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裴洛裴]家信》满心如愿

49、章四十九 有心花

　　茶杯缓缓地升腾起袅袅的水汽，杨逸飞摁灭手里的烟，抬眼一挑眉，有点意外地听着裴元说完他的请求。
　　“上回说记着，就是客气一下，裴医生当真了啊。”
　　裴元笑了一下。
　　“好吧，你都开了口，我当然不能光看看。”杨逸飞捧起桌上的茶杯，脚尖点着地面坐在转椅里左右转了个圈，“那个老东西，下手也是真黑，西南出身就是不一样……”
　　这里说的是光天化日下洛风被入户销毁的电脑文件。裴元抿了抿唇，“这件事触碰到洛风的底线了。”
　　“理解，理解。”杨逸飞点点头一副很懂的样子，“换我肯定忍不了。不过你家洛记者是不是有点太——”
　　“愣头青。”裴元贴心地替杨局长补充填空了。“他这人就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上回我跟你说要你劝劝，你真的劝了？”
　　“如果有用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唉，我就是不想惹麻烦。”杨逸飞露出了十分苦恼的神请，然后像是灵光一现：“要不我干脆帮洛记者一把，把那老东西拉下来算了？”
　　裴元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说你不愿意帮忙就直说，说这种话难道很好玩么？
　　“杨局长，为难的话就当今天我没来过。”
　　“咳，抱歉，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杨逸飞收敛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小心思，“其实现在他要做的事，你肯定是劝不住的，只能尽可能保护一下，别被那老东西下了黑手。”
　　一口一个老东西，也只有杨逸飞这样的二代们才不care旁人的眼光了。裴元就赶紧问他：“洛风会被怎样？打击报复吗？”
　　杨逸飞沉默了一下，戏谑道：“裴医生，你这样特别像个担心自家男人的小媳妇儿啊。”
　　“……”
　　“好了我不开玩笑。”看着裴元瞬间沉下脸，杨逸飞瞬间正色，“那个家伙特别护食，尤其是自己的东西，如果有人打搅，哪怕只是一个潜在的想法，他都会抹杀。这么说可能不够直观，你看，跟他的同事们比起来他格外年轻，从西南一路打熬过来手底不知道有多少隐晦勾当，稳稳当当地走到现在，自然有他一套自己的处理原则。所以洛记者会不会被打击报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洛记者的想法仍然只是一个想法，那很快就会被完全抹杀。”
　　“你知道怎么完全抹杀一个不够具象的想法吗？”
　　裴元端得四平八稳的镜框边缘微微一颤。
　　“就是让那个想法的主人永远闭嘴。”杨逸飞也贴心地替他作答了，“所以洛记者有现在这个想法并愿意立刻付诸实施我其实很欣赏也举双手赞同，因为他现在不行动起来，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真的有这么狠？”
　　“比你想的还要狠一点。”杨逸飞叹了口气，“他这个人，之前也没什么靠山，后来老领导赏识提携了一把才开始一路风光发迹，把之前跟他不是一路人的全都踩翻了。现在稳坐京城，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来挑衅他的既得利益——远在蓉城的也不行。”
　　这话就说得太直白了，而且蓉城的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想来私下里了解过不少东西。裴元脸色有些发白，“所以我就只能在边上干看着？”
　　杨逸飞洒然一笑，“裴医生别急啊，这不是还有我么？”
　　“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得漂漂亮亮的。”

