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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等来 ...


  •   谢蘅一手箍住他,一手死死按住他的腰。

      跪在地上的绣春收到谢蘅的眼神,顿时会意,爬起来给世子爷喂药。他嘴唇苍白,牙齿咬得死紧,还是不肯喝,呼吸粗重得如同野兽喘息,吓得绣春直打寒颤。

      他就在她怀中,浑身肌肉僵硬如铁,背脊绷得紧紧的,额上冒着冷汗,几乎每一处都充满着防备和警戒。谢蘅搂抱住他的手臂愈发使了力,可按住腰腹的手却放柔力道。

      柔软的呼吸就在他的耳侧,轻浅着钻进耳中,将他根根痛到无以复加的神经按伏下来,如同清风压住凶浪,唯留下缱绻,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你听话,好不好?”

      指腹轻轻拨弄开唇齿,很快,苦涩的药汁就欺住了味蕾,余味不绝。刘景行下意识拧起眉头,只是那声音独独在他顺从时才会响起,如此也断断续续进了些药。

      那药本就是补气的,半碗下去,刘景行就出了满身热汗。
      阁室中充盈的烛光逐渐在他混沌的眼中明亮起来,驱散一干鬼蜮,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是绣春和探着头来焦急凝望的将士们。

      绣春喂来的药汁也苦得清晰起来,刘景行眉头拧得更深,偏偏头避开了。

      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手放肆地擒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回转过去。刘景行摇头挣扎,撑着手要起来,那环住他的胳膊又将他狠按回去,汗湿黏腻的背撞上一片软绵绵的香气,令刘景行着实一愣。

      刘景行连头发丝儿都战栗起来,讶着脸回望上去,正撞上谢蘅的下巴。谢蘅吃痛,蹙眉躲了躲,掐着他下颌的手陡然用力,“天爷,你也老实些,行不行?”

      “承,承缨……”

      “结,结巴甚么?”谢蘅眨了下眼睛。

      那副将一听,就知刘景行像是清醒了些,忙凑到刘景行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世子爷,你好些了?”

      个络腮胡子一大脸,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刘景行一抬头磕在他的脑门儿上,“起来,别挡我的光。”
      他声音还有些余留下嘶哑,这一番话说出来,调笑少得很,却有些可怜兮兮的。

      谢蘅方才紧张得不行,出得汗不比刘景行少,这会子见他可算有了些生气,失笑几声:“怎么好了,也不老实?”

      他仰在谢蘅的腿上,见她笑,出神了好久好久。一时间,他来不及欢喜,恐惧就像浑浑噩噩的脑子还残存着方才可怖的幻象,他虽无所意识,却能推测得出自己发了疯症是何等畜生模样。

      若是她能再晚些来,该有多好。
      刘景行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这副样子,连他亲生父亲都厌恶的样子,还能有谁喜欢?

      谢蘅见他眼神恍恍惚惚,方才许是折腾得不轻,精神疲怠,抚了抚他额头上的汗,“你好好休息。”

      她推着刘景行的肩要起身,可这厮跟个沉山似的,死活都挪不动。

      “刘云歇?”

      刘景行悄然缠住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紧紧交扣。他凝望着谢蘅,低哑着声,“留下来。”

      将士们俱互相看了几眼,那弓着腰的副将立刻干咳几声,也是个懂眼色,“那个,那个……世子爷,我们就……”

      刘景行挥挥手:“滚罢。”

      “…………”

      谢蘅忍俊不禁。等这些老僵脸退去,谢蘅拍拍他的肩,哄道:“不同你闹了。见过就好,你既病着,那就歇着罢,过几天我再来……”

      “承缨,”他翻身将谢蘅困在双臂之前,盯住她的眼睛,缓缓俯下身去,一字一句地道,“我没病。”
      “你不用瞒我,我都看见了。”谢蘅道。

      他执意否认道:“我没病。”

      谢蘅:“……刘云歇。”

      “我能控制好自己,纵然是疯了,也做不出伤害你的事。”他将谢蘅捞进怀里抱着,手指几乎要没进她的衣装里,恨不得融进去,永远也不分开,“你相信我。”

      谢蘅难以理解刘景行的担心。谢蘅此人惯来心软,谁得病遭灾,便是心疼都还来不及,第一反应定是要尽一己之力帮忙,从来都不曾畏惧过甚么。

      可刘景行却不一样,肩背如颤动的弦。
      谢蘅叹息一声,轻轻抱住他,道:“你胡思乱想甚么?有病吃药,你要是敢疯,看我不敲烂你的头。”

      “……真是无情。”刘景行的语气委屈极了,“我头疼得要命,怎也不说些好听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谢蘅抚着他颈上的发,道,“我带了好玩意儿给你,要不要看?”

