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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情最是帝王家 ...

  •   圣清皇朝贞元十七年四月初九,皇朝第二十二代的皇帝汝越佑极驾崩,皇后刘氏持遗诏废皇太子厚剡,皇十三子厚煜即位,同日,以长乐侯刘景为禁军统领,成清伯刘晃为京畿将军,懿旨国丧期间,各皇子、皇女、亲王、宗室笼闭府中,不得私交。
      贞元十七年四月初十,汝越厚煜下圣旨,改元同绪,上先帝庙号为宣宗,尊皇后刘氏为皇太后,垂帘听政,事无巨细皆由皇太后决断。同日,孝仪福瑞公主晋封长公主,超品,享双爵禄,驸马平南将军沈钧加兵部尚书衔。
      贞元十年四月十一,皇太后下旨,以张瑞宏为中书令,张翊君为吏部尚书。
      贞元十年四月十四,皇太后以谋逆、弑君之罪赐前太子厚剡鸩酒,其妻、子废为庶人,流族南疆,以同谋之罪赐皇三子、皇四子、皇六子白绫,皇七子、皇十子及其家眷流放西岭之地。

      “开门!开门!大姑姑!大姑姑!大姑姑救我!”
      载基死命地敲着公主府的大门,府门前的两顶白灯笼透着些许昏暗的光,照出他稚弱的身影,一身粗布衣服的他全身都是尘土,脸上满是水,不知是汗还是泪,年仅七岁的他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就有那么多人闯进洛王府,家人惊慌得四处逃窜,而身为侧妃的母亲在初时的惊慌之后,立刻找出一身平民的衣服让他换上,又让他从王府的狗洞钻出去。
      “去找你大姑姑,只有她能救你!一定要见到她!就算是求,你也要见到她,把这个交给她!”母亲一脸镇静地把一件明绸包着的器物塞到他怀里,便将他推了出去,于是,他就在宵禁的夜里直奔公主府。
      公主府的大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载基的心里已经绝望了,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敲门与呼喊的动作,在已经宵禁的京城,这样的动静为追赶载基的军队提供了方向,已经有人往这里赶来了。

      “公主,您真的不救少王爷吗?”明淑忍不住开口,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站在大门前,只是听着门外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却不做任何表示,如果不想救,何必听这让人心痛的声音。
      一身丧服的念悠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清冷的月辉映着她的身影,如此美丽,又如此孤寂,听到贴身侍女的话,她缓缓地睁开眼,如远山青黛般的双眉轻皱着,唇边却露出一丝笑意,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只有冷月般淡漠的神采,不见一丝暖意。
      “你要我救他?”红唇轻启,道出一个冷漠的问题,“为什么?”
      念悠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仍在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上,并没有看向明淑,也就没有见到明淑惊愕的神情。
      为什么?
      那是她的血亲啊!
      明淑在心中暗道,但是却没有开口,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而她的主子在皇室中已经算是重情重义的人了。
      “小王爷是依瞳小姐的儿子,也许,这是依瞳小姐最后的愿望。”明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可能说服主子的答案。
      “依瞳?”念悠的口中轻轻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是,她终是摆手,命令站在大门前的侍卫:“开门,让少王爷进来!”

      忽然打开的府门让载基一下扑进了公主府,随即被两名侍卫扶起,大门在他的身后重新关上。
      看着站在庭中的女子,载基一下子跪倒,哭着道:“大姑姑……”
      念悠没有回答,也没动作,明淑连忙上前,扶起载基,问道:“少王爷,依妃娘娘可有给您什么东西?”明白主子的性子,明淑生怕载基乱了分寸,抢先问他,否则,以主子的性子,只怕不会理他。
      载基愣了一下,才想起母亲交给他的东西,连忙取出,交给明淑,明淑也没看,取过便起回念悠的身边,打开明绸,一只普通金簪出现在两人面前,念悠看了一会儿,不禁苦笑,伸手取过金簪,淡淡地吩咐明淑:“你带载基下去休息吧!”
      “是!”明淑松了口气,要是主子不想救载基,她只怕会一辈子良心难安,尽管根本与她无关。

