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月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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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桃夭恍惚中嗯了一声，待转身时，赵瑛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他俯身看着她，目光灼灼，好似燃起了一把火，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叶桃夭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赵瑛却紧紧逼近，将她抵在了一棵桃树上。他眼眸幽深，看着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叶桃夭避之不及，被他捏住下巴，他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小夭？！”

　　叶桃夭抿紧了唇，看着赵瑛，“民女叶桃夭，小名小夭。”

　　赵瑛面色深沉，看着她的眼睛，他似乎从这双灵动秀丽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一个灵魂，那个他熟悉的灵魂。

　　赵瑛俯身，缓缓凑近她的唇，叶桃夭猛然一用力别过脸去，他的唇贴在她耳际，温软的触觉湿热的气息让她觉得恶心。叶桃夭心口集聚起伏，隐忍着心底的愤恨，她抬手下意识地用上那套二哥教她的拳法。

　　赵瑛自幼习武，武功比叶桃夭自然要高出不少。以前的叶红妆也曾习武，二人曾一起切磋过，赵瑛自然见过叶红妆的那套拳法。这套拳法被赵询改良过，但是却掩饰不住其根本。赵瑛熟练地格挡，然后擒住叶桃夭的手腕将她摁入怀中。

　　她恼怒看着他，“放手！”

　　赵瑛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拳法是谁教你的？”

　　叶桃夭咬了咬牙，道，“自然是安王殿下。”

　　赵瑛眯起眼，“朕可不知道六弟竟然也会这套拳法。”

　　因为用力挣脱，叶桃夭脸颊绯红，“皇上不信可以去问安王殿下。”

　　“还没有人敢这样跟朕说话。”赵瑛冷着脸，一把将叶桃夭抱起，不顾她的反对抱着她走进了宣德殿。

　　福瑞跟在赵瑛身后，垂着眼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来往的宫女太监们也同样识趣地低下了头。赵瑛抱着叶桃夭来到殿后，殿后是一个雅致的院落，是平日里赵瑛所住的地方。

　　赵瑛将叶桃夭放下，叶桃夭冷冷看着他，“皇上该不是想强抢民女吧？”

　　赵瑛俯身靠近她望着她得眼睛，“你究竟是谁？”

　　叶桃夭嘴角擒起一丝笑容，让人捉摸不定，“民女叶桃夭。”

　　赵瑛看着她，“你原名叶桃，前朝太医叶修的孙女。一年前上山采药摔坏了脑子，醒来后就变得行为异常，你退掉与萧家的婚约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又为何给自己改名桃夭？”

　　叶桃夭看着赵瑛，一脸懵懂，“民女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若是皇上真的看中民女，大可以明媒正娶封民女为妃，这样又算什么？”

　　赵瑛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深凝，“这么说，你是为了朕？”

　　叶桃夭凝着赵瑛，微微一笑，“皇上若这么认为，民女也无话可说。”

　　赵瑛轻轻松开她，转身站在殿中，说道，“等你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朕。”

　　赵瑛转身走出寝殿，然后对身旁的两个太监道，“好好伺候叶姑娘，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朕拿你们是问。”

　　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应了，叶桃夭被软禁在宣德殿，心中忧心忡忡。虽然赵瑛还不能肯定她就是叶红妆，但是却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了。

　　叶家的冤案她还是一筹莫展，当初赵瑛以叶家通敌谋逆之名将叶家满门抄斩，言之凿凿，铁证如山。叶桃夭知道，叶家谋逆案背后牵扯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那些证据又是如何来的？这一切她都还没有查清楚，绝对不能这样被囚禁在宫中。

　　叶桃夭在宣德殿后住了三日，赵瑛再次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叶桃夭斜躺在榻上，背对着赵瑛。赵瑛在桌边坐下，闲逸地打开棋盘，对叶桃夭道，“可有想好？”

　　叶桃夭咬牙不理，赵瑛微微一笑，说道，“听皇姐说你的棋艺很是了得，来与朕对弈一局。”
　　叶桃夭依旧不理会，赵瑛道，“赢了朕就放你出宫。”

