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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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是被程思齐的连环夺命call给吵醒的。
在手机响到第三遍的时候，我很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喂？”
“敌方还有十分钟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程思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只想抄起一副苍蝇拍把这只聒噪得恼人的大苍蝇拍死在墙上。
“我们坐什么走？”我的睡意已经没了大半，迷迷糊糊中问道。
“大巴。”程思齐回答得倒也利索。
“几点出发？”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尽管闭着眼睛，已经把一只胳膊伸进了卫衣的袖子里。
“十点？”程思齐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不禁开口骂道。
“靠，十点出发不到六点你就骚扰我？”我没好气的挂了电话，又重重的躺了回去。
早晨想睡个回笼觉太容易了，我没怎么酝酿情绪，瞌睡虫很快的就把我包围在了黑暗森林里。
十分钟后，带着节奏的拍门声响起，程思齐使用了独特的拍门功力彻底把我吵醒。
“早晚我会狠狠揍你一顿。”我不耐烦地打开门，趿拉着拖鞋跳进了沙发里窝着。
“嘿嘿嘿，我这不是怕你睡过了嘛。”
程思齐谄笑着跟在我身后，拖着一个大大的背包走了进来。
“沈大哥，我还没吃早饭呢。”程思齐竟然还敢来我这儿蹭早餐！
“叫爷爷也没用。”我冷哼一声，傲娇的把头扭过去。
“爷爷！快赏我口吃的吧，不然我会在大巴上把胆汁吐出来的！”
程思齐一把抱住我的腰，这家伙脸皮厚起来实在让人扛不住。
“服了你了。”我把他的脸扒拉开。
“我还有蛋，你吃吗？”
我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还剩了三个鸡蛋，打算让程思齐自己去厨房热乎一下。
“我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直男！”程思齐瞬间松开我的腰，往后缩了缩。
“·····”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正经的直男。”我无语的扶额。
最后程思齐还是嬉皮笑脸的去厨房加热了鸡蛋，把鸡蛋分着吃了以后却更饿了，只得喊了外卖过来。等来外卖吃过早饭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程思齐催促着我换了衣服出了门。
天气真的有些凉了，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我把双手塞进上衣口袋里。
“说吧，你非要拉我出来走这一趟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看着从早晨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程思齐，挑眉问道。
“你看出来了？”
程思齐明显一愣，这家伙的心理防线还真是不攻自破。
“不说我就接着回家睡觉去了。”
我打了个哈欠。
“哎哎哎别，我说我说，就知道瞒不过你。”程思齐连忙拦着我。
“乔亦临缠我缠得太紧，我就想，就想让你陪我，我······”
他犹豫着，吞吞吐吐的。
“让我陪你演一出戏好让他彻底死心？”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真的喜欢男的，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是能抛开现在的一切的。”
程思齐看向前方，眼神里却在躲闪。
“我好像是个很自私的人。”
“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就不渣了？”我问道。
“你说我男女通吃也好，说我沾花惹草也好，都没说错，我认了，但是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我不想再做伤害他的事了。”
“这么做了对他就不是伤害了？”
我想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真的不是明智之举，看着程思齐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说不出口。
“长痛不如短痛，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只此一次。”我最终妥协。
“绝对！我保证！”
程思齐伸出手来向我发誓，眼睛笑起来眯成一道弯。
说到乔亦临，我不禁有些感慨。如果说程思齐的人生是一幅黑白分明的画，那么乔亦临的出现，绝对是程思齐生命里一抹绚烂的色彩。
在遇到乔亦临之前，程思齐自认为二十二年的人生里自己是个正正经经货真价实的直男，尽管总是追不到女生，又或者是被女生甩成为家常便饭，程思齐也从未想过自己是不是在择偶的方向上有什么问题。
自从程思齐为了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而跟着我去酒吧买醉之后，程思齐出入Destination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去普通酒吧，他说别的地方没有Destination的氛围好。我笑而不语，这里哪有什么氛围，还不都是男人之间激烈的荷尔蒙氛围。来的次数多了，程思齐和乔亦临在某个彼此契合的时间点相遇了。
准确说来，是乔亦临主动找上的程思齐。
那天我不在，程思齐回来后眯着眼睛向我描述，说自己的魅力终于被人认可了。
我不置可否。
我不了解女人的审美观是怎样的，只是知道程思齐的脸是很受Gay欢迎的类型，尤其是那双眯眯眼，酒醉后总给人一种“身娇体柔易推倒”的错觉，尽管那家伙是个一八零的傻大个儿，也不能阻止别人对他产生一些不良的想法。
乔亦临是Destination的经理，仪表端庄，经常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一副金丝眼镜架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给人以文质彬彬的感觉，尤其是他与人交谈时气质不凡的谈吐与行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是为何要纠缠上程思齐不放手的。
自打结识顾命之后，我便很少进出酒吧了，那次也是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程思齐的邀请，抛下他一个人，由着他去了Destination，自己倒是拉着顾命去了电影院。
那天具体看了什么电影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在电影院里，顾命允许我拉了他的手。顾命的手很软，手指很长也恨纤细，指尖很凉，掌心却是暖的，被我攥在手掌心时轻微的挣扎过几下，指尖划过手心带起几分似电流涌过的触动。我原想着在他真的生气之前放开手，却没料到他会默许我的行为。那是我第一次拉顾命的手，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放映时间里，我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只有从紧握的手掌处传来的温热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是来自顾命的温度。
