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面馆儿老板家的女儿》木木炭

25、真相大白

　　从机场出来，我们直接被带去了讷言那里。讷言还在外地为新片做宣传没有回来，经纪人把我们送到后就离开了。爸爸妈妈说从美国回来以后，讷言私下一直很关照他们。美狐果然去找过讷言了，但是讷言认出美狐是冒牌的，也意识到她的出现所潜藏的危险性，如果处理不好，被族人发现，会给我和我的家人再次造成伤害。讷言一面稳住美狐，一面联系我的父母，劝说他们离开一阵子。不多久，爸爸就接到了我让他们来北京的电话。
　　不知道是因为时差的缘故，还是因为在讷言家，我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并没有睡着，一个转身睁开眼，看到讷言戴着黑色棒球帽，裹着大衣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因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他是不是睡着了。我缓缓坐起来，他并没有动，估计是睡着了。我起身抱着膝，看着黑暗中的他，他好像更加清瘦了。我轻轻起身，想拿个毯子给他盖上，结果他忽然仰起脸，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钉在原地，紧紧握着展开的毛毯。讷言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将我顺势拉坐在床沿上，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毛毯盖在了我的腿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凉，骨节分明。
　　“旼旼，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讷言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结果被他握得更紧了，然后讷言缓缓地说：
　　“旼旼，我不会放手的。那个狐狸精来找过我了。虽然她和你的模样一样，但是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你。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那个人是在豢养你，是为了你的内丹，她自己也是被豢养的一只狐狸，”讷言的话如一记响雷在耳边炸裂，我有点晕。
　　我那么信任Eric。当我蛰居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最无助最绝望最迷茫的时候，他如一道光出现在我的生命当中，指引着我走出阴暗的山洞，指引着我走出深山，指引着我走到明媚的阳光中。因着他，我又开始憧憬，因着他，我又开始期待。而如今，我只不过是他豢养的一只猫罢了，就像人类养牛养羊养猪那样，不过是为了皮肉而已。那些牛羊猪早就认清自己和豢养者之间的关系，而我却愚蠢地认为他如我珍视他一般珍视我。到头来，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罢了。我想说“为什么？”结果“为”字未出口，一口热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我缓缓醒转过来，看到父母和讷言围在床前，还有坐在不远处的美狐。
　　美狐用她狐狸精特有的拿腔拿调说：“她内丹初成，还不稳定，需要去阴寒之地修炼。”
　　讷言说：“去北欧？”
　　“办签证还需要些时日吧？”美狐幽幽地问。
　　“要不回美国？去阿拉斯加？旼旼有美国签，”讷言看着我爸妈说。
　　“有胆你们就去呀？那头美国狼就在那里等着她呢？不信你问她是与不是？”美狐轻蔑地说。我点点头，我和Eric是约好了的。
　　“屋里空调温度开低些不行吗？！或者我可以找一个冷库！”讷言急切地说。
　　“不行！那是伪自然，此时应急可以，但是对她修炼没有任何益处。天地万物皆有灵，还没听说过在冷库里修炼的精灵呢。冷库里装的都是死物吧？”美狐悠悠地说，“不如就去我的洞里呗。”
　　“你的狐狸洞？！”
　　“不要瞧不起我的狐狸洞，我就是在那里修炼的，”美狐说，“我帮了你的情人，你到底要不要出钱帮我的情人？！”
　　“你要多少钱？”讷言问道
　　“先给我两百万。”美狐伸出两根手指说。
　　“好的，我会安排人给他做手术和寻找合适骨髓，你放心，”讷言说。
　　“我们也要一起去，”爸爸妈妈急急地说。
　　我挣扎着坐起来，说：“不，你们…….不……要去，你们在……那深山……没法活，到处……都是毒虫……野兽。你们……我……我……担心你们……没法…..修炼。我随她一起……就好了。”
　　讷言帮我在背后塞一个枕头说：“叔叔阿姨，你们年纪大了，就不要去了，你们放心，我随她们一起去，我会照顾好旼旼的。”
　　“你！……你也……不要去！”我晕倒，他怎么去？他一个人类去了要怎么活？
　　“不！我要去，你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我不放心。”讷言坚定地说。
　　一口气上不来，堵在胸口，胸中的内丹更加燥热，我咳得喘不上气来，只是紧紧抓着讷言的手，使劲儿摇头。他跟着去，不只是在深山里危险。而且我此刻也担心美狐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内丹？到时候她如果用我父母或者讷言威胁我怎么办？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在深山中，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不相信她，我不能把我父母和讷言牵扯进来，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险境地。
　　等我稍微平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说：“你们…..先…..出去…..休息，我…..躺会儿。”妈妈想留下来我也摇了摇头，只是紧紧抓着讷言的手，他们知道了我的意思，就先出去了，美狐也识趣地一起出去了。我方松开讷言的手，蜷成一团，胸口的内丹灼烧的我难受，屋内的空调已经调制最低温度，讷言去卫生间投了一把湿毛巾帮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我渐渐地缓了过来。
　　“你……不要去，那里是真正……咳咳......的深山老林，你跟着…….咳咳……太危险。人……在那里没有…….没有办法生存。”我一句三喘地对他说，“而且，而且，如果到时候，美狐用你…….威胁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威胁你什么？”讷言忽然警觉地说，“她是不是也想要你的那个内丹？！”
　　“不！不！你……都同意帮她的情人做手术了，她…..要我内丹做什么？”我忙改口安慰讷言，也许是因为声音虚，也许是因为心虚，整句话说得我自己也觉得没有底气。
　　“旼旼，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我来安排。”讷言又帮我擦擦汗，起身去重新投洗一下毛巾。
　　他跟我父母商量之后，决定先送我父母去了他在南非的酒庄，那个是他的私人酒庄，非常安全。父母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在他的劝说下同意离开，但是讷言仍然坚持要跟我们一起去云南。
　　一行人匆匆走过机场大屏幕的时候，意外瞥见讷言新戏的宣传片。大屏幕前站着一些候机的乘客，被屏幕中的浪漫剧情所吸引。现实和电视剧中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都是戏中人，没有观众视角。屏幕前的拥有观众视角的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君心”与“我心”，可以期待历尽千辛万苦后的美好结局，而现实中呢？我不知道一个人能否和我一同共担风险，不知道一个人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一个人是看重我本人还是我身上一些别的东西。然而所有的风险最好由我自己来承担，有些风险我可以去冒而有些风险我不会去尝试，那就是要我家人受到威胁，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在昆明机场转机的时候，我借口去厕所，趁着人多嘈杂，悄悄离开了。待我坐上离开机场的出租车，我给爸爸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一个人走了，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有更好的地方修炼，然后把手机关机。
　　出租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绕过一圈一圈的高架桥，一抬头发现，天就要亮了，我想我一个人也可以迎接这崭新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