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月海天

62、62

　　叶桃夭跟着宁喜宫的管事姑姑来到前殿，太后正斜倚在榻上眯着眼，几个宫女正在给她捶腿。
　　叶桃夭俯身拜倒，“民女拜见太后。”

　　太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睁开眼，“听说你出生医学世家，医术不凡。”

　　叶桃夭道，“略知一二。”

　　太后叹了口气，“我这几十年的腿疾，不知你可有法子医治？”

　　叶桃夭道，“可否让民女看看太后的腿？”

　　太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沉顿，于是挥了挥手。她身旁两个小宫女便起身退在两旁，叶桃夭上前躬身跪在太后身前，伸手捏了捏太后的腿骨，从膝盖处一直捏到脚踝处。

　　叶桃夭抬头看着太后微微一笑，道，“太后这腿疾是年轻的时候久跪所致，已伤及骨络根本，极难治。”

　　太后心中微微一凛，这丫头说的并不错，年轻的时候，因为她年少无知，冲撞了先太后，被她罚着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那个时候正值冬夜，天寒地冻。后来虽经过太医医治，但这腿疾却终究是好不了了，每当天寒受冻便疼痛难忍。

　　太后哼了一声，“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叶桃夭微微一笑，道，“太后莫急，我是说难治，但是不是说不能治。”

　　太后皱了皱眉，将信将疑，说道，“若是当年的太医院长叶修还在兴许能治，你一个小丫头能有这本事？”

　　叶桃夭道，“叶修正是我爷爷。”

　　太后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微微一正身子，看着叶桃夭，“你竟是他的孙女？”

　　叶桃夭道，“当年爷爷卷入废太子旧案，被流放边境，后来便在邙山脚下建了一座草堂居住。我的医术，便是爷爷所教。”

　　太后微微一叹，当年的废太子旧案闹得沸沸腾腾，说太子给先太祖下毒，导致先太祖暴毙。而后先皇登基，这其中的猫腻别人不知道，她却约莫知晓一些。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得到那个位置而使的手段？而叶修，只是被波及，替罪的羔羊而已，索性保住了一家老小的命只是被流放了而已。

　　想不到多年以后，她还能看到叶修的后人。说起来那叶修也算是有恩于她，她当年的腿疾便是由他诊治，后来还未治愈叶修便获罪流放了。

　　叶桃夭不知道当年这层关系，不过听说爷爷的名号以后，太后对她的态度明显地好了一些。她看着叶桃夭，说道，“你说说看，我这腿疾要怎么医治？”

　　叶桃夭道，“桃夭行医日短，资历尚浅，这个我还得回去看看爷爷的手札，才能确定。”

　　太后看着她，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姑姑道，“惠姑，去长乐宫取手札。”

　　叶桃夭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宁喜宫，太后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看来这一时半会她是走不了了。不过如今既是要替太后看病，想必太后也不能太苛责了她，只是若是治不好.......恐怕她日后在宫中的日子便更加艰难。

　　叶桃夭在宁喜宫中待到下午，独自在殿后小院里研究爷爷的手札，却听惠姑进门道，“叶才女，皇上来看你了。”

　　叶桃夭心中微定，看来赵瑛还是挺在意她的，既然他来了，那么她便不用再被关在这宁喜宫中了。赵瑛说服太后，让叶桃夭回长乐宫专心研究，可以随时来宁喜宫问安，替太后诊治病情。

　　叶桃夭跟着赵瑛走出宁喜宫，一直回到长乐宫，赵瑛终于回头看着她，说道，“你胆子好大，连太后也敢惹。你可知，若不是你爷爷是叶修，你今日便出不了宁喜宫。”

　　叶桃夭一脸无辜，道，“我并没有惹太后，而且，我觉得太后挺和善的。”

　　赵瑛冷哼一声，凝视着叶桃夭，“你当真不知？”

　　叶桃夭笑道，“什么？”

　　赵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说她不是她，赵瑛是万万不信的，只有她的胆子才会这样大，永远都那样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可是若说她是她，那么，为什么那么陌生？

　　赵瑛面色恢复沉静，看着叶桃夭道，“以后你可以出长乐宫，但是最好不要去招惹皇后和太后。”

　　无论她是不是她，赵瑛觉得他都不能再冒险。叶红妆的死，他有责任，但是那样的结局却绝不是他想要的，这其中的内幕他没有去调查，也不敢调查，他怕真相一旦浮出水面，会掀起惊涛骇浪。正值多事之秋，这后宫还是安宁些吧。

　　叶桃夭看着赵瑛道，“皇上既然这么怕我惹事，又何必将我关在宫中，直接放我出宫不是万事大吉了么？”

　　赵瑛勾唇冷笑，“出宫？休想。”

　　叶桃夭也不争辩，低头安静看书。叶桃夭从宁喜宫平安回来，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叶桃夭也不忙着出去溜达，而是将爷爷的手札前前后后研究了一遍，忽地想起太医院里有座藏书楼，收录了几百年间民间和宫中的医学典籍，要是能拿来看看，说不定可以治好凉儿的脸，还有苗苗的病。

　　自从宁喜宫回来，赵瑛每日都会来长乐宫中小坐片刻，叶桃夭所担心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赵瑛一直规规矩矩，通常都是小坐片刻然后再起身离开。

