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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花与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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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我的大脑还在消化眼睛传递过来的信息,手却条件反射地处理了挣扎的东西。
我刚刚干了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子鱼的身影就被一片红色代替——血飞溅进了我的眼睛。
她看见我打架了……糟糕……她可能会讨厌我……她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该死!我看不见!
我侧过身子,揉了揉眼睛,再使劲抹了几下脸,想把自己擦干净,但是我的手上也沾满血液,于是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也越擦越脏。
“我终于找到你了。”她似乎对我这幅模样并不在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
我才是终于找到你了……
但为什么会是这幅面貌见你呢?我听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一步步像踩在我的心上。
然后她停下来了。
等了几秒,待眼睛稍微能看清东西后,我偷偷转过头,看见她低着头,双手在自己后颈上摸索。
她先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个类似项圈的东西,再从自己手上取下护腕,然后放到包里。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也向我看了过来,笑容里既有庆幸,又带着淡淡的苦涩。她叹息一般地对我说:“抱歉啊,千帆。我好像把回母星的事情搞砸了。”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安心,似乎现在才敢肯定她是真正地回到我身边,而且短期内不会离开。
她走到我的面前来,用拇指帮我擦拭脸上的血迹,温柔地说:“我们先回去吧,嗯?”
我紧紧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肩上哽咽。
她安抚地拍拍我的背,过了片刻,我听见她问:“那女孩子是谁?”
嗯!?
我转过头,看见带伤的谷微正扶墙看着我们,表情.欲言又止。
她是为我才受伤的,手和腿都受了伤。我让她到安全的地段躲着,然后对偷袭我们的人开启了狂虐模式。
“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听完前因后果的子鱼挑了挑眉。
“不是啦!”我炸毛了。
子鱼没管我,继续给谷微包扎。我在一边惴惴不安地等着,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那个……我和程先生没什么的,你不要误会……”谷微咬着唇,一脸苍白。
“你们有什么?”子鱼睁大眼睛,“你们不是才认识几天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这句话有点微妙,但始终说不上来。
“啊,因为我是一个慢热的人,总觉得两个人从陌生模式到惺惺相惜需要时间。”子鱼朝谷微的方向凑了凑,“但是,出生入死或者一见钟情是可破的。而一见钟情,大抵就是一个人的长相恰巧符合另一个人的审美。”
她什么意思?我正紧张着,又听见子鱼小声地说:“啊,你看起来皮肤真好,可以摸一摸你的脸吗?”
啥?
她是对着谷微说的,语气十二分诚恳:“我好久没有跟年轻的女孩子近距离交流接触过了,更何况是你这样又白又漂亮的女孩子。”
等等!这个走向有点不对……我突然想起来,萧挽吟是女的,在子鱼的性取向里,是不是不喜欢男的?
这个猜想对我的冲击有点大,而那边的谷微已经勉为其难地允许了。子鱼心满意足地摩挲着她的脸,末了还在她的脸颊处捏了捏。
然后子鱼转过头来跟我说:“手感超好。”
作为Omega的我皮肤也很好啦!我在心里忿忿不平。
“我们可能尽快转移到安全地带才行。”子鱼说。
她拿出了之前从自己脖子上摘下的东西。那玩意儿被杏色的布条包裹着,还用创口贴在接口处缠了几圈,防止布条脱落。子鱼撕开创口贴,里面是一条两指宽的皮革,有一侧布满了杂乱的铁钉。子鱼又把布料重新裹回去,重新拿了一条创口贴粘好:“我自己临时做的,不是很好看,但可以防止有人碰你的脖子。”
她对谷微说:“我给你戴上吧,戴上后你也要小心别伤到自己。”
她把它放到谷微的脖子后,慢慢将它收拢——然后她帮谷微捋了一下头发,指腹划过谷微的后颈。
“啊!”谷微惊叫一声,苍白的脸染上红晕。
“抱歉抱歉,没想到你这么怕痒。”子鱼一边道歉,一边继续给她戴上,“不过不要乱动哦。”
我看着子鱼专注的神情,感觉有点醋。
忙完那边,子鱼把她手上取下来的那两个环递给我:“你戴着个吧。”
“你给我戴。”我把手往她面前一声,闷声说。
好气哦,除了萧挽吟,我还比不上别人的待遇?
她看我一眼,然后托起了我的手掌,就像骑士对待公主那样——啊呸,什么鬼比喻。
我才是保护她的那个人,绝对不可以让她像谷微那样受伤。
“好了,换一只。”她轻轻拍掉我的手,打断我的思绪。
“哦哦,好的。”我换了一只手递过去,恍惚间我们两个人又换了一种画风,像主人和她的狗狗在玩握手游戏。
“这个手环……给姐姐戴着比较安全吧?”谷微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姐姐?我有点迷茫地抬起头。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子鱼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大学生。现如今她剪了头发,显得更加青春了些,谷微怎么确定子鱼比她大的?