      轻抚着那支冰冷的金簪,念悠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敛去,脑海中却浮现出依瞳灿若朝日的笑容。
      “……我许你一个愿望!”她亲口承诺的!
      “好吧!依瞳,我会救你的儿子,你就安心吧!”念悠默默地在心中对那个女子道,下一刻,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念悠睁开眼睛,发现所有的侍卫都看着自己。
      “开门吧!”念悠轻笑,“这可是禁军,不开门本宫也要成为大逆罪人了!”
      这一次,侍卫将两扇大门全部打开,正在宣告身份的禁军士兵一子愣住,尴尬地看向身后的将领。
      “臣宁重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领队的禁军校尉宁重没有理会手下的目光,先行跪拜向念悠行礼,其他的士兵也连忙跪下,向长公主行礼。
      “宁大人,你来本宫的府上做什么?莫不是母后认为,本宫也参与了大皇兄的谋逆?”念悠淡淡地开口,抬手示意宁重起身。
      “殿下说笑了!”宁重忙道,“殿下是先帝的嫡长女,陛下的一母同胞,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那么,宁大人来此是为什么?”念悠微笑,已经站起的宁重看到这抹笑容,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幸好他一向持重,不多会儿便恢复常态,心中暗道:“都说孝仪福瑞公主有魅惑众生之色,真是一点都不假!”
      心中凛然的宁重低下头很恭敬地回答念悠:“回禀殿下,臣奉皇太后之命查抄洛王府,可是,洛王的三子载基逃遁,臣是循迹追至此处,深恐罪人惊扰殿下,不得不求见,请殿下见谅!”
      “是吗?”念悠笑容不变,“本宫没见到载基,宁大人可以走了!”
      “这……”宁重没料到念悠直接就睁眼瞎说,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了。
      “听说宁大人与张家五小姐定婚了,本宫还没恭贺大人呢?此后,大人想必会平步青云了!”念悠话锋一转,和宁重闲扯起来。
      “微臣惶恐!”宁重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能中规中矩地回答。
      “大人既然与张翊君如此相熟,何不去请救一下当世第一智囊,此事该如何处置?”念悠脸色一变,冷冷地对宁重道,“大人慢走,本宫不送了!关门!”
      言罢,公主府的侍卫就将大门关上,让宁重一震。

      “大人……现在怎么办?”一个心腹低声问宁重,所有人都知道载基现在一定在公主府,可是,公主说他不在,他们该怎么办实在是个问题。
      “进去搜呗!”一个士兵无所谓地出声,马上被身边的人送了一个爆栗:“胡扯什么?她可不是一般人,是太后的长女、陛下最信任的皇姐,搜她的府邸,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就算搜得出,太后与陛下也未必治她的罪,到时候,我们只怕一个也逃不掉!”
      “不就一个小女孩吗?”捂着脑门的那位不服地回应,换来宁重没好气的一个白眼:
      “你从哪个深山老林出来的?小女孩?她要是小女孩,我就是婴儿了!”
      见宁重出声,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全望着他,宁重也无奈,想了想,下令:“把公主府围起来,不准放任何人出来!”
      “是!”所有人应声散开,把公主府团团围住,宁重则匆匆离开,只交代了一个心腹看着状况。

