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儿》十八子墨

5、男人难人

　　孟小凡卷着浴巾，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画眼线，褐色的眼线笔在她水润的双眼上留下最完美的点缀，被浴巾裹着的白皙皮肤就像刚剥了壳儿的鸡蛋一样富有弹性。香奈儿五号独有的味道弥漫在浴室的一抹昧色里。洗手间的门虚掩着，安静的房间里，几乎能听见于建东翻报纸发出的哗哗声。
　　“我昨天买的ST股，今天涨停了，明天开盘我就清仓。”孟小凡朝洗手间房门方向提高了声音，她拿起一支嫩粉色的唇彩，在娇小的如樱桃般的嘴唇上轻轻的涂抹着。
　　顺着门缝传过的，依旧是翻报纸的声音。孟小凡抿抿嘴唇，对着镜子，松了松裹在身体上浴巾，要说品味和气质，孟小凡相信她的资本远远超过买到手的股票。
　　于建东穿着深色的衬衫斜靠着床边翻一本搭送的《购物指南》，他今天倒班，至少这一周不用再上夜班。于建东的神情专注的盯着《购物指南》上的一款紫色的古典家具，专注到孟小凡轻手轻脚上了床靠在他身边，他都没看到。
　　“喂！”孟小凡的耐性终于到了底线，她恼火的抓起于建东手里的《购物指南》，扔到一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你在洗手间说话，我听得见吗？”于建东不以为然，随手拿起床头的另一本杂志，百无聊赖的翻着。
　　“我说我的股票赚钱了。”孟小凡耐着性子，尽量放低声音，她不想自己的脾气影响了眼前的一抹春色。“建东，要是这次赚够30万，我们再买套房子吧。”
　　于建东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孟小凡怎么那么喜欢折腾。现在两人已经有三套房子，出租自住都够自在，还有一个宝贝女儿。有女万事足，手头也宽裕，于建东不喜欢折腾来折腾去，孟小凡似乎天生精力充沛，外企投资顾问工作的职业病让孟小凡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赚钱，期货股票等等，所有跟投资相关的，孟小凡从未放过。
　　“别折腾了，房子够用了。”于建东看都没看孟小凡一眼，接着翻看杂志。
　　“你跟钱有仇吗？”孟小凡凑到于建东身边，很温柔的依偎着他，孟小凡身上松松的浴巾慢慢的滑落着。
　　于建东翻杂志的动作越来越迟钝，杂志啪的滑到地板上。
　　“说你没有上进心还不承认，这些年要不是我赚钱……”孟小凡的娇嗔中带着埋怨，她索性扯掉浴巾，眼神迷离的感受着于建东早晨新刮完胡子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
　　毫无预警的，于建东突然翻身躺倒一边，弯腰拿起地板那本无聊的杂志。孟小凡愣住了，拽过于建东，“你有毛病啊……”
　　还没等于建东说话，孟小凡的表情有些诧异，她的手从于建东老式的衬衫下摆滑出来，孟小凡皱起眉头，“你不会真的有毛病吧？刚才还……”
　　于建东冷淡的看了一眼孟小凡，没说话。
　　孟小凡不甘心的从床上站起来，赤身裸体的站在于建东面前。她的身体保养的真是无可挑剔，一点儿都不像有个10岁孩子的母亲。
　　“建东！”孟小凡妩媚的用脚尖踢踢于建东大腿，她不相信于建东的反应。
　　“别感冒了。”于建东看了一眼孟小凡纤细的腰身，眼神中并没有孟小凡期望的热情和烈火。
　　“那，这样呢……”孟小凡更加不甘心的拽过于建东，趴在他身上。
　　“把衣服穿上，萌萌快放学了。”于建东冷淡的推开孟小凡，翻身下床。“我去趟医院，倒班的是实习生，有事儿他们应付不过来。”
　　孟小凡恼火的抓起浴巾裹住身体，她感觉自己贵为女人，或者说贵为优雅女人的自尊被狠狠侮辱了。这么想的时候，孟小凡随手抓起床头的杂志砸向于建东的背后，“正好去医院检查检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于建东开门的时候，孟小凡后半句从门缝里跟着挤了出去。出门倒垃圾的丁杰刚好听到，丁杰下意识的看了于建东一眼，于建东低着头快步进了电梯。

　　赵宁激动的看着B超成像上的小黑点，据医生说，那个黑点就是他的孩子。医生见惯不惯的看着赵宁和孙晓云，草草的写着记录
　　“这就是我儿子？”赵宁终于没克制住自己的激动，B超成像上的小黑点，还没有他的手指头大。
　　“谁儿子还不一定呢。”孙晓云冷冰冰的语气，当头给了赵宁一盆冷水，医生诧异的看着孙晓云。
　　“你什么意思？”赵宁压着火气，他拿着B超成像片的手指开始抖着。
　　“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帮我安排……流产吧。”孙晓云很满意赵宁的表现，她就是要挑衅这个不听话的男人，奶奶说的没错，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现在就敢朝她摔豆浆机，将来还不晓得摔什么。
　　医生按捺住要抓狂的赵宁，好脾气的看着孙晓云，“你体质弱，一旦流产，将来即使想怀孕也不会太容易，这些情况你都得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还有……”
　　医生拿起写好的病历本递给孙晓云，“已经五周了，本来就有点儿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就算你想要这个孩子，保得住保不住还不好说呢。”
　　赵宁更慌了，抓起病历本不安的翻着，看着上面一行又一行的术语，紧张的要命，“医生，你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我爸爸身体不好，去年刚做完食道癌手术，我……”
　　“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还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孙晓云委屈的差点儿落泪，她的虚荣心和要强也有她的理由，她不能挺着大肚子，住着还没换完贷款的房子，每天想着省吃俭用，这并不是她的梦想。爱情的梦想破灭了，难道生活的梦想不能补偿一点儿吗？对孩子好这点儿，孙晓云并没有说谎。
　　医生拍拍赵宁的肩膀，这个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医生开始好言相劝，“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要真是想要这个孩子，不能让你媳妇儿累着，也不能生气，任何情绪上的不稳定，都有可能导致一些……意外吧。”
　　赵宁搀扶着委屈的孙晓云走出诊室，他的心就像火锅店给滚烫的水涮锅的夫妻肺片一样外熟里嫩。夫妻俩各怀心事，以至于在医院门口都没注意到于建东跟他们礼貌的打招呼。于建东诧异的看着赵宁搀扶着孙晓云慢慢离去，摇摇头，进了医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