      刘景行蓦地撑起身来,眼里亮起一簇光,凤目轻弯:“真的?”

      谢蘅将刘景行推到榻的里侧去,起身将半落在地上的雀毯扯起来,一把罩到刘景行的头上。

      刘景行眼前漆黑,一瞬间的猜测令他呼吸一窒,滚烫的心脏在腔子里乱撞。

      他指尖都在颤抖,血液沸腾着从脚底直冲头顶,钻开空茫,汹涌出疯狂的欣喜和期待。他抑制不住上翘的唇角,缓缓地闭上眼睛。

      谢蘅用手肘怼了他一下,“闭眼做甚么,快看。”

      刘景行一愣,睁开眼睛,就见一片漆黑中亮着颗小珠子。

      显然不如王府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掺着许多杂质,将圆润纯净的光芒割裂开来,在珠身上游走着的细碎的纹路。

      微小的光从她的眼睫和鼻梁下投出一片阴影,乌黑的瞳眸璀璨难及,蕴含着小姑娘才有的无邪和愉悦,笑道:“这是我在离靖王府不远的小摊儿上寻来的。你看,这里,到这儿,像甚么?”

      刘景行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移都移不开,低低回道:“像你。”

      “……我作真问你的。看好,像甚么。”

      他还是回答:“像你。”

      谢蘅顿觉无趣,转头瞪他一眼,“看不出就算了。是北斗七星。”

      “你就是北斗七星。”

      “……毛病。”
      她脸红了一红,将雀毯子掀开透气。瞧着刘景行不喜欢,寻思下次再送些别的好了,故而又将那珠子放回荷包里去。

      谢蘅站起身,刘景行伸手扯住她的腰带,将她又拽了回来。谢蘅有些发懵,“你做甚么?”正问着,刘景行双手就似绳索般缠绕了上来,将她牢牢困住。
      他哑着声唤道:“给我。”

      “不喜欢就别勉强。我下次再寻些旁的送你。”

      刘景行张口咬住她的耳朵,不重。谢蘅嘶了一声,后心酥了一阵儿,要扭头躲开,刘景行一把拢住她的下颌,将小巧的耳廓衔进口中,舔舐着方才下牙的地方。

      灼烫的呼吸钻进她的耳中,“喜欢。”

      却也不知是喜欢那珠子,还是喜欢眼前人了。

      “你想我不曾?”
      他促声压下几息,扳过谢蘅的脸,顺着脸颊一路亲到红润的唇角,捏着她的下巴直吻到口中去。逐开唇,纠缠香舌而去。炙热浓烈的气息几乎无孔不入,令谢蘅头脑有些发昏,难分难舍间,她分不清是呼吸还是津液缠绕着细细的苦涩,唯一想的,是要知他曾有多疼,又尝过多少苦……
      她略微转过身,膝盖抵在榻上,伸手搭着刘景行的肩,低下头但凭意识去追汲。

      刘景行呼吸急促了几分,顺从地仰着头来承受她的问询。谢蘅稍稍离了些,呼吸几口气,舔舔唇,也没再瞒着心思,坦诚地回道:“想。”

      刘景行勾唇笑起来,“方才不是问我,闭眼做甚么。妹妹以为,我是想做甚么?”

      谢蘅愣了一下,当真仔细思考起来他闭眼睛做甚么,很快就意会过来他方才的邪念臆想,脸色沉了沉,捧起他的脸质问道:“你头不疼啦?满脑子乱想甚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见着你,就甚么都好了?”刘景行又是惯来那混账的口吻,“我等承缨妹妹这一遭,等得当真好辛苦。”

      谢蘅自知他又开始油腔滑调了,乱告胡混状,转手揪住他的两只耳朵,“你……”
      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谢蘅脑海里蓦地响起张雪砚那一句“他一直在颍川等你”,顿时梗住了声,片刻后,才回道:“我这不来了么?”

      刘景行可不知她在说甚么,得寸进尺道:“来得晚了。”

      谢蘅道:“以后会来早些。”

      刘景行见她瞳眸里凝着严肃,像是在郑重承诺一样。他揪下她的手放在唇边,浅细地吻了几口,“来了就好。”

      ……

      回青等人已经教士兵擒到靖王爷面前。靖王看见回青,就知那府外烟花是谢蘅的主意,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拢紧,扯痛臂上伤口。

      回青见王爷缄默不言,怕他怪罪下来,揽责道:“请王爷开恩,是奴婢……”

      靖王抬抬手,止住她的声,“罢了。”他掸开肩上的雪粒,低声道:“这个谢二,向来是名不虚传,到颍川来,也能唱这石破天惊的一出。”

      回青:“王爷?”

      靖王道:“本王府上的人才该自省,想想这府上巡防是怎么出了纰漏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刘景行: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谢二。
    谢蘅:……行罢。
    ————
    啾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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