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2019.06.01 ...
-
这家火锅店的存在时间已经不可考，只是据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说，少说也有一百年了。
“嚯，还是家百年老店，走走走，我要去尝尝味道。”这一脸霸道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
几人进去，也没进包厢，就坐在大堂里，和周围的热闹融为一体。
炽阳刚坐下，就觉得心头一跳，紧接着左眼皮也开始狂跳。
“左眼跳财，你兴许是要发财了吧。”鱼浅取笑道。
炽阳嘴一撇，道：“能有什么财发，摊上个枋九，不砸锅卖铁就不错了。”为了帮魔界还账，她可是拿出了大半身家，结果枋九直接跑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算了，不像这种衰事，喝酒吃肉。”
锅底本就是热的，再稍微加些热就可以开始煮肉了。又是燥热的时候，来杯井里镇过的甜酒再好不过了。
锅底加了不少花椒，沅煜吃不了太多辣，没多久就放弃了，开始端起酒杯和闵昭拼酒。鱼浅也跑过去凑热闹，岐安拦不住，只好把白眼翻向沅修夫妇，企图让他们管好自家小孩子。
“鱼浅姐姐，你要是能在我一万年就好了，我就去娶你，才不让你嫁给那个矮子。”
仙人容貌万年不变，所以沅煜长大后，鱼浅就三令五申不让他在叫自己“姨姨”。至于沅煜口中的矮子，自然指的就是岐安。他虽说没见过岐安没长身量前的样子，但可没少听自家父母这般取笑他。
“净开玩笑，你怎么不去娶你炽阳姨姨。”
“你都说是姨姨了，我当然不能娶，那样不是乱了辈分？”
炽阳猝不及防觉得心酸，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居然都比鱼浅大了一个辈分了。
她倒没多想，可是旁边坐着的沅修听着儿子的玩笑话，一开始就觉得不好，然后一听提到“辈分”二字就更觉不对，再看炽阳那心痛的模样，怕不是句句如刀戳在了她的心上。沅修当即喝道：“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岐安趁机把鱼浅拉了回来，还挑衅地瞪了沅煜一眼。
沅煜被自家老爹吼了两句，委屈哒哒地又拿起筷子去夹锅里的鱼丸。偏生鱼浅喝疯了，不肯放过他，也拿起根筷子跟他抢。
两人手上功夫不错，两根筷子耍得虎虎生威，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谁都没有吃到。
却不想一人横空出现，炽阳只觉摆在自己左手边的碗筷一空，那鱼丸就如被施了术，呼噜一下穿在一根筷子上，然后被某人施施然送进嘴里。
炽阳一个“烫”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哈哈，报应。”沅煜看着来人一脸涨红，感觉鱼丸被夺之仇已报，颇觉痛快。
鱼浅也跟着抬头，就见自家屋里画上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眼睛眨都不眨就像看个够。
岐安的脸又青了几度。好不容易解决一个开玩笑要娶鱼浅的沅煜，有来一个鱼浅以前心心念念要加的枋九。他命怎么这么苦啊。
炽阳让了个位置给枋九，又亲自倒了杯佳酿，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奉给枋九。
枋九却止住他：“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炽阳脸色如常，也不勉强枋九接下那杯酒，只是问他：“人界的魔气你打算怎么办？”
魔种是枋九研究出来的，是魔界播下的，现在受苦受难的是人界，枋九必须得负责。
“简单，不是有他俩吗？”枋九手一指，沅修和衣玖两人满脸无措。“他俩去设阵法，需要的材料只管去找云胡要，如何？”
炽阳徒然叹了口气，失落道：“小气，云胡都快要穷疯了。你知道他晚上请我们吃什么吗？吃菜叶子，我跑大老远去魔界，就吃了两根人界的菜叶子，真是……”
“喔，那时云胡待客不周，来来来，大家多吃点火锅。”
炽阳强打起精神问：“你付钱吗？”
枋九夹了块青笋，摸了摸袖子和腰间，回道：“哦，我没带钱。”
“吃啥吃，不吃了。算了，小二，再上一盘血旺，三哥，你付钱吧。”
“哟，这还不是沅家的人呢，就开始叫上三哥了？”
“我乐意。”
枋九跟着吃了几块血豆腐，看着旁边吃的正开心的炽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炽阳，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
炽阳还在和凤爪作斗争，糊的一脸都是辣油，口齿不清地问小九什么意思。
“额，我没告诉你吗？沅倾醒了。”
“哦。”几息后，“你，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我听错了？”
枋九淡定摇头，坚决不肯承认这个满嘴是油、快要暴走的人是自家妹子。
这个快要暴走的妹子哪还管的上这是人界，当场表演了个戏法大变活人，周围人骇了一下，又很快吃自己的火锅去了——今天火锅吃多了，都产生幻觉了，那女孩不是还在那儿站着吗，就是动作有点僵而已。
得亏枋九动作迅速，那厢炽阳刚走，这厢他就幻化出一个假人。
鱼浅也被惊得酒醒了，呆呆地问：“我们是不是也要先回去啊？”
几人结了账，跟后边有狼追一样急匆匆出了店门。余下几人法力在凡界被封去大半，炽阳孤身一人早已御风离开老远，剩下的只好枋九带着御云了。
紧赶慢赶，炽阳终于赶在第二天正午时到了梓归山。
来来去去的仙婢面露喜色，见到炽阳先是一愣，然后都跑过去汇报好消息。
炽阳回来路上就一直咧着嘴笑，这会儿腮帮子都疼了，可她却仿佛感受不到。
待她远去后，几个仙婢就凑在一起道：“上神对四公子真是一片真心，瞧那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还有那明明很感动却仍要保持坚强不要哭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啊。”
“是啊是啊，幸好四公子醒了，真希望他们二人早日修成正果。”
