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的奇幻之旅》风辞音

20、呼啸的死人骨（二）

　　我把自己的手电筒捡起来，挨着B下坐了下去，又往她那边挤了挤，刚要说话，B下身子往后仰了一下，拖出她的包就往我脖子上挎。我差点就趴到地上了，踉跄着站稳身子，“烂菜叶的，我没被吓死，倒要给你摔死了！”
　　B下像没有听到似的，拎起我的包又甩到我的脖子上，推着我的肩膀，“快走！”
　　我扭着脖子问，“到底有什么？不止有我们两个，那还有谁？”
　　B下怒了，一个人走了一截了，我跑上去，边跑边问，“是死的还是活得？喂……烂菜叶的，你怎么把包全挂我脖子上？”
　　B下扔出一句话来，“谁让你拼骚命往死里砸我的？”，然后拐了个弯我就看不到她人影了。
　　又恢复了宁静，身后突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我“唰”一下把头转过去，连呼吸都忘记了。我把手电的光束在身后的黑暗里慌乱的扫了一下，回头撒丫子跑，“等等我……”
　　B下就在转角处，我窜过去的时候，她一让，我的脸就往石壁上撞。B下她往后面揪了我一下，但我还是把鼻子撞得鲜血直流。
　　我转回来刚要喊“有鬼”的时候，B下就发出一串长长的“嘘”，我凝神一听，一串熟悉的声音窜进耳朵里:金凤花，十八朵，小明的妈妈要卖我，一卖卖到店主家，痛苦痛苦真痛苦……”
　　这跟我们初次到三湾小学时在校门前听到的童谣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声音太空灵，太阴郁，如隔着万水千山，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直往人的每个毛孔里钻。
　　我与B下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后狂奔。
　　我一直跑到撞在弓着腰狂喘息的B下身上，她差点就被撞趴下了。
　　顺过气来，我发现我们来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地方。整个空间像一个石头做的球，地上也嵌许多“小球”，简直像到了外太空。顾不得好奇，我忙把B下扶到一块看起来不错的“休息地”上坐了下来。
　　B下一张脸很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确实有很危险的东西在我们后面。
　　我问，“什么东西追过来了？”
　　B下死死的盯着我的鼻子，答非所问，“在这里，凡是没有到60岁就死去的人都被叫做‘短命鬼’，短命鬼是不能葬进祖坟的！而没满16岁的孩子更是不能土葬。”
　　我把包里的水递给B下，“所以没满16岁的小孩都被扔进这个洞里？”
　　她也不回答，幽幽道，“二啷当与我说过，前些年往青场来了好几个患怪病的小孩子，浑身的皮肤都长红斑，据说是等到红斑把整个人覆盖那么死期也就不远了。他们来到七星关就把病染给了那里的孩子。所以七星关的村民对他们深恶痛绝”
　　如果命都没了，谁还会想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我把B下拽起来，说，“出去再说”
　　B下仍然盯着我的鼻子，那惊恐的眼神，就跟我的鼻孔里会爬出长红斑的孩子似的。
　　她把我的手扯开，带着愤怒和无可奈何，“要是走得出去，我早就走了！”又说了一句更让人绝望的话，“你掉下来的地方本来是个不错的出口，现在那里也被那东西盯上了！”
　　我巴巴的望着她，她补充道，“不管往哪里跑都是这种圆咕隆咚的球！”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快点把你鼻子上的血擦掉，我不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不把你当成那东西给除了！”
　　我伸手擦擦鼻子，感觉喉咙和眼睛都异常的涩。
　　B下那么强大的人，居然都说这种话。那我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又呆呆站了半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恐惧前所未有。
　　理智已经不存在了，什么找七连蝉石刻，什么找亲人，全都是狗屁，命没了，拿什么跟他们团聚？。
　　看来，人最爱的还是自己，我把自己看得很清。
　　“滚犊子，看你那怂样！”B下戳了一下我的脑袋。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要戳回去的，就算不戳也要骂几句“烂菜叶”，可现在我却脑袋空空，一动也不动。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那么年轻就要死去的事实。
　　B下抬起脚来就往我屁股上踢，我还是一动不动，她横了我一眼，“现在，往你掉下来的那个地方爬上去，没准我们还有生路！”
　　我跳起来，就要跑，“那还等什么？”
　　B下的嘴唇颤了起来，几块死皮夸张的翘着，随着颤，“那边，有那东西！”
　　全身的细胞一下子都休眠了，骂了一句，“烂菜叶的，那你说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