回寝室后，我仍旧沉浸在那份窃喜中，嘿嘿得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着，直到程思齐推开门，吵吵嚷嚷着一头栽在了我的床上，把我身边酝酿好的粉红色泡泡尽数挤破。
我没好气的朝他的手臂狠狠地拍了一下。
“给你三个数，马上从我床上滚下来。一、二！”
“起起起！”没等我喊三，程思齐一骨碌从我床上站了起来。
“真小气，不过我今天高兴，不跟你计较。”
程思齐喝得有点多，猛地从床上起来后晃悠了几下也没能站稳，这时正扶着栏杆朝我眯眯眼。
“要么你就把眼睛睁开好好说话，要么就赶紧去洗洗睡觉。”
我坐在床上抱着手臂瞧着一脸欲说还羞的程思齐，料到这家伙今晚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嘿嘿嘿。”程思齐果然眯着眼睛朝我不怀好意的笑。
“······那我睡了。”
我受不了他这一脸淫|笑，拿被子把头给蒙了起来。
“别介啊，我等着你跟我分享喜悦呢！”
程思齐过来扯掉我的被子，一屁股坐在我床边。
“老铁，我被告白了。”程思齐突然正襟危坐，脸上除了那两抹红晕，再无嬉笑的模样。
“来，请说出你的感受。”我把右手攥成拳头伸到他面前。
程思齐却一脸颓败的样子，突然把我的手抓住放在自己胸前，我吃了一惊，赶紧把手往外缩。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别是今天才发现你深爱着的人是我吧！”
我挣扎着把手抽了回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没用的，我整个人都是顾命的了！”我作势要把程思齐从床上踢下去。
“······你戏还挺足。”
程思齐拿看傻子的眼光瞧着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被人告白一次，你怎么还这副模样？”我也不再拿他寻开心。
“被人告白是挺好的，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喜欢来着，”程思齐顿了顿，抬眼望着我，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终于还是战胜自我开了口：“可那是个男人。”
“哟，我亲爱的直男小朋友，你还指望在Gay吧被女生告白？哪个正常男人会选择去Gay吧找女朋友啊！”我抱着被子笑了，抬手拍了他一下。
“醒醒吧朋友！”
“我清醒着呢。”程思齐的声音低了下去，没了回来时的欣喜模样。
“我就是很矛盾，我觉得我对男人没有想法，”程思齐抓了抓头发，又看着我：“就刚才抓你手我都没有感觉，我想不出自己对一个男人心动是什么样子。”
“合着你刚才拿我做实验呢。”我有些不爽。
“怎么，你还真希望我对好朋友下手啊。”程思齐笑道：“跟顾命比起来，我还真没有自信。”
程思齐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我描述起晚上的故事。
程思齐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在喝酒的时候喜欢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一点和顾命挺像，但是顾命是为了寻找写作题材，而程思齐就是想看个热闹，瞧瞧男人之间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举动。
也许是程思齐的目光太炙热，两桌之隔的一对行为亲热的情侣被他盯着十分恼火，上来就要找他麻烦。
“你|他|妈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比较高的男生直接一摔杯子，拿手指着程思齐骂道。
“我就是没见过，所以才想看的嘛。”程思齐实话实说，可对方见不得这种态度，吵吵嚷嚷着要服务员把程思齐赶出去，推推嚷嚷间，就把恰好值班的经理乔亦临喊出来了。
可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相见。
程思齐后来告诉我说，乔亦临很早就盯上他了，却碍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搭讪，终于等来晚上这场小插曲，两个人顺其自然的认识了。也不能说是认识，是直接热烈的向一方告白了。
乔亦临把那两个闹事的小情侣劝走之后，直接坐到了程思齐对面，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吐了出来。
“我是乔亦临，我喜欢你很久了。”乔亦临搓着双手直截了当地开口。
“卧槽？”程思齐拿衣袖擦了擦嘴边。
“看你经常一个人过来，你一定是单身吧。”乔亦临接着说道，并没有疑问的语气。
“是，是单身。”程思齐很快就被牵引着一问一答起来。
“那你和我处对象吧。”乔亦临的眼睛隐藏在镜片下，在昏暗的酒吧角落里发着光。
“啊？”程思齐是真的相当吃惊了，此时很想托住自己惊呆的下巴。
“那我追你吧！”乔亦临自说自话地站起来，难以掩饰面部的欣喜。
“啊，不是，你······”程思齐的语言表达系统此刻已经紊乱，难以组织出合适的
语言来表达自己同样乱成一麻的思维。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程思齐仍旧沉浸在震惊中，乔亦临很绅士的叫来了车，细心地把程思齐送上车后才回了酒吧。
程思齐絮絮叨叨着，本应该两三句话总结完的事情，被他任由感情自由发挥了一个多小时。我皱着眉听着，刚想给他提一些想法，程思齐已经睡了过去。
乔亦临果真说到做到，从那晚之后，对程思齐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势。
程思齐有时说自己真有一点动心，有时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在不肯看清自己的自相矛盾里，连个人纠纠缠缠了也有好几年。
马路那头驶来一辆旅游大巴，程思齐突然攥紧了衣袖，我瞧着他的小动作，心下不禁暗叹，这次他不会成功。
大巴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下，乔亦临裹着一件休闲的灰色风衣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今天的乔亦临没有戴眼镜，朝我俩笑起来时依旧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阳光。乔亦临对我点头，接着伸出手来要拉程思齐上车。程思齐却没有要牵着他的意思，反而靠近我，拽着我的胳膊绕开他上了车。
乔亦临伸出来的手缓缓的垂下，却也只是轻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的跟在我们后面上了车。仿佛刚才这个人只是在与自己置气，哄一哄总会好起来的。
程思齐拉着我坐了最后一排，我看到乔亦临一个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着，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过去与他同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