　　这一日赵瑛如往常一般在长乐宫中小坐，叶桃夭让凉儿倒了杯茶，亲自端给赵瑛。皇帝接过茶杯，眯眼看着叶桃夭，“有什么事？直说。”

　　叶桃夭道，“我想去太医院的藏书楼看看。”

　　赵瑛见她这几日一直奋发读书，努力研究医术，还以为她是为了太后的腿疾。于是便道，“明日让福瑞来带你去。”

　　叶桃夭轻轻嗯了一声，再无言语。赵瑛看着她，“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朕说了么？”

　　叶桃夭抬眼看着他，“皇上要民女说什么？”

　　赵瑛皱眉，“你已是朕册封的才女，为何还口口声声自称民女？”

　　叶桃夭淡淡一笑，“才女称号是皇上给的，民女从未接受。”

　　赵瑛面色一冷，“你敢抗旨？！”

　　叶桃夭跪下，“不敢。”

　　赵瑛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叶桃夭笑着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凉儿走进大殿，看着叶桃夭，问道，“小姐说什么？”

　　叶桃夭轻轻一笑，“没什么。”

　　第二日，赵瑛令福瑞来长乐宫带着叶桃夭去了太医院的藏书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藏书楼中光是宫中历代太医编纂的医典便有上千本。而另外一边，从民间搜罗来的民间典籍也有几百本。

　　叶桃夭被赵瑛关在宫中无事可做，索性就每日泡在藏书楼中读书。这么多典籍，要想全部看完恐怕没有个两三个月是不可能的，叶桃夭本就没打算成为一个传世郎中，她只是想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学医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

　　叶桃夭盘膝坐在书架之间，低头翻看手中一本医学典籍。忽然听人道，“你想找什么？”

　　叶桃夭回头，只见书架后面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她起身，望向书架那边，说话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他有些羞赧地看着叶桃夭说道，“我看你每日在这里翻书，似在找什么，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叫我。”

　　叶桃夭看着少年，微微一笑，道，“这里这么多书，你怎么知道？”

　　少年道，“我常年在这里整理这些书籍，所以全部都看过，看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叶桃夭看着少年，说道，“有没有关于烧伤的？”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钻进另外一个书架，叶桃夭继续低头翻书。不过一刻钟，少年便抱着一叠书放在了她面前，叶桃夭挑眉，“这些全是？”

　　少年道，“和烧伤有关的书，全部在这里了。”

　　叶桃夭捡起几本随便一翻，发现这少年说的一点没错。无论是民间孤本，还是宫中典籍，每本书里都有关于烧伤的。

　　叶桃夭心中一喜，有了这个少年帮助，她便省力了许多。

　　少年送完书，又躲进角落里继续抄录书籍。叶桃夭看了半天书，这才发现那少年依旧在旁边角落里，于是笑着走过去，低头望去，少年正在抄录一个民间孤本。

　　她问道，“你每日就做这些事情？”

　　少年抬头看着叶桃夭那双灵秀俊逸的眼，微微红了脸，说道，“师父说我资质愚笨，入不了太医院当太医，所以让我在这里抄孤本，他说什么时候我能将这藏书楼里的书全部背熟了，才能跟他学医。”

　　叶桃夭皱了皱眉，说道，“你师父也是个无赖，他不教，你怎么能会？资质这种东西，都是浮云，要将这万卷书背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少年挠了挠头，说道，“师父说的都是为我好。”

　　叶桃夭笑了笑，说道，“我还需要找一种书，关于小儿软痹症的，你帮我找来。”

　　少年忙点头，说道，“你等等，我马上去找。”

　　叶桃夭道，“不急，我明日再来，你慢慢找就好。”

　　少年哦了一声，又是呵呵一笑。叶桃夭觉得这少年憨厚可亲，分外有好感，于是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林秀芝。”

　　叶桃夭忍不住笑了笑，“秀芝，好秀气的名字。”

　　少年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

　　叶桃夭看着他，“我叫叶桃夭，京城叶氏医馆就是我开的。”

　　少年瞪大眼睛，一脸羡慕道，“你这么年轻，都开医馆了啊！真厉害！”

　　叶桃夭呵呵一笑，“一般般了。”

　　少年看着叶桃夭的目光便又多了一分崇敬，师父说他当不了太医，他便想着当不了太医那便将来出宫去开一个小小的医馆，济世救人，能做多少是多少。

　　叶桃夭抱着两本书走出藏书楼，林秀芝依旧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叶桃夭忽地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林秀芝，你师父是谁？”

　　林秀芝道，“我师父是如今太医院的御医欧阳朴。”

　　叶桃夭微微一沉思，“是他啊！”

　　林秀芝一脸自豪地道，“贵人认得我师父？”

　　叶桃夭微微一笑，“听过他的名号，医术一般，性情倒是古板的很。”

　　林秀芝面色涨的通红，想要维护师父名誉，却又不忍苛责这位秀丽的姑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是原来的叶红妆，才不会管这样一个小小学童的心思。但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更何况这小学童对自己倒是很有善意，她微微一笑，道，“以后你想学什么，你师父不教你我教你！”

　　林秀芝蹙眉，“这，不太好吧？”

　　叶桃夭哼了一声，“你不想学？”

　　林秀芝连忙摆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