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兔猫丸

2、第二章

　　长曾弥正在和狐之助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蜂须贺在旁面看着，虽然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哥哥比平时要阴郁，敌人很狡猾，在此之前，近藤应该被铳击而负伤，所以无法参与鸟羽伏见之战，改由土方领导新选组参加战役，而现在近藤却还是好好的，看来前面那么多的敌军是为了迷惑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近藤逃过一劫。

　　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想办法让近藤无法参战，如果要按照历史的路线走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打伤近藤。

　　“明石和萤丸夜战能力不是很强，源氏兄弟现在无法行动，所以……蜂须贺，只能我和你去了。”长曾弥看上去依旧很平静，仿佛要去刺伤的人并不是他的前任主人，蜂须贺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半晌，他转过身：“别拖我后腿，赝品。”

　　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寒冷,浓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让本就不清晰的道路变得更加昏暗，军帐处，近藤正在和土方商量作战方案，长曾弥和蜂须贺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寻找机会下手。将士们围坐在火堆旁，而他们的大将坐在中间无比显眼，火光映照着近藤刚毅的面庞，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他原本不苟言笑的脸显得更加严肃，沉静的指挥着接下来的作战，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将的风范。

　　大将啊……蜂须贺暗暗叹息，如果不是生错了时代，站在了历史的对立面，以这个男人钢铁般的意志和绝对的领导能力，也许能带领新选组走上更高的地方。

　　正当蜂须贺出神之际，军帐旁边的人纷纷起身，会议结束后都回到了自己应该去的岗位各司其职，只留下近藤一个人在军帐旁边研究地图。

　　在军帐处偷袭近藤太过冒险，只能把他引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再下手，长曾弥让蜂须贺去将近藤引到不远处的小树林旁，再由自己动手，蜂须贺难得没有提出异议，安静的遵从他的指示去伪装好自己，将一身金光闪闪的战服遮盖住，柔顺的藤色头发整齐的束在后面，临行前看了一眼兄长，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长曾弥在强撑，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内心莫名得火大，总是一副大哥的样子，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所以说，赝品就是让人讨厌！

　　长曾弥静静的躲在树林的暗处，蜂须贺刚刚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在意，漂亮的翠绿色眼眸在黑夜中晦暗不明，他有点猜不准蜂须贺的想法，明明是很好懂的一个人，可是刚刚那一瞬间长曾弥突然觉得他其实并不了解他的弟弟，漫长的相处时光似乎在那一刻都化为了虚无，他们之间似乎隔着几个世纪的遥远距离，以至于现在他开始感觉自己已经抓不住他的白月光了。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是蜂须贺和近藤。

　　近藤一直都是个老好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部下，所以蜂须贺才能轻易地将他带到这里，可因为这样，身为他骄傲的利刃，长曾弥内心的罪恶感也一步步攀升――被自己最信任的刀剑所背叛，如果近藤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此刻正在和近藤周旋的蜂须贺正在努力不让近藤怀疑自己，他一向矜持，不爱搭理人的性格让他现在陷入了困境――准备好的说辞都快要说完了，赝品还不动手，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正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长曾弥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举刀刺向他的主人，近藤虽然没什么准备，但是长期在战场上练就的敏锐直觉和处变不惊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拔刀挡住了长曾弥的攻击，两把相同的刀撞击在一起，借着月光，近藤看清了长曾弥手里的本体，心下一惊，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刀和我的刀一模一样！”

　　长曾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被近藤抓住时机将他的刀刃挡了回去，他想开口，但他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第一下攻击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决心，原本想一击绝杀，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蜂须贺在一旁观战，原本他不想插手，这是赝品的事情，必须由他自己做个了断，现在两人正在僵持，蜂须贺压制不住内心的烦躁感，长曾弥挣扎的表情让他有拔刀的冲动――他想尽快结束这场压抑的战斗。

　　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草丛中冲出了几个历史溯行军，蜂须贺暗道一声不好，眼前的历史溯行军都是短刀，但十分不好对付，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很明显这几个敌人是冲着他和赝品来的，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动静闹大了把新选组其他人引来就会更麻烦。

　　两人站在近藤的旁边，历史溯行军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双方都不敢轻易出手，僵持了一阵，敌人先行发动攻击，长曾弥瞄准破绽，解决了几把短刀，剩下的两把缠上了实战经验不足的蜂须贺，一番缠斗之后，蜂须贺砍掉了一把，却忽略了从背后偷袭的另一把，就在快要砍上他的时候，长曾弥顾不上看住近藤，一刀解决了偷袭的短刀。

