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宿敌》卿卿呀

2、第2章

　　清晨的阳光打在枯黄的梧桐叶上，随着风叶片打着转切割着光影缓缓落下。进城的马车踏在枯叶上留下沙沙的回响。时候还早一路上除了早起的面包坊师傅在训斥笨手笨脚的学徒在没有多余的声音，反倒是早来的马车惊起了正偷吃小麦的麻雀。

　　马车迂回着绕到城中执政官首府旁一幢小楼边停下，车夫帮忙打开车门，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提起裙子转身将手伸到马车内温言道：“婆婆，我们到了。”

　　“我们到了吗小丽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朝贵族特有的语调。

　　车夫有些惊讶，三十年前政府军攻入帝国首都米洛所有的贵族都已提前从东面乘船出逃，除了老一辈已经很少有人才听过这种特殊而又矜持的语调。

　　“是的婆婆，您慢点时间还早。”丽莎用自己的手当做老妇人的拐杖，另一只手小心的护住她的头。

　　“不不丽莎，作为一个淑女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老妇人下车站好顺势理了理裙摆和头上的软帽，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人想起当年衣香丽影的贵族小姐正在整理舞会的丝绸礼服。

　　“知道了婆婆。”少女跟车夫约定了回程的时间，对着老妇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老人摇了摇头，顽皮的孙女无疑让她很是头疼。少女依旧笑得很是开心，蹦蹦跳跳的接过车夫递过来的手提箱搀着老人走到门边按响了门铃。

　　阳光懒懒的洒进来,室内十余个办公桌十分安静忽而只听一声大喝“约翰快去开门！”

　　年轻的书记官刚刚从帝都大学的文学院毕业，正趴在几摞文献上睡眼朦胧，忽然响起的喊声让他猛地惊醒差点将墨水打翻，确定质料无损他连忙答道:“好的先生。”

　　吱呀一声打开门两个女人站在门口一老一少。少女明显有些不满来人的缓慢“你的……”“丽莎，”不过还没开口便被一旁的老妇人打断，转头对着他轻声问候“日安年轻的先生。”

　　少女气鼓鼓的跟着老人微微欠身。约翰有些窘迫连忙伸手想去摘掉头上的帽子却摸了个空“日，日安，夫人，小姐。”对于约翰的窘迫老妇人只是静静地微笑毫不在意“看来是我们到的太早了，先生。听说政府希望搜集帝国的文献编写历史所以我们就带着东西冒昧前来拜访。”

　　“不不，”约翰红着脸挠着头发“对，请进请进。”

　　连忙将祖孙二人迎进门，看着同是熬夜忙碌的同僚们都歪歪斜斜地挂在各自的书摞上小憩，约翰越发脸红“二位请坐，茶还是咖啡？”

　　丽莎张口欲答“不用了先生多谢您的好客。”老人温和地抢答。

　　“好的夫人，”约翰也坐回自己的桌前不落痕迹的小心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桌面一遍照惯例铺平一张亚麻纸询问“您说您有斯坦帝国的文献？是族谱还是文件？”

　　“是一些日记。”老人平稳地回答。

　　约翰笔下一顿，日记？这几个月见得最多的就是族谱，画像稀奇点的就是一些百年前的孤本，这日记……约翰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开口说道“日记？这，我并不确定日记是否可以作为我们编写斯坦帝国的历史有帮助。您所说的日记是帝国皇帝的吗？”

　　老妇人笑着摇摇□□“不是的先生。”

　　约翰更加失望了“这日记是您的家人的吗？”看这夫人的气质定和前朝贵族关系甚密约翰不由猜测她是一位贵族后裔甚至贵族本人。

　　“并不是”约翰更是失望“但我敢保证您一定会觉得它们十分难得，我的先生。”老妇人似乎并没有发现青年的失望笑得很是灿烂冲着孙女点点头，丽莎小心地将皮箱放在狭窄的桌面上。

　　皮箱的样式很旧但能看出是被常常打理，甚至还仔仔细细的上了油，黄铜质的锁扣虽然不在金光灿灿但也不曾生出绿色的铜锈。打开，一股带着年代气息的墨香飘来十数本精致的本子挤挤挨挨地排在小箱中。

　　老妇人小心抽出最靠前的一本，黑色的牛皮上用银粉细细的勾画出的纹路让约翰精神一震不可思议的轻呼“这是，白薇家族。”

　　“是的先生”老妇人将日记本翻到第一页细细的摩挲：“这是最后一位白薇公爵，伊莲娜小姐。”说罢将它转向青年。

　　门又一次被打开祖孙两人带起兜帽礼貌的和将他们送出门的总书记官道别。终于把笑得不见眉眼的胖胖书记官打发走丽莎终于松了口气跺了跺脚“婆婆你不是说那些日记本不能拿出来吗？”

　　“是，本来是不该拿出来的”老妇人咳了咳，掏出手绢搽拭嘴角“要是让小姐知道定是会让她不高兴的，像你现在一样。”

　　老人笑的慈祥看着丽莎的目光却似乎穿过她看到了其他的谁“他们开始给斯坦帝国编写历史我不希望……虽然这是小姐想要的但我更希望将真实的历史告诉后人。”