……
桃夭得到小姐妹传来的消息，特意跑到沅倾寝殿前去拦炽阳。炽阳本还死活不肯先回去梳洗打扮，知道桃夭拿出一面镜子。
糟糕，吃完凤爪忘了擦脸了。
“快快快，先回去。桃夭，你再去趟二夫人那儿，看有没有合适的妆粉，帮我借一点。唉，算了，还是我自己直接去吧，刚好让二夫人帮我上妆。”
事关沅倾醒来后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可不能马虎了。
二夫人本来还在厨房忙活，听说炽阳来了，连忙迎出去，听她说完来意，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女为悦己者容而已，我也明白的。”
二夫人心灵手巧，炽阳也是本身底子好的人。
“姑娘真好看。”桃夭真心夸赞道。
炽阳也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二夫人：“是二夫人人美手巧。”
“行了，别夸了，一起去吧？”
二夫人自己也收拾收拾，两人手挽手关系甚好的带着一身清新香气出了门。
素璆夫人正站在门口，看到两人一起来的，还有些不明。二夫人几句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素璆夫人也感叹道：“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行了，别愣着了，刚刚仙婢来传消息说你回来了，这会儿正等着你呢。”素璆夫人手指指里面，暗笑自家小儿子的不争气。
寝殿里的人一早就被叫出去了，炽阳走进去，就见床上置着张小桌子，上头摆着一些米粥小菜，一个身影正伏在桌前小口进食。
炽阳痴痴地看着，心里出奇的平静。以前就想如果沅倾真的醒过来了，她一定会先冲过去抱住他，也许还会哭，然后会告诉他自己过得有多不开心、有多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可是现在，炽阳突然发现，有什么好哭的，醒了多好，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做什么要做出那副哭哭啼啼的小样子，没得失了身份。
沅倾咽下最后一口粥，就见早就进来了的炽阳还愣在原地，一步都没挪动。“怎么，我醒了就不想给我喂药了？”
太久没说过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气息流畅，可见这人恢复得确实不错。
“师父，我很开心。”炽阳一步步慢慢挪过去，眼神却黏在沅倾脸上不肯动。她就说嘛，这人还是要醒着有活力的时候才好看。
沅倾不方便下床，就看着移动中的炽阳，忍不住点评道：“长高了”。两人严格算起来，已经三万余年没有见过了。那段岁月并不美好，沅倾试图缄口不提，可是许多许多变化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们都无声无息的提醒着沅倾，他错过了那么多——错过了他喜欢的姑娘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这个模样。
炽阳刚坐定，沅倾的手就附上她的脸，离开时手指上还沾了点晶晶莹莹。“不是说开心吗？那怎么还哭了呢？”
炽阳死鸭子嘴硬，“我这是开心地流泪。”半晌又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了妆，“啊”了一声，忙问沅倾妆有没有花。
沅倾疑惑地道：“你化了妆吗？”
好吧，这种问题不该问他的。
“师父，你怎么忽然就醒了呀？”
“嗯，有个人不在，我很想她，就醒了。”
沅倾从来没说过情话，可这话有明摆着是要让人误会到死的，炽阳喉咙卡了卡，不知道该会什么好。然后心念一动，舌头不受控制，就吐出一句大言不惭的话：“哈哈，师傅你居然这么喜欢我了吗？我昨天离开，不过晚上没回，你就想我想到醒了？嘻嘻，真是非常荣幸啊。”
“嗯，我也很荣幸。”
很荣幸什么？
秘密！
余下几人晚间才到的，他们路上就打理好了自己，到了梓归山就一窝蜂地去了沅倾房里，却扑了个空。
桃夭捧着刚晾晒好的被子路过，诚惶诚恐的指向去山顶的路。
今日的晚霞格外美，许是天公也感受到喜气，天空间呈现紫红色。
鱼浅一身紫衣，问岐安：“快看，是不是和我非常配。”
“嗯，但没有我和你配。”
山顶之上置了把长椅，炽阳和沅倾两人相偎依着看漫天晚霞。几个人刚好站在他们侧面，离得有些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两人头靠得有些近，看起来就像在诉讼衷肠。
殊不知，那一边却是在讨论央宛。
仙魔大战时杨完成了俘虏，那时候就有人主张公开处刑，以振军心。只是炽阳坚决反对，要求把央宛留到沅倾清醒。
“为什么这么坚持。”
“当时不知道师父会不会醒，就想着留一个念想。央宛是害您入魔的直接凶手，兴许您心里恨着她，我把她留着，说不定您想着她就醒了手刃敌人呢？”
沅倾心里酥酥麻麻，难得地起了坏心思：“我若真是因为别的女人醒的，那你岂不是要伤了你的心？”
于是乎，侧面围观的几人虽然半个字没听到，却看见炽阳的半边脸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
枋九忍不住了：“不行，他肯定在调戏炽阳，还没成亲呢。不行，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闵昭连忙拉住枋九，说有问题要请教。
沅修也给其他人递了个眼神，大家会心一笑，还是不打扰这对苦情人的花前月下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沅倾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师父，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我爱如炽阳，盛而不衰。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2019.06.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