　　一旁观战的近藤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但他认定最开始的两人应该是敌人，无论如何，趁混乱先抓住他们再说。

　　“哥哥！”转过身来的蜂须贺看到近藤提刀刺向长曾弥，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飞溅的血液染红了他眼睛，待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刀已经捅入了近藤的肩膀，而他的手则被长曾弥握住。

　　“蜂须贺，冷静一点，我没事，不要伤了他的性命。”长曾弥低沉的声音唤醒了蜂须贺的理智――他们只是让近藤不能参战，不能取他的性命，否则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棘手。如果他的手没被握住，现在他的刀恐怕已经插在近藤的心脏上了。

　　不远处传来人群的吵闹声，蜂须贺赶紧把昏迷的近藤勇放在一棵大树旁，扶着受伤的长曾弥迅速离开。

　　等他们回到集合的地方其他人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了。

　　“两位大人辛苦了，历史溯行军已经全部解决了，历史扭曲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以回本丸了。”狐之助看了看这支队伍，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几位付丧神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来派的两位还是之前的样子，髭切和平时一样笑眯眯的……不，是比平常笑得更为开心，而膝丸的目光没有像以前一样追随着兄长，反而有些躲闪，脸上似乎……还有一些可疑的红晕？蜂须贺在帮长曾弥包扎腹部的伤口，两人之间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但也没有变得多好，反而有些微妙。

　　狐之助决定不去想这些事，付丧神的心思越来越复杂，恐怕只有审神者才能猜的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了。

　　回到本丸之后，蜂须贺立刻扶着长曾弥进入手入室，修复的小式神连忙开始治疗，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瞟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慌乱地收回目光，逃一般的离开了，他现在有些不敢面对长曾弥，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赝品，却在看到他受伤之后瞬间就失去了控制力，那声哥哥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直到现在回想起鲜血淋漓的画面他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

　　晚饭的时候蜂须贺没有出现，说是不舒服，想休息，审神者听到之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虎彻家的大哥：“长曾弥，你去给蜂须贺送点晚饭吧，刚刚出阵回来，不吃饭的话身子会撑不住的。”

　　长曾弥犹豫了一会，端起盘子走向蜂须贺的房间，看到紧闭的房门，轻轻敲了敲：“蜂须贺，吃点东西吧。”

　　没有人回应他，小心地拉开房门，看见蜂须贺正在塌上小憩，他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蹙起，长曾弥走过去小心地将盘子放在了一边，拿起薄被子盖在了蜂须贺的身上。

　　蜂须贺一向浅眠，虽然长曾弥盖被子的动静不算大，却还是让他醒了过来，他知道给他盖被子的人是谁，但他现在不想睁眼。

　　突然，他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叹息：“蜂……”声音无奈却温柔，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隐忍，半晌，长曾弥俯下身，轻轻地在蜂须贺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虽然早就知道长曾弥的心情，但在他的吻落下的时候，蜂须贺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想也没想就睁开了眼睛，和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长曾弥眼神撞在了一起。

　　近在咫尺的面容让两人都愣住了，气息交缠在一起，蜂须贺的脸越来越红，终是忍不住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坐起身整理紊乱的心绪。

　　被推开的长曾弥有些小失落，但在看到弟弟泛红的脸心中又有些雀跃，明明已经在这世上活了几百年，各种大场面都见过了，却还是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慢慢凑近蜂须贺，不出意外地看到他慌张的表情。

　　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的逼近，蜂须贺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明明早就已经心慌意乱，可还是逞强的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长曾弥一言不发的靠近，突然伸手将蜂须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蜂须贺被吓了一跳，躲闪不及，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住，他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换来的是更大力的拥抱，有些气恼地捶打着长曾弥的背，但男人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一番折腾下来蜂须贺终是没了力气，安分的缩在长曾弥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撩拨着蜂须贺本就不平静的心，长曾弥的怀抱很温暖，一如他们刚遇见的时候他给予的那个拥抱，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多的隔阂，他还会亲昵地叫着他“哥哥”，而他的兄长总是会无限的宠爱他。

　　其实，从以前到现在，无论他的态度怎么变，他的哥哥一直都爱着他，无限的包容他的任性，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心。