子鱼比我先一步扭头看向谷微,所以我只能看到子鱼的侧脸,看到她那长长的睫毛。
“给千帆效率高一点。”子鱼说。
我把手掌搭在她的肩上,用立誓的语气和决心说:“我会保护好子鱼的。”
子鱼终于又转过来看着我——没错,就这样看着我吧,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会保护好你的,哪怕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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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算暂时回以前住的屋子。
子鱼全程搀着谷微走,我在她们背后跟着,一行人走得很慢。回到家,子鱼把谷微带到她的房间,扶她到自己床边。
“我帮你把它取下来。”子鱼温声说。
然后子鱼伸手,温柔地把那条铁钉项圈剥下来,再捏捏她的脸:“今天辛苦你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
谷微有点无助地看着我。
子鱼转过头对我说:“你去洗个澡,然后也早点睡。”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干涸的血迹,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洗的时候,听到子鱼温声对谷微说:“对了,你现在腿受了伤不方便洗澡,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身子吧。”
嗯!?我飞速回过身:“不太好吧?”
“总不能让你擦,”子鱼推我出门,“女孩子之间的事男孩子就别管了,去洗你的澡。”
问题是你喜欢女孩子啊!我忧心忡忡地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回来,又到她房间门口,听到子鱼温轻柔地在说话,并未听到水声。
应该弄完了吧?我敲了敲门。
“进来吧。”谷微喊了一声,声音里隐隐有些迫不及待?
我有些疑惑地推开门,看到子鱼正一脸慈爱(?)地看着谷微。谷微则求助般地看着我。
但是谷微在看到我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迅速地红了起来。
我不解地看向子鱼,然后子鱼噗嗤一笑,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来。
子鱼递了一块毛巾给我,示意我擦头发,“你现在看起来很乖。大概小姑娘没见过你洗澡后的样子,被你给撩到了。”
“没有啦。”谷微抱着枕头,害羞地说。
“你是没有见过他很乖的样子,还是没有见过他洗澡后的样子?”子鱼笑着调侃。
……谷微把整个人都缩到被子里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子鱼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快出来,别闷坏了。”
我被晾到一边心情复杂,又听到子鱼温声细语地哄谷微:“你出来,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为什么她有这个待遇啊!?
退出谷微休息的房间后,我酸溜溜地向她表达了这个意思。
“因为人家叫我姐姐啊,”她一脸坦然,“你叫我姐姐我也给你讲睡前故事。”
我吃瘪。我讨厌一切能和她拉开距离的东西,更何况我知道有时候她把我当孩子看待。
但我现在真的想闹。
“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吗?”子鱼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自己长得有点像的小姑娘,突然跳出来喊自己姐姐,真刺激。”
“嗯?”我震惊地看着她。
子鱼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她眼睛的形状,还有脸型,都和我有点像,不过她比我年轻比我白,身材也比我好。整体的相似度大概有三四分,就是那种平时不会认错人,但是一晃眼可能会有两三秒反应不过来的那种。”
子鱼见我不说话,便摇了摇头,笑道:“亏你和我朝夕相处那么久,看不出来么?”
“我没觉得你和她长得像。”我盯着她的眸子,喃喃低语,“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没人比得上。”
那双像小鹿般楚楚动人,纯粹又深邃,忧郁而包容,能将我溺毙其中无法自拔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
在不知不觉中,我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她微颤的睫毛近在咫尺。我能感受到她微润的呼吸,细细地喷在我胸膛。
“虽然你这么说,”她叹了一口气,头抵在我胸前,“人家小妹妹身材是真的好,好想埋胸啊。”
“喂喂喂!你不要乱想!”我推开她,“你现在靠在我胸前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
我抓了一下头发,实在忍不住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的性取向是不是不管ABO,只偏女性?”
她脸上的表情敛了敛,有一瞬,我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忧郁,但很快她的表情变得高深而严肃起来:“其实……”
她吐了一口气,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语调:“我能喜欢她算我自恋。”
子鱼继续说,兴致似乎也变得高昂起来:“你想象一下,你婴儿时期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和你十七岁时相似的脸,你二十岁时的衣品,还有你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身材,这些都结合在一起,还能更完美么?”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我,笑了笑,推了我一把:“去睡吧。”
我迷迷糊糊走到我卧室门前,忽然又反应过来:她房间给谷微了,她睡哪儿啊?
我折回客厅,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微皱着眉头正思索些什么,倒有几分端庄肃穆的味道,和几分钟前她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察觉到我回来了,立即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定了定神:“你去我房间睡,我睡客厅。”
她的眉头又微微皱了皱,然后蹬掉拖鞋往沙发上一躺,拉过毯子给自己盖上:“我睡了,病号自己到床上睡。”
我被她这个举动搞得又气又好笑,我走到沙发前,看着她紧闭的眼睛,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酸涩感又抑制不住了:“你现在知道我是病号了。”
我又趴在沙发前看了一会儿,见她一直装睡,便把她抱了起来。
咔哒!从她衣兜里掉出一把美工刀,落到地上。
她睁眼,和我对视。然后她从外套的暗兜里掏出枪,从我领口塞进去:“这个还给你。”
冰冷的触感瞬间刺激了我的神经末梢。
我火热的血肉贴着冰冷的枪,隔着两层布料,抱着温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