      “少爷,宁少爷来了,想见您!”张府的老管家在张翊君的书房外禀告,张翊君正要休息,不由皱眉,随口应道:“请他过来吧!”
      宁重一身戎装,让张翊君不由失笑:“宁重,你这是做什么?正在执行公务?”
      “是啊!”宁重点头,态度十分认真。
      “难不成我是叛党,要劳动你来查抄我家?”张翊君笑意更浓了,宁重却是叹息:“你的口气还真像殿下!”
      “殿下?”张翊君皱眉,“你指洛王?”张翊君是皇太后的亲信,自然知道宁重今晚要查抄洛王府。
      “是孝仪长公主!”宁重无奈地回答。
      先帝的公主中只有皇长女汝越念悠被封为一品的孝仪公主,赐号福瑞,刚登基的皇帝只晋封了长姐为长公主,张翊君马上明白宁重指的是念悠了。
      “你去了公主府?”张翊君神色一变,很是紧张。
      “是洛王府的少王爷躲进了公主府,我们一行人都看见,可殿下说是没见着人!”宁重将一切道出,只是隐去了念悠最后说的一番话。
      “她让你来的?”张翊君却是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宁重不解地反问,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张翊君摆手苦笑:“要不然,你会来这儿?以你的性子肯定是围着公主府死等!”宁重将是自己的妹夫,张翊君哪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那你倒是说说,我还能怎么办?”宁重急忙请教。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趟公主府!”张翊君理了理衣服,便与宁重一起出门。

      “姑姑,父亲怎么了?是父亲做错什么了吗?”沐浴过后,换了衣服,载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念悠。
      念悠看着一脸天真的载基,只能摇头:“你的父亲什么都没做错!”唯一的错误便是生在了帝王家。
      洛王温雅谦良,诗词文章为诸皇子之首,于帝位更是没有半分想望,只想做个清闲王爷,但是,身为与前太子一母同胞的皇三子,皇太后是不会放过他的,同谋与否已经不重要,他的血统决定了他必死的命运。
      “那么就是有人陷害了父亲!”载基马上明白,生在皇家,尽管年幼,他还是懂得什么是冤屈,什么是陷害。
      “也许!”念悠漫不经心地回答,将一旁的书取在手中,不再看着他。
      “我长大了,一定要为父亲洗刷罪名!让那些坏人伏法!”载基很认真地宣告,让刚进门的明淑失手打翻了托盘,一碗甜汤洒了一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念悠从书中抬头,却只淡淡地责备了一句,明淑怕道:“奴婢一进失神!”说着便蹲下收拾残局,念悠头也不抬地道:“让其他人收拾就行了,再去端一碗,别忘了加些香料,要不太甜腻了,对小孩的肠胃不好。”
      “……是!”明淑手中的动作一顿,立刻回答,匆忙离开小客厅。
      载基却没在意这些,娇生惯养的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吃着吃着便睡着了。

      “少王爷!少王爷!……”明淑轻轻地唤着载基,可是好一会儿,载基才迷茫地睁开眼,嘴里嘟囔着:“娘,让我再睡会儿!”
      “少王爷,别趴在桌上睡啊!来!喝了甜汤,到榻上睡!”明淑笑着哄着他,将碗推到他面前,载基这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端起碗把甜汤喝了个一干二净,随即跳上软榻,拉过被子蒙头睡了。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明淑眼中深深地不忍与愧疚。
      明淑小心地关上门,看到廊下正看着自己的修长身影,她走了过去,低声禀告:“少王爷喝过汤歇下了!”
      “你也下去歇着吧!”念悠笑了笑,温和地对她说,也只有对自小服侍自己的明淑,念悠才会有如此温和的时候,明淑匆匆地行礼退下。
      念悠静静地看着关起的房门,眼中一片清明,仿佛能够透过门看到里面的一切。
      “依瞳,你有一个聪明的儿子……”无奈地在心中默语,也只是无奈。

      “主子,张大人求见!”公主府的侍卫长傅青扬在庭中跪下禀告。
      “让他回去吧!”念悠淡淡地回答,转身打息离开,却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公主要下逐客令吗?”伴着温煦清雅的声音,一个身穿淡蓝长袍的人走进小院,与声音一样温文的容貌上是如秋月般明亮的笑容,那双晓星一样的眼睛却透着与温文尔雅没有一丝相像的犀利,使得这个俊雅的男子显出一丝傲然的绝决之气——他正是匆匆赶来的张翊君。
      念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翊君,扬起一抹轻浅飘忽的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此事操心了。至于逐客,你不是早已经把我这个公主府当成自家花园一般来去自由了吗?”
      张翊君敛去笑容,微微皱眉:“公主……”
      正要出口的话语因为房中一个轻微的呻吟而中止。
      “让宁重等一晚吧!”念悠冷言,转身离开这个院子,张翊君却没离开公主府,直接跟了上去,傅青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转身离开,打算去通知正在府外等着的宁重。

