晨心中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了,话也是专挑难听地说:“都说你是没落名门出身,但从来没见过你的父母,话也只有你一个人在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名门小姐?”
税语晨对谁都还可以有一两分的耐心,但对于林薇却是一点耐心都不会有。对于与季隽铭的婚姻,她不能埋怨自己的父亲,她能迁怒地只有一直操办她婚礼的林薇。如果当时林薇不是操办地这么尽心尽力,她就有万般理由不结这个婚,她就可以闹一闹,她就可以不嫁给季隽铭这个花花公子,新婚就公然和旧情人打情骂俏,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我在和你说话!”无论税语晨说什么,林薇都不作任何回应,她仿佛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人在旁边上蹿下跳,十分难看。这无疑都加大了税语晨的怒火。
林薇无法解释,面对税语晨越来越难听的话语也只能默默忍受,以免得罪这位季家人都看重的税家大小姐。选择税语晨嫁入季家,不止是杜月清的决定,也是季隽彦默许的。
那个人……
无论她怎么做,做得如何,他始终都不会满意的。
她心里很清楚,很明白,可是……明明都知道结果,她却还是愿意事事都为了他去想,去计较。
我们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你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会怕了你!我嫁到季家来,不是来受气的!”税语晨见林薇始终不做任何回应,终于爆发了愤怒,将林薇拾起来的碎片重重地拍到在地上。
碎片有些重新落在地上,还有一些飞粘起来,有一块竟然擦过了税语晨的脸颊。税语晨只觉得脸上突然有股刺痛感,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哪知却看见手上沾惹的鲜血。
“啊……”这一声尖叫石破天惊,将季家大宅内里里外外的人都惊动了。
“你……”税语晨一手指着林薇,一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她竟然破相了,她这张费尽心血保养的脸竟然被林薇划破了。手摊在眼前时,她差点没有立即晕倒,手指上沾满的是新鲜的血。“你是故意!你一定是故意的!”
税语晨忽然想起婚礼时,林薇面对她展现的强势,心中更加确定林薇是故意让她破相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话语声还没未落下,她的手就扬了起来,重重地落在林薇的脸上。
霎时,林薇妆容精致的脸上就浮现出红色的五指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杜月清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与被打蒙的林薇相比,税语晨快速地反应过来。她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松开自己捂住的受伤脸颊,委屈巴巴地对杜月清哭诉:“妈,我知道我脾气不太好,对隽铭也乱发脾气,让您和大嫂都有些不满意。但就算是这样,大嫂也不该划破我的脸啊。”
杜月清皱着眉看过一眼林薇,林薇低下头轻轻地换了一声:“妈。”
“好了。”杜月清朝她摆摆手,专注地在税语晨的脸上看了看,税语晨的伤痕并不大,只是渗出了血,休养一段时间也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林薇,你是大嫂,再怎么样也不该动手的。”
一句话,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她和季隽彦还真是亲生的两母子,同样的做事风格。
“我知道了,妈。”林薇依旧低着头,只是侧过身让杜月清将税语晨带回自己房间上药。
还真是老谋深算,明明早就知道她和税语晨之间的动静,偏偏要等到税语晨打了她一巴掌才肯出现。无非是想让税语晨将气出在自己的身上,免得再折腾她那个宝贝小儿子。
“对了,今天也不用去了JOC。”杜月清仿佛是想起来这件事,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林薇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妈。”
杜月清的房门在林薇的不远处被关上,林薇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被划出了一道长长地伤口,鲜血正从伤口处滴落。
她很是狼狈,裙子上沾满了鱼粥,小腿上星星点点的血珠,而手上也是一片殷红。她却扬起一抹笑意,幸好遮掩狼狈的自己不曾被季隽彦见到。毕竟她要是有用的林薇,才能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因此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与不堪。
“哎呀,大少奶奶,您的腿是怎么了?”
