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那个Beta！》白墨丹青

38、突破口

　　今天我又有身体检查的项目，谷微和喻未期都在。

　　谷微把我的体检单看了半天，然后神情中带着些许雀跃的喜色：“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你的天资条件真的是出人意料的好。”

　　我的眼皮抬也不抬。

　　她迟疑了一下：“过不久，你就可以正式进行改造了。”

　　子鱼这段时间这么辛苦，也是为了能对我的改造有参与权。于是我问：“子鱼大学主攻的专业是植物学，要在短时间内能参与我的项目，一定很难吧？”

　　谷微说：“确实有一定难度，但是子鱼小姐聪明又努力，应该不算大问题。如果到时候你实在想让她在你身边，让她给你打麻醉剂或者缝合伤口也是可以的。我听说她最近缝合技术已经练习得很好了。”

　　然后她转头，问旁边的一个女Omega：“最近子鱼小姐的学习进度怎么样？”

　　那个女Omega愣了一下，然后诚实地答道：“她进步倒是很快，缝合已经很成熟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似乎很喜欢在笔记本上画一些和实验不相关的东西。我今早给她送笔记，看到她的笔记本上画着破壳的小鸡崽，那种毛绒绒的可爱的画风，画得还挺熟练的。”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像是被我的目光刺了一下，神情也变得犹豫和畏缩起来。

　　“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这群人破事真多，子鱼已经高强度负荷了，在笔记本上随便画点东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我觉得这群人对子鱼的态度不太友好，于是检查完身体后，我打包了一堆东西，去找子鱼吃午饭。

　　没想到看到子鱼和那个女Omega走在一起。

　　没错，就是那个背着子鱼打小报告的女Omega。

　　子鱼发现了我：“你怎么来了？”

　　我抿了抿唇：“我来找你吃饭。”

　　那个女Omega乍看到我也有点尴尬，于是她低声对子鱼说：“你去吧。”

　　待到我和子鱼走远了，我低声问她：“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子鱼顿了一下：“她住我对面。”

　　实验基地的工作人员住的是宿舍，有多人间，也有单人间。子鱼住的是单人间，不过条件没有那么好，没有卫生间，洗漱要到外面去。另外，她宿舍的门是铁栅栏加纱窗，所以子鱼在房间里的所有活动是可以被看到的。

　　我心里的雷达哒哒哒地响。

　　我对子鱼说：“她应该在监视你。”

　　然后我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彼时子鱼正在吃东西，等我巴拉巴拉说完后，她才慢吞吞喝了一口营养液：“她大概觉得我很不务正业吧。”

　　那个女Omega叫黄熙，按子鱼的话来说，她是基地里的优秀员工，业务水平不错，所以派来帮扶子鱼，会借专业书和笔记给子鱼看。

　　“你怎么样和她没有关系，更何况我知道你其实非常辛苦了。这个人不安好心，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对子鱼说。

　　子鱼摸了摸我的头，淡淡一笑：“我知道，千帆。只不过监视无处不在的，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但是，我很高兴你跟我说。”子鱼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温柔的笑意，“我喜欢你有什么事都和我说，我想要知道你的状态，和你遇到了什么人。”

　　我的耳朵开始烧起来，然后偷偷抬眼看她：“我也怕我跟你说的事情太琐碎，你会厌烦。”

　　她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人心的涣散与崩溃就是从琐碎小事开始的。”

　　她忽然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笔记本上涂鸦么？”

　　“为什么？”

　　“我的职业病犯了。”她说，“我毕业以后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瓷器工艺店，设计动植物相关的花纹与造型。因为我小时候观察动植物的时候，会把它们画下来。后来在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我也会习惯性一边画点东西一边理思绪，一个不行就画两个。”

　　我一听这个兴致就上来了，于是把袖子撸了起来，“你给我也画一个？”

　　她看着兴高采烈的我，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然后从她白大褂的口袋上取下她的笔，低下头，在我的手腕处开始画起来。

　　我盯着她的发旋，感受着笔尖落在我手腕上，通过筋脉，一阵阵传到我心脏的痒意。

　　等她画好移开身子，我看到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猫。那只黑猫眯着眼睛，张着嘴巴，我仿佛能听见它的喵喵叫。

　　“可爱。”我盯着黑猫，咧开嘴笑了。

　　“和你一样，傻乎乎的。”她的眉眼弯了起来，忍不住又揉了一把我的头。

　　她看着我对这只黑猫珍之重之的神情，于是补充道：“以后颜色掉了就掉了，我有空就会重新给你画。”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把袖子放了下来。

　　.
　　子鱼最近缝合练得手都有点抖了。

　　生物系是有解剖课，但是子鱼当初上的是植物班，解剖课的比重并不大。她拿刀的时间大部分是给植物切片。更何况她毕业后工作的地方是瓷器店，所以她练缝合练得格外地勤。

　　开始实验基地的人给她练手的是小白鼠和兔子，后来见她表现得不错，就让她直接上手一些重伤的Alpha。那些Alpha被绑在实验台上，没有打麻药。

　　她觉得眼睛有点花，拿着针的手冷不丁地就刺到了试验品完好的皮肉。

　　她听到轻微的抽气声，于是下意识轻声说了一声抱歉。

　　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活动了一下胀痛的手腕，集中精神把伤口给缝好了。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摘下染血的手套，重新换了一双新的。然后她解开勒在试验品的嘴上的胶套，拿出她的笔记本和笔。