　　洛风说一不二，都跟裴元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开始动用一切自己能动用的资源和人脉，把能收集到的材料全数收集了，擎等着要给那位大人物致命一击。
　　只是掂量着手头现有的材料，总觉着还是不太够似的，洛风想了想，决定再冒险出一趟京，去之前的事发地林城和静江。
　　就在这时，一个未知来电挂到了他的手机上。
　　“洛记者，最近忙不忙啊？”
　　洛风看了一眼号码，有点震惊，想着一会是不是得存一下这个号码，这好像是杨逸飞杨大局长的私人电话——自家裴医生能请动这尊神也是有点牛x啊。
　　“没什么工作，挺闲的。”
　　“此言有怨气。”杨逸飞在那边笑了一声，“聊聊怎么样？”然后很快又接了一句，“受人之托，洛记者可别拒绝啊。”
　　大概明了是谁所托，洛风安有拒绝之理，“时间，地点？”
　　以杨逸飞之能，自然不会约在小饭馆里，洛风在约定的路口等了一会，一辆黑色帕萨特悄然滑过身侧，把他接向了一座藏身于深巷中的茶楼之上。茶楼清幽，隐约的女声哼唱着江南的小调，入得雅座杨逸飞起手先给洛风斟一盏茶，“地方比较偏，洛记者不会嫌弃吧。”
　　“我是个俗人，就怕听不懂，还扰了杨局长的雅兴。”
　　“洛记是个妙人。”杨逸飞笑眯眯的，见洛风端起茶盏轻沾即去便知他意不在此，转手从旁边的包里抽了一沓纸出来，顺带一个U盘。
　　洛风心里一动，这应该是一份材料吧。
　　能够去J检举报的材料。
　　“其实杨局长大可不必亲自来。”洛风也不推脱，直接伸手接过了。
　　“是啊，不过来一趟能交洛记这么一个朋友，值。”
　　洛风笑了，“值吗？”
　　“裴医生是个非典型性的学院派，而洛记是个非典型性的理想主义者；裴医生很无趣，但洛记很有趣，所以我觉得很值。”杨逸飞耸耸肩，“想找个能说说话的朋友而已，而且以后总有能帮上忙的时候，多栽花、少种刺，不难理解吧？”
　　栽花也要看品种，洛风知道这位是看上自己背后的纯阳了，不过他信裴元看人的眼光，也自信自己的眼光，杨逸飞此人不会是什么大邪大恶之辈，这个朋友很值得结交一下的。
　　“合作愉快。”洛风再次伸出手，与杨逸飞的轻轻握了一下。
　　杨大局长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他，就算是应了裴元的请求也不会，所以他肯定是在某一方面与杨逸飞的利益达成一致了，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洛风心里很清楚，就目前而言，自己没什么东西能回报杨逸飞，不过以后总有能帮上忙的，他不是很急，想来杨逸飞也不会太急。
　　人情债这个东西，其实欠着，总是要比即时变现要来的值钱得多。
　　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后洛风又被那辆帕萨特送回了来时的路口，怀里揣着那份来自强力外援的材料，心里莫名踏实很多。
　　回到家洛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看了那份材料，然后对杨逸飞陷入了又一次的震惊之中。
　　这份材料揭露的事实之详实、证据之确凿、跨度之长久远超他的想象，洛风心想这得是多大仇，早先前好几年就留了心眼要把那位给拉下来吗？
　　再连了U盘一看，嚯，厉害了，也是视频文件，比他手里修复才得来的那份儿还要清晰、指向性明确，传说中的硬核证据啊。
　　把资料全部备份收藏了，洛风坐在电脑前整理了一下思路，为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林城和静江还是要去的。之前他也动过要去问雨卓承的心思，毕竟林城那个case是由“清朗万象”组负责的，接触时间又挺早，手里肯定有第一手的资料，以他跟雨卓承的私交要份资料想来不是难事，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作罢，自己已经被迫陷在泥淖里了，何必再把友人拉下水呢。
　　能不牵连社里就不牵连社里，这是他的原则之一；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担，这是他的原则之二。
　　这次就不能跟裴元一起了，林城远在西南偏角，又事涉命案，不是游山玩水，还是别耽误人裴医生的工作了。
　　于是在一个盛夏的清晨，洛风打点行装，独自一人登上了前往遥远南方的飞机。
　　从两江机场出来，洛风抬头看了看林城澄澈又湛蓝的天空，他之前来过林城，纯为了游玩来的，彼时彼地再见面却已换了心情，不由得有些感慨，感慨完毕再反省一下自己的拖沓，赶紧坐上车前往市区去找约定好的旧交。
　　单打独斗还要讲效率未免有些太苛刻，只是时间紧急，不得不争分夺秒。
　　“上回见你没这么狼狈啊。”旧友并不太了解内情，开车载着他还有心调侃两句。
　　洛风疲惫地揉揉脸，“上回咱俩也没这么熟。”
　　“行吧，还想去哪儿看看，上回来不是都转过了嘛？象鼻山？还是桂江？”
　　洛风没接旧友的话茬，把地名一报，轮到旧友惊讶了，“你去医院干嘛呀，京城的医院不好？还大老远的上这儿来治疗。”
　　然后还特八卦地接一句，“嘿嘿，我听说你跟裴元医生关系很亲近啊，他不给你治吗？听说他是一特厉害的医生，大国手的关门弟子啊，不得牛x上天啊……”
　　洛风很想让他闭上嘴，别仗着是他朋友就什么八卦都要打听ok？
　　“我是去查一桩大事好吗？”洛风故意拉下脸，“林城和静江的命案炒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