提着医药箱上楼的王姐看见林薇的惨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我只是破了一点皮。”林薇朝她笑了笑,“快进去吧,妈还在等着。”
“可是您……”王姐犹豫不定,想了想从医药箱内拿出药水与棉签,递到林薇手上。“您的伤也需要处理下的,最好让钱医生过来给您打支破伤风针。”
“知道了,我会给钱医生打电话的。”林薇接过她给的药水与棉签,朝三楼走去。
躲进卧室里,仿佛就躲进了避风港一般。林薇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穿过窗户的风似乎将季隽彦的味道吹满了整间屋子。
林薇咬着牙,将粘了药水的棉签轻轻地擦过伤口。伤口有些深,药水浸入时疼痛便翻江倒海地袭来,疼得她聚集在眼眶里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咬紧了唇,抵挡着疼痛也抵挡着眼泪的落下。
微风拂过的记忆里,她看见年幼的女童摊着受伤的手掌,对面的男童小心翼翼地帮女童涂着药水。女童疼得眼泪直掉,男童一边为她轻轻地吹着气,一边笑着对她说:“要笑哦,笑一笑就不会疼了。”
无论何时,都要笑着。
以前是因为那个人说过,要她笑着等他回来。
后来是因为没人再肯珍惜她的眼泪,曜说那么就不要落泪,要笑。想要活下去,就要笑。
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到处都耸立着高楼大厦,升起的太阳光芒映照在大厦的玻璃窗上,有些刺目。
楼下形形色色,奋走疾奔的人们背着包,提着早饭朝各处大楼里冲去,俯瞰而下像是一大群快速游动的蚂蚁。
季隽铭走进季氏大楼时,正好遇上这拨早高峰。
电梯口外面已经排起了等候的长队,他目光从那边轻轻地打量一圈后就朝专属电梯走去。
直至他像阵风在人们眼前出现又消失后,人们才错愕地想起,这位季氏集团的二少爷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真奇怪,怎么回来了?”
“是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度蜜月吗?”
“不会是和二少奶奶吵架了吧,听说那位税大小姐脾气大得很,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的。”
“对啊对啊,如果二少受不了的话,会不会驾驭不了的话,你们说他会不会离婚啊?”
“如果真离婚了,咱们又都有机会了。”
这话一出,人群中大部分的女人们都露出向往的表情。虽然季大少常年占据各种理想型排行榜第一名,但向来爱撩人的季二少才是真正拥有女人心的人选。季大少跟座活冰山一样没有区别,可季二少不管出身只管长相,风流多情又极为懂得怜香惜玉,自然是比季大少更好的选择。
“咳咳。”
一阵低咳声传来,才让这些女人们眼中的红心瞬间消失。
“金特助,早安。”男人们有些幸灾乐祸,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对来人行礼问好,甚至比对季二少的态度还要诚恳。
眼前的这位金泽远特助,不仅季氏上上下下的员工都知道,就连商场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他是季大少的学弟,还在上学时就被季大少内定为总裁特助,而他的个人能力也是确实厉害,并且还带有季隽彦一贯狠绝的作风。
在季氏工作的人都知道,宁愿得罪季二少,也不要得罪这位很得季大少信任的金特助,否则日子将十分难过。
金泽远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温和地对其他人笑了笑,这才走进旁边的专属电梯。待电梯门全部合拢后,他才皱起眉。季家这位二少实在是个十足的惹祸精,他都给这位处理不下数十次的麻烦。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传言为真,这位备受杜月清喜欢的小儿子不仅不学无术,并且还拥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绝佳能力。
金泽远再次浮出浅浅的笑容,对上刚打开的电梯门。
季隽彦的办公室并不在这幢新建的季氏大楼内,而是在对面那片被隐藏在小公园的绿荫内,一栋仅四层的旧式小洋楼。
这幢几乎被枫藤遮住的小洋楼虽不如季氏大楼那般夺目,但在季氏的地位却不低,并不是因为季隽彦在那里办公,是因为它曾见证了季德初的成功。季德初靠着自己的奋斗与努力赚取了第一桶金后买进的产业,再在这里发展出了季氏集团最初的规模,因此季氏每年宁愿花费不少的金钱与精力来维修,都不曾考虑过将它推翻改建。
季隽彦掌管季氏后,沿用了季德初的办公室,即使后来修建了季氏大楼他也没有搬离。反倒是季隽铭进入季氏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办公室放在季氏大楼内。林薇的办公室也在季氏大楼,不过和季隽铭不同的是,她是因为自己的部门全都在季氏大楼,所以才选择的季氏大楼。
