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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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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汤包买回来了!”文台拎着灌汤包进了屋。
虽然心里八百个不愿意,但是拿了人家的工钱,住了人家的房子,不去跑跑腿总是说不过去。
说起这灌汤包,文台真是每次买回来心都颤一颤,尤其是看着汤平每次吃汤包瞪着溜出来的汤汁,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文台都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被倒着梳理过一般。
他当然知道汤大人有那个富贵人都愿意犯得的毛病,洁癖。对于这种咬一口四处冒汁的汤包,汤大人根本就从来不感兴趣。
喜欢的,自然另有其人。
可是不都是忘了、忘了吗!为什么两年来,居然想起来就要吃这个灌汤包。而且每次陪吃的都是他,每次被瞪得都是他。本初那家伙倒是躲得好好的。
两年,生活还在继续,汤平还像以前一样,除了那个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过多引起汤平的注意。包括汤父的离世。当初汤平躺在医院的时候,汤父不曾来过,如今,他的离世,汤平也不曾有过多的言语。
对于那个继母,汤平也算顾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没有全部按照汤老太爷的命令来执行,留了部分家产给她。只是言清一点,没有再相见的必要。
汤平带着文台和本初回到老宅与老太爷同住,正式从老太爷手中接管了家族生意。又在两年内寻了一处好地界,建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庄园,几个人又搬到此处的庄园来,离开了老宅。
对于此事,汤老太爷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当初汤平的自杀行径给了他太大的触动,即便当初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关心。只是苦了文台和本初,每次回去老宅的时候,还是少不了要听到一些耳提面命。
“平,吃罢。”文台把灌汤包往汤平面前一推,一脸期待。虽然是个苦差,但是给汤平上刑的事,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汤平瞧着眼前的汤包,迟迟没有动作,整个本来算是活络的人,那一刻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化作了椅子上的木偶,化成了千年的雕塑。
那认真探究的神色,能柔的化出水的眼神,仿佛穿过了眼前小小的汤包,看着那一头的画面,手也不自觉的伸向桌上的汤包。
“等等等,用筷子!怎么还上手了?”文台说时迟那是快,一把按住汤平的手,递过去一副筷子,面上虽带着一脸的嫌弃。
孰不知已经心若擂鼓的敲了好几遍,他可不想描述刚才汤平那个渗人的笑容。这一大早抽的风他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啊。等等!老天不会......那么不开眼吧......
“那个,你先吃着啊,我有事上楼一趟。”文台丢下这句话就要开溜,心想着赶紧联系本初,汤平这厮刚才的反应,绝对是想起那个人了!绝对是!速度速度啊。
文台正给自己脚下抹油,没想到步子刚甩开两步,胳膊就被汤平一把拽住。
汤平转了半个身子,侧头瞧着文台,嘴角勾了一丝已是了然的笑意,道:“有话可以直说。”
文台瞧了汤平一眼,又瞧了汤平一眼,耳边充斥着有话可以直说的魔音,文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谁都不怕,就怕汤平这厮,总感觉,汤平这家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己都要死个千次万次的感觉,他皮娇肉贵,可受不了这凌迟之苦啊。
“我、我哪有什么话要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有事你问本初。”文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脑袋一甩,嘴唇一闭,眼神东瞟西瞟,就是不看汤平,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
心想着默默念道:本初啊,做兄弟一定要够义气,可是你说的,我知道,在生死边缘,救我一命,你一定是乐意的!
“往我汤包上扔头发这种事,亏你们也干得出来。”
汤平闲闲的丢下这一句,若无其事离开的样子,是把文台雷得是外焦里嫩,硬生生干笑了好几声才算作罢。
结果这一小小的丢头发暗害洁癖者事件,硬生生的吓了文台一整天。
因为某一当事人那一天特别怪异,一个人不言不语的坐在卧室露台上瞧着远方。佣人们问了,就说是晒太阳,可这白天也就罢了,这大晚上的还晒太阳……你不累,人家太阳老伯伯也是要有正常作息不是。
文台言之凿凿的跟本初诉苦,自己绝对是把汤平惹了。他一定是在想什么办法对付自己,所以才一直这幅模样。
本初的性子,自不会跟文台一样的胡闹,直摇头说:“不会。”
文台一个大大咧嘴,鼻子一紧,硬是把一张还算帅气的容颜,撕扯成另一个你吃的亏还少的模样:“他还不会?你不记得小时候了?那家伙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咱俩来了更好!一起被他拎到小黑屋里!”