　　叶桃夭微微一思虑，翻身坐起，看着赵瑛，“皇上说话可算话？”

　　赵瑛道，“朕一言九鼎。”

　　叶桃夭起身，走到赵瑛对面盘膝坐下，赵瑛执白她执黑，赵瑛道，“朕让你先行。”

　　叶桃夭也不客气，捏起一子，飞速落下。她下棋的风格正如同她的性格，干脆利落。赵瑛眼底光芒一敛，跟着她落子。

　　不过片刻，黑白棋子便已经占据了半壁棋盘，厮杀得难分难解。叶桃夭看着赵瑛，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该您下了。”

　　往日里她与赵瑛下棋，总是在同一个地方被他拿住，然后顷刻间全军溃败。但是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叶红妆，看待事情乃至下棋的棋路，都不能同日而语。

　　这一局棋，也是她根据自己和赵瑛下棋的规律而苦思冥想出的破局之法。所以，近日这棋局赵瑛一定想不到。

　　赵瑛微微皱眉，看着棋盘，然后落下一字。

　　叶桃夭放下最后一子，然后笑道，“皇上，你输了。”

　　赵瑛笑着摇了摇头，“桃夭姑娘这棋艺也是了得，不知师承何人？”

　　叶桃夭道，“皇上说话可要算数，请放民女出宫。”

　　赵瑛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朕可以放你出宫，只是出宫前，朕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桃夭看着赵瑛，“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赵瑛并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坐步撵，而是带着叶桃夭走到了长乐宫门前。这长乐宫自从去年大火被烧重建之后便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也只有他偶然想起会来坐一坐。

　　赵瑛推开长乐宫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过去熟悉的景色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原本最是热闹喧哗的宫殿如今变成了这空无一人的死寂。叶桃夭跟在赵瑛身旁，走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路上。

　　刚下过一场春雨，长乐宫中的桃花开的正盛，无数绯红落花被春雨打落，沾满泥泞。她酷爱桃花，赵瑛说，最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桃花芬芳，所以她总在天气好的时候，命宫人将落花拾起，或做桃花糕，或酿桃花酒，亦或是晒干了泡澡。

　　桃花盛开的时候，她缓步走在桃林里，总喜欢捻几朵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落得满口芬芳。其他人总是不解，桃花并不好吃，甚至还有些苦涩，为何她那样喜欢吃。叶红妆自己却觉得，那花朵的苦涩过后便是一缕甘甜，沁人心脾，她就像上了瘾，就是喜欢，就是戒不掉。

　　赵瑛站在桃林中，抬手摘下一朵鲜艳欲滴的桃花，放入口中咀嚼，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叶桃夭看着他，也不说话，赵瑛回头一笑，说道，“以前有一个人也很喜欢吃桃花，你又为何要吃桃花？”

　　叶桃夭挑了挑眉，“好吃呗，天底下喜欢吃桃花的人太多了，不足为奇。”

　　赵瑛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么？”

　　叶桃夭再次捻起一朵桃花放入口中，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赵瑛看着她的模样，没有丝毫原来的影子，但他就是觉得像，一颦一笑，爱好擅长性情脾气，简直像极了。

　　就连容貌酷似她的沈瓶儿拼尽了全力去模仿，他依旧觉得陌生。

　　赵瑛带着叶桃夭从桃林穿过，走到殿前。叶桃夭竟然没注意，原来这寂寥的长乐宫中竟然还有一个扫地的宫女，那宫女白纱蒙面，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那身形那眼睛，叶桃夭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指尖颤抖缩入袖中，凉儿.......

　　那是叶红妆的贴身侍女凉儿，自幼跟随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当初长乐宫被封，所有的宫人都被遣散，只有凉儿苦苦哀求赵瑛留了下来。

　　叶桃夭咬了咬牙，忍住心底的颤动。笑看着那位白衣宫女，问道，“不知这位宫女姐姐如何称呼？”

　　白衣宫女走到赵瑛和叶桃夭身旁，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奴婢凉儿，拜见皇上。”

　　赵瑛看了叶桃夭一眼，微微一笑道，“平身吧。”