金泽远到季氏大楼,正是因为得到季隽彦的指令,让他代林薇到季氏珠宝巡视监督下。当他端着咖啡回到总裁办公室时,却发现本该坐在对面季大楼里的季隽铭已经在里面了。
相对于季隽铭的没脸没皮,桌子后面的季隽彦一脸的阴云密布。看样子,这位二少是被大少特地叫过来受训的。金泽远将手里的咖啡放在季隽彦的面前,同时对他轻声说明季氏珠宝那边一切运转正常,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并且为里面的两兄弟关上了房门。
“就算没去度蜜月,今天你也不应该到处乱晃。”
季隽铭毫无畏惧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不是我想惹是生非,这次是税语晨的问题。”
季隽彦挑眉注视着他,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实在是太了解,无论任何事他都能翻出许多的歪理来说明不是他的错。“你们结婚前,我曾经问过你是否愿意,你还记得你当时的答案吗?你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你愿意和税语晨结婚的。”
这些季隽铭当然还记得,可他还记得他当初是为什么会答应。他的这个哥哥,自从回国掌控季氏之后就什么事都要管。他去哪里,交往的是什么人,都会被季隽彦派人去调查得清清楚楚。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被季隽彦关在笼子里的鸟,根本没有任何自由与隐私可言。于是,当季隽彦问他是否愿意和税语晨结婚时,他当然会答应。税语晨的身后是税家,与税家联姻就能拥有可以与季隽彦抗衡的能力,他怎么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呢?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税语晨不仅脾气大,心眼还小,他是忍了又忍,最终才没忍住的。
“既然结婚了,不管怎么样,你都给我乖乖地做税语晨的模范丈夫,别再整出什么事情来。”
季隽彦的口气一如既往地严厉,他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实在是太头疼。季隽铭不知道他独自出现公共场合的后果,但季隽彦却十分清楚。一旦被媒体或狗仔拍到,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就会是“季隽铭独自出现在季氏,新婚夫妻疑似感情破裂”。那些季氏的对手们一定会抓住这点大肆渲染,不仅影响季家与税家的关系,更会影响到季氏股票以及后续一系列的问题。像季氏这样的大树,就算没什么动静就被会安排出许多动静,更何况是季隽铭这样有实锤的。
“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在外面你必须保持和税语晨之间的夫妻关系。我不希望你和她的婚姻不仅没有帮到季氏,反而影响到季家和税家的关系。”
季隽彦不再理会季隽铭,他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也相信季隽铭应该理解清楚。
季隽铭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次的事错根本不在于他,就连杜月清都没有说他什么,反而是他的这位好哥哥又让金泽远来抓他回来训话。
他望着低头翻看文件的季隽彦,忽然嘴角一咧,笑着说:“哥,大嫂还不知道白晓筠的事吧?”
果然,当他提起白晓筠这个名字时,他这位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哥翻看文件的手指明显地停顿了下。他得意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季隽彦的命脉。
“哥,你这样不累吗?明明不喜欢大嫂,却还要和大嫂装成一对恩爱夫妻。”
季隽彦听着他话里明显的讽刺,却连头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对他置若罔闻。
季隽铭等了等,并没有等到他所期望的发飙,因此也耸耸肩自顾自地出去了。反正他就算没讨到好,能够随时随地刺一刺他这位大哥,他的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彻底地关上时,季隽彦才将手里的笔狠狠地甩在桌上。
那个名字是他心里的伤口,也是季家的禁忌。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那个名字,如今听到季隽铭讽刺地提起,心中早已被刻意掩埋的怒火又热烈地燃烧起来。再忍一忍,他很快就能让那些曾为造就这场悲剧的人付出代价。
季隽彦终于抬头朝窗外望去,临窗的那株大树早已入冬季而掉光了身上的叶子,光秃秃地,透着一股悲哀的苍凉,一如他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