“这……这你都不记得啦?”文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声音都抖出好几个弧度。
可见对那段黑暗的岁月至今还铭记于心。
“不会。”本初还是那句话。“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事后由于本初的小心留意加提醒,文台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汤平的床头抽屉里发现一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照片!要是一个人还可以含糊能混过去,可偏偏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合影!
“平这是知道了。”文台偷偷把手机递给本初,让本初看自己拍下来的那张合影。
照片上两个人都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球衣,手揽着肩,那青春洋溢的笑容,耀眼的仿佛能灼伤觊觎它的每个人。连汤平都……
“他确实很厉害,能做到我们都不能做到事。”本初叹了一口气,面上的忧色更甚。
想到他们从小倾心的陪伴,都不曾让汤平如此开怀过。这样的笑容,在他们面前,从不曾出现过……可既然来了,为什么偏偏又走了呢。
“别说他了,都已经死了的人,咱们在念叨也没有用,就是苦了我的平,他这不言不语的性子,真是讨打啊!”文台重重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以示内心的小不满。
“你去把照片的事跟阿平解释清楚,我去调查照片的来历。”本初此时不想跟文台在讨论这些,把事情迅速解决才是正道。
“什么?我去?”文台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张的好像能塞下整个鸡蛋一样。
“这种事为什么不你去说!当时不让告诉平,可是你默许的!再说了,当初不是说好的你管公司,我管家!这种私密的是当然是我......”文台此人在吃亏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性子。
“男主外女主内的事我自然知道。”本初淡淡打断文台的话。
“所以你去说,我去查。等等、你说谁女人?”文台伸腿拦住要走人的本初,咬牙切齿的道。
本初一个眼神扫到正在下楼的汤平,一脸慎重的道:“交给你了,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初伸出砍刀的手在文台颈子上一划,推门而去。
文台看着本初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是那个恨啊,编瞎话这种是从来都是找我,我又不是编剧,又不是阎王,又没有把死人说活的本事。
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平不一定会真的想起来,一切都有待考究,不过是一个巧合!可这一千个一万个可能,万一全都想起来呢?到时你替我面对暴雨雷霆?本初啊本初,你太阴险了,太阴险了,蔫坏蔫坏的。我不管,到时候东窗事发,我就说是你逼我说的,你可别赖我!
文台这边刚刚腹诽完本初,转身冲着汤平就摆了一个大大谄媚的笑脸,变脸比翻书还快。奈何人家汤大人,目不斜视。
在文台颤颤悠悠、苦口婆心地编了一通之后,汤平并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也没有把他和本初扔到小黑屋去,只是淡淡说了句,“文台,你说,人的一生,是不是应该清清楚楚?”看上去,浑不在意。
文台听了这话,咔吧着眼睛,在心里腹诽:‘想看病就直说呗。’
此事最后在汤平去做各种复检中得以平息。那封匿名邮件,本初查了许久,最终终于锁定在美国加州一目标人物,至于之后种种,此人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查无此迹。
汤平再一次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的那天,又是两年后的某天。
这两天,本初和文台两个人也是什么都不曾做,守在汤平的房门前想了各种办法,尤其是文台,在花园里绕了几圈琢磨着怎么爬上三楼未果后,又整个人贴在汤平房门前的地板上,恨不得把自己化成飞虫,从那条小缝里飞进去。
“平这人忒小气,跟那个人有关的东西,都藏着跟什么似的。以前把咱几个扔小黑屋的情谊都忘了。”
文台抬起刚刚在地上压得变形的脸,使劲揉揉,嘴里虽然一直不停的念叨埋怨,想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奈何眼神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
“阿平在哭。”本初此时倒显得还算安静,文台的话题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整个人颓丧的贴在墙壁上,一向打理精致的衣衫也趁机染上了褶皱,头埋在双膝里,看不清神色,只是紧握的双拳,变的那样紧,那样紧。
“哭?平是那种会掉眼泪的人?”文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明明不想相信,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汤平也是会流泪的,汤平也是会痛的。只是那些他们以为的,足以筑起数丈高,所谓的坚强,终究会有土崩瓦解的一天。在会逞强的人也会有一处旁人触碰不得的柔弱。
四年前初初听到那个人离开消息的时候,看到那张所谓的死亡通知单的时候,汤平只说了一句:‘他怕孤单。’就不管不顾的追随而去。那时候,他也不曾掉一滴泪水,可如今......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才是常人最不能忍受的吧。
“真的有命中注定吗?文台?如今我都不敢不信命了。本该忘了的人,偏偏要记起。”本初侧头看向文台,任由满脸的泪水肆意的流淌,在那张英俊的容颜上,随意涂鸦。
看到这样的本初,文台倒是一惊,双眼眨了数次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