　　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得过分，长曾弥低下头轻轻吻着他的头发，良久，他才慢慢地开口：

　　“蜂须贺，我一直都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可以轻易地触摸到你，可以在你难过的时候随时出现在你身边安慰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你。”

　　“虽然你讨厌我，但我依旧想和以前一样待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

　　“我对你的感情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我喜欢你。”

　　“我一直都很爱你，蜂。”

　　直白的话语让蜂须贺的脸迅速升温，他们的关系僵持了太久，以至于他觉得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而现在，长曾弥将这个僵局打破了。

　　他说他爱他。

　　他喊他“蜂”，语调亲密地让他眩晕。

　　而他，居然不排斥这种叫法，甚至，内心深处希望他一直这样叫他的名字。

　　许久的沉默让长曾弥苦笑了一声，松开了抱着蜂须贺的手，声音依旧温暖：“我知道很唐突，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蜂须贺。不愿回应也没关系，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记得吃晚饭，刚刚出阵回来，体能消耗大，注意身体。”说完这句话长曾弥就准备离开，忽然感觉被人拉住了衣袖。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这个赝品总是一副大哥的样子，明明只是个赝品而已，还总是来搅乱我的心情。”蜂须贺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死死地揪着长曾弥的衣袖，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次出阵明明很难受，结果还是什么都自己扛，你以为你很强么？”

　　“莫名其妙跑到我房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

　　“回应这种东西，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能明白么？明明相处了那么久，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能猜到么？”

　　赌气般的话让长曾弥整个人都愣住了，蜂须贺抬起头的时候，他才看清他泛红的眼睛和已经快要溢出的泪水，紧紧地抱住他，心疼之余又很欢喜。

　　蜂须贺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他们都爱慕着对方，只是因为种种事情而说不出口，在蜂须贺得知自己是赝品的那一刻，他震惊又生气的表情让自己以为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原来不是这样。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没变，甚至比以前很深刻。

　　过了好久蜂须贺才平静下来，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又可爱：“赝品，我讨厌你。”

　　长曾弥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我知道。”

　　“我讨厌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别扭的声音让长曾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我知道哦，蜂。”

　　蜂须贺的脸瞬间就红了，拍开了他的手背过身：“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叫。”

　　从背后拥住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弟弟，长曾弥感到无比的安心：“好。”

　　狐之助感觉这些天本丸的气氛格外的好，尤其是虎彻兄弟，他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粉色泡泡，虽然蜂须贺还是和以前一样傲娇，但是不再处处针对长曾弥了，而且，长曾弥歇在他房间的时间明显增多了。浦岛跑来和审神者抱怨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二哥在一起相处了，全都被大哥给霸占了好么。

　　“主人，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相处的这么好？明明已经有了这么长时间地隔阂。”狐之助在帮助审神者整理文件的时候好奇地问道。

　　“他们两个，一个太别扭，一个太沉默，正好这次出阵的地点一直是长曾弥的心结，我就让蜂须贺和他一起去喽。”

　　“本来就互相喜欢，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前进一步罢了。这次出阵结束我就找蜂须贺谈了谈。”

　　“谈什么呢？”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蜂须贺喜欢长曾弥，但却是因为他是赝品而一直拒绝接近他，其实感情这种事和身份从来无关，如果总是因为身份而忽略自己的内心，总有一天会失去喜欢的人。”

　　“长曾弥是个喜欢隐藏内心的人，他会一直默默守护自己最珍视的人和物，在蜂须贺面前他绝不会展示自己无能软弱的一面，并不是为了什么大哥的面子，而是因为蜂须贺是他的月光，他希望能永远让他看到他强大的样子，为了蜂须贺，多大的痛苦他都会忍下来。”

　　“所以蜂须贺大人想明白了？”

　　“想没想明白这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而且他一直都在乎他的哥哥，只不过太骄傲，所以放不下身段，以前长曾弥为他而付出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无意间透露了一下，看来效果还不错，这些应该足够刺激他坦白一点了。”

　　狐之助看到审神者那张坏笑的脸，他敢肯定它的主人透露的事情绝不止“一点”，但无论如何，结果总是好的，他看了看院子里的那些付丧神，中间那抹漂亮的藤色正在皱着眉头除着园地里的杂草，而他身边的身影默默接过他手里的工具帮他干活，两人并没有说什么，但眼里的爱恋如出一辙。

　　恩，本丸的春天来了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