　　丽莎扶着老妇人越走越远隐隐还能听到“这是玛丽嬷嬷这辈子唯一一次违背小姐的意思咯。”

　　屋内约书记官们不及待的翻开珍贵的日记本细细读起来“897年10月28日……”

　　“897年10月28日晴这是伊莲娜的第一个笔记本，我现在正在去往拿波里的马车上。准备去看望……”

　　马车沿着石板铺就的马路一路小跑的经过高大的城门，城墙上的卫兵带着宽大的帽子手持火{枪}身姿笔挺地守护着身后的城市。马车穿过内城门街道明显热闹起来，退着独轮车的小贩正冲来往的人们叫卖着他的苹果。砰砰的铁匠坊里窜出小小年纪的学徒尖叫着躲开咆哮追来的师傅，吓得路过的小姐们出声尖叫。穿着长裙挎着篮子的妇人们正聚在肉铺前吵吵嚷嚷讨价还价，叽叽咋咋的声音让肉铺伙计不住地堵耳朵。酒馆还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个刚刚从海上回来的水手在那里醉生梦死。

　　正行至城市的中心广场马车吱嘎一声停住了。

　　“伊莲娜小姐，”马车内的小姑娘停下手中的笔，还来不及将笔记本藏好马车门从外面打开。

　　“哦我的小姐，您是在……”开门的中年女人和蔼地看着车厢内的小姑娘。

　　小姑娘略微有些脸红很不好意思自己的小秘密被撞破仍是强作镇定的坐好“玛丽嬷嬷？”

　　对于小女孩的小秘密玛丽嬷嬷并没有太过在意“我们已经进城了不过前面似乎是有法官宣判只能暂时停在这里等庶民离开才能前进。爵爷已经骑马先走了，您知道爵爷的时间很紧。”

　　小姑娘探头往前面看了看木质的高台上身着黑色长衫带着白色假发的法官正拿着手中长长的判词似乎在宣读什么，人群中还是不是传来亢奋的呼喊隔得太远又夹杂着拿波里的口音听得并不太清楚。

　　“小姐，作为一个淑女伸着脖子可不太好看。”玛丽嬷嬷打断孩子的视线“您现在应该回到车里我的小姐。”小姑娘有点失望却是乖乖的将头缩了回去。玛丽嬷嬷欣慰地看着听话的孩子守在马车门口转身跟车夫聊天。

　　透过玻璃仍有声音传来人民似乎很激动但隔得太远听得太不清楚。伊莲娜从车帘缝隙看过去嬷嬷和韦德大叔聊得正欢，安德鲁叔叔被父亲带走。至于其他的仆役三个席地而坐低声讨论这什么，两个女仆跟玛丽嬷嬷告假进了旁边的珠宝店，还有一个背对着马车挡住行人若有若无的视线。一，二，三，四……没错人都齐了伊莲娜默默的数了数悄悄的缩回来顺手将小几上黑底银纹装饰的本子收好。小姑娘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怕伊莲娜这不是第一次了。

　　几分钟后，一辆停在路边的精致马车从后面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里面滑出来。小姑娘一手扶着头上精美的红色小软帽，一手提着同色长大衣几个泥点调皮的粘上了脚上白色的软皮小靴。褐色的短卷发从小帽中探出头在风中上下跳动，一双罕见的紫色眼睛眯起来透着小孩子做坏事的调皮。见没人发现自己伊莲娜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几个窜步就将马车仆役抛在身后。快速的窜入围观的人群里。

　　高台上法官任在念着犯人的罪名“偷窃，抢劫，杀人，判处绞刑”绞刑？伊莲娜一愣以往在帝都也有不少公开宣判的囚犯但绞刑确实实在罕见。台上的犯人似乎受过刑蓬乱的头发不知是被汗还是血浸染拧成了一股一股。听到自己的审判台上的男人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被刽子手拖到绞刑架下。法官又走向了下一个囚犯“彼得……”

　　“这些都是城北边金矿上的矿工。”身边的人是两个穿着精致的绅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中还握着短杖丝毫没有注意身边站着一娇小的小姑娘侃侃而谈“这群暴民，不好好在矿上干活反而杀了矿长抢劫真应该把他们个个都拿出来烧死！”“是的亨特先生，我十分赞同您的说法。”另一个人接话“我们威廉侯爵费尽心力给这些贱民找到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居然这样回报。哦哪里来的小鬼！”

　　伊莲娜被人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便栽到了这位先生腿上“哦该死，小鬼你……”话没说完男人的目光落在伊莲娜上好驼毛织成的大衣立马换上笑脸“这位可爱的小小姐，您是和家人走散了吗？”那位亨特先生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姑娘温声道“小姐可是需要帮忙，毕竟保护老人，女士和孩童可是绅士的品格，何况是您这样可爱的小姐。”

　　伊莲娜笑着摇头正要随口敷衍忽而透过人群看见几个十几岁的的男孩正投抛着什么，那朵白色的蔷薇花一闪而过“哎呀，我的帽子！”伊莲娜摸了摸头顶一惊连忙拨开人群向那群小孩跑过去“哎小姐”留下两个绅士狼狈的趴开人群艰难的想跟过来。可惜一转眼女孩就消失在人群里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