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纸飞机》颜七御

7、终章

　　最后鹤丸跟着三日月他们在卡拉OK唱了个痛快。
　　等到鹤丸左手搂着岩融，右手抱着今剑，一起跟在三日月和小狐丸身后，一路高歌地走出大门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已经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白。已是深夜，渐渐趋于寂静的街道，稀稀拉拉的行人，路灯点亮了地上的一片银白。
　　“回头我们再一起玩啊！”临道别前，今剑牵着岩融的手，蹦蹦跳跳的向着站在三日月身边用力挥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好！”鹤丸也跟着高兴地用力挥手回应。
　　“下次记得把他带回去让你爸妈看看。”小狐丸悄悄凑到三日月耳边，低声打趣道。
　　“哈哈哈，好啊。”三日月笑道，“顺便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帮你把稻荷寿司里面塞上芥末，好好款待你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小狐丸笑容微僵。
　　等到鹤丸和三日月到家的时候表针已经指向了夜里一点，幸好正赶上放假，明天不用跑去学校上课的话也就无所谓几点起床了，鹤丸不着急，三日月更不着急，于是他一路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鹤丸也不出声，就这么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离两人的公寓门口不远处的小石桥上，三日月才转身，视线落在低着头乖乖站在他身后的鹤丸身上，笑道：“我该走了。”
　　“嗯。”弱弱的声音，和平时活力满满的他判若两人。
　　“不想说点什么吗？”
　　“嗯……”一阵沉默。
　　“不说？”歪头。
　　“好吧，不说的话那我走了。你的论文记得最后自己再好好整理一次，开学的时候我希望我拿到的是比现在更好的答卷。”许久没有等到回应的三日月居然真的敛去笑颜，一本正经的叮嘱了鹤丸有关他论文的注意事项，然后转身，才刚刚走出去不远，忽然身上一重，鹤丸竟然直接从他身后冲过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行吧，我说。就告诉我一句话，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三日月笑了，点头：“嗯，认真的。”
　　鹤丸眼珠打了个转，嘿嘿一笑，凑过去道：“那老师，我要是答应了，论文你就别这么严格要求了，直接给我过了吧？”
　　“不行。”笑眯眯地拒绝。
　　沉默。
　　这一次的鹤丸是真的安静了，他脸上玩笑般的笑意渐渐淡去，悄悄松开揽着三日月脖子的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让人无法看见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三日月双手抱胸，不出声，就这么沉默的看着他，眼神久久停留在鹤丸身上，不曾有一次离开。
　　“……老师，请你让我仔细想想吧。”
　　……
　　从那之后鹤丸再也没有联系过三日月。
　　短暂的冬假就这么一晃而过，学校的日程也渐渐的向着期末逼近，鹤丸虽然没有明面上躲着三日月，然而两人再见面讨论有关论文事情的时候，谁都没有再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正常的师生关系。而在论文上交之后，经过三日月的推荐，山姥切和鹤丸两个人的论文都成功地在学术书籍上发表了，而且还受到了老师们的称赞。
　　“这篇论文真是十分有特色啊！不管是论点还是论证过程，简直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这是专家们对鹤丸的评价。
　　然而鹤丸却没有在学校再次出现过。
　　实际上鹤丸也不是想要如此的，但是他现在其实算是找了各种理由来躲避三日月，包括在学期末最后一天，得知三日月到了学校按照一向的习惯整理办公室的消息的时候，自己也曾有过一丝丝的动摇，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点而已。
　　实际上他还是没有去。
　　自从过去的那个男孩子逝去之后，鹤丸便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再在谁的身边多加停留，一方面因为自己对自己白化病这一方面的不自信，另一方面，就是自己对外界的不信任——没有人会包容一个“怪物”，包括自己。
　　然而三日月是个例外。
　　他和当初的那个男孩子一样照亮了自己的世界，像是一盏明灯一样一点点把自己从黑暗中剥离，最终强行扯着他，把他完全暴露在光辉下，然而这样的光辉和当初那个如同个小太阳一般的男孩子不同，如同三日月这个名字一样，温柔似水，给人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
　　但是鹤丸怕自己沉沦，也怕自己给三日月带来负担。
　　“啊啊啊啊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所以说啊……小贞你就给我点意见呗！”
　　街边的咖啡厅里，鹤丸整个人绝望状摊在了桌子上，脑袋在桌子上拱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委屈地抬起头，撇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鼓钟贞宗：“拜托了。”
　　太鼓钟贞宗一度怀疑面前这个人就是来秀恩爱的。
　　“你什么时候脑子这么转不动了？想同意就同意，不想同意就拒绝呗，多简单！”
　　“可是我……”
　　“哪有那么多可是？！当初谁答应过他说再也不会犹豫的？三日月不是他，你的老师不可能跟他一样患上绝症，更不可能步他的后尘。当初他走之前，你可是在病床前信誓旦旦地给他保证过从此之后就这么放下过去，不管是白化病还是什么其他的困难，都再也不会在意的。现在反倒过来反悔了？鹤丸国永就是鹤丸国永，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谁能取代你，更没有谁能够左右你的意志去做决定。”
　　“所以啊，作为现在的鹤丸国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忽然放温和的声音，太鼓钟贞宗也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对视着鹤丸瞪的大大的眸子，明明是个娃娃脸，然而在此时的眼神却十分坚定，逼迫的鹤丸再没有任何路选择退却。
　　“行吧！我豁出去了！告白就告白！谁怕谁啊！”
　　鹤丸拍桌而起，转身，迅速跑出了咖啡店，出门就再也找不到影子了。太鼓钟贞宗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账单，怒道：“怎么又是我付账？！喂！你回来！！”
　　……
　　三日月想过各种鹤丸表白的方式，也想过他拒绝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状况。
　　“三日月！老师！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当时三日月听见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时正在家里喝茶，他手一抖，差点没有把茶从茶杯里直接洒出来，被鹤丸十分豪放的在楼下吼出来的表白声微微吓到了停滞了几秒之后，三日月放下了茶杯，径直冲下楼，捂住了鹤丸的嘴，然后扯着他的手腕把鹤丸拽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三日月抵着门板，面前是被他反扣在门上的鹤丸，明明听着像是像是生气的语气，然而唇角的微笑和眼中满满的笑意却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情。
　　“是啊！”鹤丸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但想让你这边的所有人知道，我更想让三日月知道，我在他的病床前保证过……”
　　突如其来的吻。
　　鹤丸瞪大了眼睛。
　　三日月浅尝辄止，等到鹤丸默默地咽下这后半句的内容，他才退开，眼中盛着满满的笑意，微微扬起的唇角，竟有些魅惑的气息：“不准再提他了，鹤丸国永的过去已经都过去了，我不关心你以前的所有事，我现在想要的，就是鹤丸国永能够从今往后永远都能够笑着面对所有事情，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我都陪着你。”
　　鹤丸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抬眼，浅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兴奋，他握住了三日月的手，点点头。
　　“好。”
　　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这样爱你，余生，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