　　“你现在感觉如何？”

　　那个试验品喘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子鱼。

　　他们这一批，身体已经快被折腾完蛋了，基本上很快就要被当垃圾处理掉。那群Omega从来都对他们横眉冷眼，稍不如意就非打即骂。伤口要么处理得敷衍，要么就毫不在意他们的痛楚，也不乏恶劣者还会故意让他们更痛。

　　前段时间新来的这个小姑娘，伤口缝的很整齐，动作也小心翼翼。一时间有不少Alpha都注意到这个异类。

　　刚刚那声“抱歉”，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要不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他估计会引来一片哗然。

　　虽然这个小姑娘被防护服、口罩、护目镜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双护目镜下的眼睛无疑是极美的，哪怕带着红血丝。

　　好看的人总是令人赏心悦目，自信的人也是。他的脸原本是俊朗迷人的，现在毁了半边，但是那股从容自在的劲儿还在。

　　“有温柔的美人在旁边，感觉自然非常好。”他笑道。

　　子鱼有些不耐烦地用笔尖在纸上戳了戳：“说药效。我要赶回去睡觉，没时间听你瞎扯。”

　　“好吧。”他有些遗憾，不过第一次搭话被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在这种地方。

　　他非常配合地说明自己的情况，等子鱼记录完，再诚恳地对子鱼说：“你别对我们这么客气，会被别的Omega排挤的。”

　　他仔细地瞧着这个女孩子的神情，但是她戴着口罩，唯一露出的眼睛不见丝毫的波澜起伏。

　　她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把笔挂在笔记本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子鱼没有再来这个实验室。

　　她在温室大棚被人叫住谈了话。

　　温室大棚里种植着一种叫蓝纹星散兰的植物，它是某种特殊药物的主要成分。但它是自花传粉，但雄蕊雌蕊之间相距比较远，极难授粉，所以也很难结果。偏偏这种植物只能靠种子繁衍，所以实验基地的人一般都要进行人工授粉。

　　前段时间子鱼培养的那茬蓝叶星散兰长势不错，结果率也比别人培养的高。实验基地得到消息，南美大陆的热带雨林发现了濒临灭绝的银纹星散兰。

　　他们想知道用银纹星散兰制药的效果。如果效果不错，他们也想将银纹星散兰和蓝纹星散兰进行杂交，看看能不能得到更优质的品种。

　　所以，他们想让子鱼参与这次寻找银纹星散兰的队伍。

　　“你是Beta体质好，大学进修过地球古生物学，又有星散兰的培育经验。所以我们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

　　.
　　“你的体质好个鬼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霍地站起来，焦躁地在训练室转了一圈又一圈。

　　“谁要让你去的？”我扶住子鱼的肩膀，我想去把这个人打一顿。

　　“你冷静一点。”子鱼拉了拉我的衣角。

　　“你提两桶水都会吃力，跑步不超过三百米就会喘气……”我一想到子鱼的小身板，眼圈都红了。

　　“虽然我提两桶水都吃力，跑步不超过三百米就会喘气，”子鱼拍了拍我的肩，柔声道：“但是，我背着十公斤重的背包，可以走10公里甚至更久哦。”

　　“我可以背着你跑十五公里。”我把头挨着她的，闷闷地说：“健步如飞的那种。”

　　她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

　　“觉得你是Beta体质就比Omega好，他们是性别歧视。”我又说。

　　然后我听到她的笑音又重了些：“只是算刻板印象罢了。但是，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Omega少之又少。而我虽然是Beta里的弱鸡，但是好歹不是遇风就倒，也是可以单手拧瓶盖的人。我比很多Omega强健得多，这点倒是没错。”

　　我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要陪你一起去。”

　　“你那段时间有重要的项目，不能走开。”她垂下了眼睑，“更何况……”

　　“一直以来，都是你离开我去做事情。”她摸了摸我的脸颊，“让我也离开你一次吧。这次他们配备了专业的队伍，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很慌，但是每一次你出去的时候我都很慌，特别是我知道你出去打架的时候。我都很慌。”她的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么至少这一次，我们换位体验一下对方的感受，嗯？”

　　我嘴巴张了张，一想到之前瞒着子鱼出去打的架她其实都知道，就说不出拒绝的任何话来。

　　但是我内心的焦躁有增无减，于是单手握拳，开始啃咬自己的指关节处。

　　“我最多去二十天回来。”她拉下我的手，“我给你画个猫猫，在猫猫完全消失前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她这次拿了一只油性记号笔，在我手臂上画了一个猫猫的头。和上次的柔情蜜意不同，这次我看着她，感觉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撕扯我的心脏。

　　“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我涩然问她，想知道这一个答案。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我想找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