　　凉儿抬眼看着叶桃夭，这是自从小姐死后皇帝第一次带别的女人来长乐宫。自从小姐死后，凉儿独自守着这座长乐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只要她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小姐从未离开过一般。

　　叶桃夭看着凉儿，她握着扫把的手上有一块巨大的烧伤疤痕。她蒙着面纱的脸上似乎也布满了烧伤的痕迹。叶桃夭忽然间有一种泪如泉涌的冲动，一定是她看到宫中着火而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救自己。

　　叶桃夭抬头看着天空，让自己的泪水流回心里。

　　凉儿看着叶桃夭的目光却是平淡而悲凉的，小姐死了，皇上又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她也曾恨过皇帝，若不是他杀了叶家满门，若不是他把小姐囚禁在这宫中，小姐或许就不会死。

　　但是有很多个夜晚，他独自一人坐在长乐宫中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凉儿忽然间便原谅了他。或许，皇上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相守五年，他一定是很爱小姐的。若不爱，又何谈伤心？

　　叶桃夭淡淡扫了一眼这长乐宫，赵瑛坐在殿前的桌案上，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眉间画着一朵桃花，一身绯衣，美得宛如仙人。

　　叶桃夭站在画前，望着画中女子，问道，“这位便是叶贵妃？”

　　赵瑛看着叶桃夭，说道，“你觉得呢？”

　　叶桃夭微微一笑，“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赵瑛抬头看着那副画，说道，“她也是朕最爱的女子。”

　　叶桃夭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民女听说，是皇上将她圈禁在这长乐宫中，所以她才会被大火烧死。”

　　赵瑛眼底滑过一丝痛楚，他看着叶桃夭，“可是朕从未想过要她死。”

　　叶桃夭却喃喃道，“但她终究还是死了。”

　　赵瑛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疯狂，“不，她永远活在朕的心中。朕留着这座长乐宫，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叶桃夭心中猛然一跳，她从心底嗤笑，等她回来找他报仇？！

　　叶桃夭立在殿中，闭上眼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夜。赵瑛端着一碗堕胎药亲手灌入她口中，他那狠绝的话语犹自回荡在耳边。还有那晚的大火，那种烈焰灼身的感觉，她至今都忘不掉。

　　叶桃夭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皇上带民女来长乐宫看也看过了，故事也听完了，是否可以准民女出宫？”

　　赵瑛看着叶桃夭，说道，“准。”

　　叶桃夭躬身行礼，“民女告退。”

　　赵瑛看着叶桃夭转身离开的背影，对凉儿道，“凉儿，送叶小姐出宫。”

　　凉儿修眉轻轻一皱，叶小姐？凉儿躬身道，“喏。”

　　于是放下手中的扫把，对叶桃夭道，“小姐请随我来。”

　　叶桃夭跟在凉儿身后，望着那个纤细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凉儿，你是叶贵妃的侍女？”

　　凉儿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叶桃夭，“小姐故去，如今凉儿只是这长乐宫中的扫地宫女。”

　　叶桃夭轻轻吸了口气，笑望着凉儿，“贵妃已去，凉儿姑娘为何还要守在这里？”

　　凉儿怅然一笑，说道，“凉儿无处可去。”

　　叶桃夭看着凉儿，“你的脸？”

　　凉儿叹了口气道，“一年前宫中失火，烧伤了。”

　　叶桃夭点了点头，“我是大夫，能让我帮你看看么？”

　　凉儿捂住脸后退了一步，惶恐道，“小姐还是不要看了，凉儿怕吓着小姐。”

　　叶桃夭心中微微一疼，傻丫头，我只是想帮你，若是可以，我一定要治好你脸上的伤。
　　凉儿一直将叶桃夭送到长乐宫门外，这才转身回去。

　　赵瑛站在桃林中，背对着凉儿，说道，“凉儿，你说已经死去的人还会回来吗？”

　　虽然凉儿很想让小姐回来，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凉儿沉默不语，赵瑛转身看着凉儿，说道，“若是她真的回来了，你会怎么做？”

　　凉儿躬身垂眸，“凉儿与小姐生死相随。”

　　赵瑛怅然一笑，摘了一朵桃花放在手心，似是在自言自语，“若她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朕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