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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秋天的落叶总是一排一排地掉下来,平铺在石油马路上,像厚厚的一层毛毯,如果是在晴天踩上去还会有稀稀疏疏的声响,不算悦耳却能听出岁月的轮廓和时间的久远。但是现在,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它们软软地,服帖地躺着,任由行人踩来踩去,似乎终于承认了这就是它们的宿命,平素一生,尽享岁月安然。
      季抚桑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经过这个地方,只是隐约记得,第一次,他是在这里追上她的,然后她抬头看一眼天空,这时候雨已停,只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她收了手中的伞,树上落下一滴雨珠,刚好滴在她眼角的位置,不知道的以为她哭了,但其实她在笑,这么些天来,她是第一次这么安然地笑。
      “抚桑,你想好了,你真的要走?”,室友小吴在被窝里探出一个头来,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季抚桑问道。
      “嗯嗯”,她继续手中的动作,将每一本书安然地放入纸箱中。
      “重庆有什么好的,夏天热死个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季抚桑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她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停留,因为没有一个安稳的家,所以总觉得家就在远方”
      “你啊,就适合找一个愿意陪你安然度日的人”
      抚桑笑了笑,没有回答。
      末了室友又说了一句,“抚桑,我们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
      拖着行李箱,抛开在那座城市的一切,独自一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在她心里,她始终相信,她没有家,所以她要去找,别人给不了她家,她便自己给自己。那时候心中莫名地喜欢重庆,那座别人眼中火热的城市,她多么希望那份火热也能温暖自己的内心。
      从小她便跟着母亲东奔西走,母亲改嫁,她一言不发,哥哥的怨言她权当没有听见,那些流浪的日子,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母亲的那句,“这次我们不走了”,但是到了下次她们依然在继续奔波。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其实她比谁都想要一份安稳,可是这些别人给不了她,她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她只信她自己。
      其实她来重庆除了自己的一个执着,还有就是因为妈妈改嫁在重庆的,那个女人养她长大,她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辛苦,她不想回到那个母亲改嫁的小县城,但是她也不想离母亲离得太远。
      来了重庆的季抚桑找了一份自己完全陌生的工作,签工作那天,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给远方的好友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电话挂断以后,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哭了很久很久,那是她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绪,也是最后一次哭得这么西斯底里。
      认识奚辰算是一个意外,也算是一个必然,因为他是她的上司,她没理由遇不到他。
      刚进公司,抚桑比谁都沉默,原本这就是她的性格,可是在公司的人看来,她这是拘谨,放不开自己,融不进别人。
      所以,进公司一个多月,叫不出她名字的占大半。
      “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这是奚辰第一次跟她说话。
      她点了下头,然后放下手中的事情,跟了进去。
      奚辰放下文件,回头瞟了她一眼,“不用这么拘谨,随便坐吧”
      她扫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司,素色一体,简单却不单调。
      “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他悠然地问她,眼神却犀利得很。
      “还好”,她本来想在心中组织一下语言的,但看着他的眼神她瞬间慌了神,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一如她以前的作风。
      他看着她,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句,“为什么来重庆?”
      这个问题几乎面试她的人都会问,身边的同事也会问,为什么来重庆,是因为男友在这边吗?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福尔摩斯精神,似乎她来这里是另有目的的,以前她总是回答因为喜欢,但这次她却没有,她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来重庆?”
      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问题,他因为工作调动,来这边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过了很久在她不算听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来找女朋友的”
      他没有结婚,还没有女朋友,这对季抚桑来说倒算是一个新闻,像他这样事业有成,年龄也不算小,三十一二的人,怎么会还没有结婚。
      上下级,谈论的却不是与工作相关的话题,这难免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于是她岔开话题,“我是来找工作的”
      “非要来重庆找?”
      “因为喜欢重庆”
      “你很奇怪”
      “你也不简单”
      季抚桑可能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通,自己那一次为什么会不怕他,一句一句地回过去,只是时间模糊了很多东西,有一种模切叫不问归期,但我们恰好能相遇。
      中秋节公司放三天的假,季抚桑还是打算回去看看母亲,她天还没亮就去赶第一班汽车,为的是能在家里陪母亲多呆一天。
      母亲带着同母异父的弟弟来接她,看着弟弟逐渐逼近自己的身高,她有些高兴,不管怎么说,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妈妈也算是有了一份自己的安稳,看着年过五十的母亲,独自带着还不到十岁的弟弟,她又突然心里堵得慌。
      回家的第一天,妈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桌上,妈妈让她加了一堆微信,意思就是她不小了,可以考虑结婚了,这些人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有车有房,偶尔还有几个父母双亡的。
      可她烦得很,为了不让母亲失望,她一边加微信一边跟母亲讲道理,后来说着说着,母亲突然将筷子一摔,“我不管,你要是不嫁回这里,以后就不要认我了”
      所以这次回家终究算是不欢而散的,回重庆的车上,她拿出手机,删了所有的微信。她不想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将婚姻建立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最后只能靠孩子来维持那份早已支离破碎的感情。
      这一生,她什么都不能做主,但是她想,至少在感情上,她要自己做主,情愿高质量的单身,也不要低质量的婚姻。
      公司一同事因为刚结婚,所以请所有同事一起吃饭,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喝的烂醉的人,从小她的自我保护欲就特别的强,不愿相信人,也不想相信人,所以那些在青春里,在街头买醉的经历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篇幅里,只是这一次,跟一同进公司的一个女生,两人却都喝得烂醉,果然,喝醉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了。
      “不想恋爱,因为没人喜欢,不想结婚,因为害怕离婚…….”一整晚,她就这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当然大家都喝多了,也没人过多地关注她。
      夜很深了,同事陆陆续续地离开,只有她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奚辰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最终还是将她扶到了车上。
      一路上,听她无数遍重复那句话,他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好听,他扭头看着她,不爱笑的脸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你晚点出现,从此我的余生就都是你。
      奚辰把车停好,见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便转身从后面拿来一块毛毯,轻轻地盖在她身上,他也半眯着眼睛,将被子的一角拉过来盖着自己,第一次,他完全忘记了工作。
      这个女孩,心比水还细,却表现出比谁都坚强,这样的她看着怪让人心痛的,他想他的铁石心肠,这一次怕是要暖了。
      第二天,季抚桑醒过来,发现身边自己在完全陌生的车里,身边还有一张陌生但其实又很熟悉的脸,瞬间脸上滚烫。
      她想趁他还没醒过来开溜,但是门被锁得死死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横过头去打开车门。然后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她一下车,树上便飘落下几片树叶,刚好落在她肩上,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车上的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她身后,在她还未转过身之前,就提前开口说道,“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秋天来了,树上不停地有叶子落下,她愣在原地与这初秋一起定格在他的眼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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