      知道张翊君跟在自己身后,念悠的眼中有了一丝暖意,而守在小院外的四名侍女在看到张翊君时,不由面面相觑,原本应当跟上公主的四个人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的背影,最后还是低下头,当作没看见似的站在原地,她们也不是一般的侍女,都是从宫中给公主的陪嫁的宫女,对于很多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们并不难做到。
      “悠儿!”张翊君在两人步入念悠起居的清芜院后,无奈地唤出声,他长念悠十岁,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私下他都是如此唤她的。
      “想说什么?”念悠转头看向他,“老师!”
      “老师?”张翊君也是一愣,随即看到她狭促的笑容,不禁摇头,“你何时将我当成老师的?”
      张翊君是贞元六年的状元,一篇策论震惊朝廷,当时,他不过十六岁,位居中书省侍郎之位的张瑞宏并不愿意独子如此年少便步入仕途,先帝也不为难老臣,任命他为弘德殿侍读,弘德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可是,又有几个皇子真正在读书,张翊君又不愿卷入弘德殿的派系,不多时便被排挤出去,当时,皇帝正好答应长女为她请个老师,张翊君就被推荐了过去。
      “老师认为依瞳猜到了多少?”念悠没有改口,问了一句让张翊君叹息的话语。
      无法不为那个女子叹息,可是,叹息之后,张翊君还是冷淡地回答:“依瞳一向聪明……否则,少王爷怎么会向你求救?”
      想到那个如菟丝般纤弱的女子,那秋水一般沉静的眼眸总在悄无声息中便洞察了一切,念悠苦笑:“我对依瞳有承诺,所以,载基是不能死的!”
      “流放西岭,并非没有活路吧?”张翊君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因此,看着念悠那双清明的眼睛,他只能苦笑。
      “悠儿,不要这么看着我……”张翊君移开目光,“这一切并非我主导的!”是你啊!
      张翊君最无法理解的就是,无论何时,念悠的眼中都是一片清冷的坦然淡漠,即使是在她对付敌人,毫不留情地布局设计时,她的眼中都不曾有过阴狠的绝决,只透着冷漠的清明,仿佛一切与她无关,那双眼会让张翊君如芒在背,难以面对。
      就像现在,对付太子与四皇子两派的一切手段都是念悠与皇太后设计的,可是,现在,那双眼却似乎是在责备他。
      念悠笑了,走到他面前,仍然不放过他:“翊君,斩草除根是你教的!你说,我该怎么做?”
      流放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但是,那些皇族的家眷有几个能熬过凄苦的流放之路,便是本身能熬过,对手又真的会放心吗?至少念悠很清楚,她的母亲——当今的皇太后,只相信死人,连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免得因为知道得太多而招来杀身之祸,若非她是女孩,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载基可是依瞳的儿子!”有意为难他,念悠再次道出那个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名字。
      苏依瞳,原中书令苏怀的长女,曾是张翊君的未婚妻,却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中,与洛王相识,传出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张翊君也有成人之美,主动退婚,成全了一对璧人,可是,事实是什么呢?不过是为了挑起太子与四皇子的不和,使后宫中原本联手废后的两位夫人自相争斗,保住了刘氏的后位。
      张翊君与念悠都无法忘记苏依瞳出嫁前冷笑着指责的模样,那个少女不甘心地成为了一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念悠许了她一个愿望,以一品公主的身份许她一生一次的愿望。
      “你打算怎么办呢?悠儿,现在还不是与太后相斗的时候!”张翊君没有说别的,直接劝她,生怕她一时冲动地违逆太后。
      念悠的眼睛一亮,因为张翊君还是以她的安危为第一考量,因此,她的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找一个六岁的男孩于你并难事吧?”念悠不在意地说出计划,“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六岁孩子,在一夜的惊吓之后,猝然夭折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我知道了!”张翊君点头,“那么你去休息吧!”
      一个轻浅的吻落在念悠的额上,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离开,张翊君随即便转身离开公主府。
      “还当我是那个七岁的孩子啊?”念悠轻抚额头,淡淡地笑了。

      离开公主府,张翊君向宁重交代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宁重出身世勋将门,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安平侯,他本人与张翊君同样是年少得志,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的宁重已经是禁军的副统领,掌握十万禁军的四分之一军力,因此,很多事情,他也是一点就透,在张翊君离开之后,他便去休息了,也手下的士兵轮换着休息,用他的话就是:“长公主是什么人?我们摆摆样子好交差就行。”

      张府的后院,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站在暗处,将一个袋子递给张翊君。
      “我说,你要一个六岁的男孩干什么?你又没有不良嗜好,再说,还要个死的!”男子奇怪地问他,倒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在自言自语,张翊君打开袋子看了一下,便点头,将一叠宝钞交给他。
      “……谢了!我今天高兴,买一赠一,再透个消息给你!”男子满意地接过宝钞,“刘家在打宁重的主意了!”
      张翊君皱了皱眉,却只是道:“我知道了,最近京城不安稳,你最好不要露面了!”
      “这还要你说?”男子失笑,“我正要走,还不是你放出暗号,我才来的?”话音一落,人已经不见了。
      张翊君却连眼都没眨一下,显然是对男子来去如风的方式很熟悉了。
      那个蒙面男子是圣清最大的民间组织之一——星华堂的少主韩岳,星华堂最擅长收集情报,号称“只有不想知道的,没有不能知道的!”而张翊君也是无意中救过韩岳一次,因此才能与星华堂有来往的,毕竟,像这种民间组织,最不喜欢的便是与朝廷的权力之争扯上关系。

      第二天,宁重以载基受惊过度,在公主府内猝死上报朝廷,皇帝没说什么,倒是坐在帘幕后的刘太后问了一句:“昨天可有人出入公主府?”
      宁重想到张翊君的叮嘱:“不要隐瞒,尽管说出我无妨!”
      “长公主殿下初时不愿交出少王爷,臣便去找了张翊君张大人,希望他能劝服长公主,所以……”宁重很惭愧地禀告,刘太后却没说什么,温和地回答:“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张翊君是福瑞的老师,劝劝也好!”
      宁重满头大汗地退出内殿,与张翊君交换了一下眼色,便离开了皇宫,张翊君又等了一会儿,便与引导的内侍走进内殿。
      刘太后初掌朝政,驭下却很有手腕,从不在大朝会决定政务,只是这样依次接见一些朝臣,张翊君是独自晋见的,行过礼便站到一旁,小皇帝不过十三岁,从不开口,一切都由身后的太后发号施令。
      “翊君,昨晚你怎么劝服福瑞的?那孩子一向倔强,认准的事情从不回头,只有你还能劝几句,说来听听,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好学学!”刘太后一开口便说这件事,张翊君不由苦笑:“太后娘娘,臣哪回劝得了殿下?从来都是,臣说臣的,殿下做她自己的!只能说那位少王爷命不好,难得殿下记着旧情想救他,他却无福消受!”
      “旧情?”刘太后不解。
      “那位少王爷的母亲是苏依瞳!”张翊君低语。
      “原来如此……”刘太后也就不语了,她也知道,念悠与苏依瞳曾是好友,本来,她还担心这个女儿要在背后做什么,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安排好一切,明淑走进书房请示念悠:“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您不去看看少爷吗?”
      念悠没有抬头,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必了,总归都成陌路,去与不去都无妨了!”
      明淑悄然地退出,示意一旁的下人可以动身了,而房里的念悠也抬起头,看向窗外。
      “依瞳,遗忘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你说是不是?”念悠微笑着在心中对那个根本听不见的人默语。
      “希望你要撑住啊!”这一句祝福却并非诚心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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