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对抗世界 童话镇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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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早饭毫不意外是七伞带回来的，因为佰杨走起路来依然打晃。
坐在餐桌前吃着七伞带回来的三明治，佰杨一边听他谈论着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
“爱丽丝一直在找疯帽子，但是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警察把疯帽子归为第三个失踪者，居民们都有点恐慌。”
“因为巡逻并没有用？而且提议者都失踪了。”佰杨摇着头。“不过旭东提出宵禁的最大目的是为了限制对面玩家，本来就对解决失踪事件没什么用。”
“可能吧。”七伞微抬嘴角，“还有人因为失踪的是提议者、猜测这些失踪案件是连环谋杀。”
“的确是有点巧合。”佰杨耸肩。
“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他话音一转，声音里的笑意敛去了。
“小镇的河水要被封了，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说服镇长的。”七伞口中的他们，无疑是对立阵营的玩家了。
“控制住河水，倒也的确算是解决了投海问题，因为蜃的雾气必须依附河水才能跋涉那么远来到小镇。”
“所以，河水真正被封住的时候，就是他们胜利的时候。”七伞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可是，河水能够被轻易封住吗？”佰杨比划了一下，“那条河挺深的。而且封河肯定是封上游，可是白雾是从下游上来的。封住上游白雾依然能来，封住下游水会溢出来。”
“有两个阀，一个在上游，一个在小镇外不远，他们打算两个同时封，正好那附近还有平地。”
“他们想束河造地？”佰杨咋舌，“这工程挺大的。”
“但是判定上不会那么复杂，只要他们控制了河水，我们就会输。”七伞忧愁地看向了窗外。“我们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啊。”
“……”佰杨沉默地咬了一口三明治。他当然想到了还嵌在柜子里的匕首，但是他完全不想和七伞提这件事情。
即使他们的时间不够了。
“他们、他们也许并不会那么快，两天内协调那么多事情，可能、一定来不及的。”他避开七伞的眼睛。
“但愿。”七伞站了起来，“我待会儿出去看看。现在镇上居民对我们的态度可冷淡了，问什么消息都必须走很多地方才能打听出来。”
“那我和你一起。”佰杨急忙把三明治几口吃完。
但是七伞摆了摆手，对他笑了笑。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房门开合，佰杨的手还悬在半空。
中午的时候，七伞带着午餐回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
“也许一切都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他进到厨房拿餐具把午餐摆放到桌上。
“怎么说？”佰杨站起来帮他拿盘子。
“就像你说的，他们需要做很多协调，因为阀并不全部归童话镇管。初步算一下，他们需要至少三天。”
“那么我们一定会比他们快！”佰杨拍了一下桌子。
“没错。”七伞来到他身边向他伸开五指。佰杨与他击掌，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舒出来了。
那把该死的匕首还是继续在柜子上当把手吧。
“今晚我会去许愿的。”七伞把最后一盘东西放到桌上，一只手支靠着桌子。
“我……”佰杨张开口，却不能和七伞争究竟谁去许愿。他没有和七伞说自己的角色没有灵魂的事情。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此时不开口说些什么，会不会让七伞觉得自己没有担当。
“你是人鱼，应该是没有灵魂的吧？”七伞却赶在他开口之前替他解释了。
“你怎么会知道？”佰杨惊讶了。
“我记得《海的女儿》原版是这样的。”七伞把盘子向他推了推，“快吃吧，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争的，反正最终我们都是胜利的。”
“可是......你不怕吗？”佰杨咬着叉子，万分纠结地看着七伞。“跳崖溺水啊。”
“我可是被子弹击中过的男人。”七伞向他摇了摇手指，犹如笔锋画出的眉扬起。
这是一种鲜少在七伞素来克制的脸上出现的张扬。佰杨深深地看着他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不羁，只感觉那几秒钟世界都黯然失色。
“我和你一起。”佰杨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你一起跳下去，我和你一起落到海里。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的眼睛里裹着某种柔韧的东西，似乎要把七伞包裹进去。所以这次反而换成七伞感觉不太自在，撇开了眼睛。
“咳，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我毕竟玩过蹦极，比较有经验。”
他都这么说了，七伞便无话反驳。
当夜他们俩绕开巡逻再一次来到河边。佰杨把头探下水看了看，对七伞点头。
“那我就许愿了。”七伞靠近了水面。他的影子投在水面的瞬间，就仿佛有一层棉絮从水下缠绕了上来。
他听到有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钻入耳朵，但是听不懂在说着什么。
他闭着眼睛许下了愿望。
许完愿回到住处，他们各自下线。
一回到环形空间里，两人都收到了旭东的信息：
“投海必死是世界第一规则，由此可推断，解决投海事件就是世界任务。请放心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我虽然身死，但精神永远与你们同在。”
看着他半是正经半是不正经的话，两人都很哭笑不得。
不过旭东的消息的确又给他们增加了一层底气。
七伞也回复给旭东他们目前的进度。
而在他们下线休息的时候，小镇居民阵营的玩家仍在紧锣密鼓地联系着各项手续。
七伞和佰杨约好时间，再上线便是第二天深夜。
在钟声敲响第一声的时候，七伞就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佰杨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穿过树林，走向悬崖的方向。
“待会不要怕，我会和你一起。”因为许愿的缘故，佰杨人形下的语言禁锢消失了，正在他耳边不停地念叨着注意事项。
“最开始很可能是一脚踩下去，我会调整你的姿势，我带了绳子，在跳之前我们要绑在一起，否则我可能抓不住你......”佰杨拿起绳子在七伞的腰间比量了一下。“......可能看着下面是海比较吓人，但是不要怕，巴迪开启了落水防护，我们不会像肉泥一样拍碎在海面上......”
只能听着、不能动的七伞觉得他这样紧张很有趣。
比较于佰杨一紧张就会说话停不下来，七伞感觉自己还是挺淡定的——至少目前他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当他真的接近悬崖、被海风呼啸着吹乱了头发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有点小哆嗦。
“我们系到一起。”佰杨依然兢兢业业地充当着教练。七伞还在向前走着，他就已经手脚麻利地把绳子栓到了七伞身上。
七伞私以为有点勒。
海风刮得七伞有点睁不开眼，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再向前一步，他就会掉下看不到底的幽邃的海洋。
“我已经绑好了，如果害怕就抓我的手臂。”佰杨这样说的时候，人已经贴到了七伞的后背。
七伞能够感觉到他的手臂环到自己腰间，抓住了绕在他腰上的绳子。
然后他的脚自己向前迈出了一步。
眼前的天地急速翻转。
七伞没有叫，他只是在身体倾斜着下坠的瞬间紧紧闭上了眼睛。
失重感像是要把你的灵魂从□□里面拽出来，尖叫的魂魄就挤在肩背和头皮上，只要再稍稍加一点压力，就能直接脱体而出。
不存在时间或是空间，思维更是完全停转；他在下坠的短短时间里，唯一清晰感受到的是佰杨身体的厚度。
厚度。在几乎把人压缩的风阻下，佰杨贴靠着他的身体仿佛一块恒定的岩石，七伞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抱住他，几乎要把自己嵌到他的身体里。
佰杨没有闭眼，他看着七伞弧形的睫毛，被风吹得不停颤抖，脆弱不堪。
他同样很紧地拥抱着他，不在乎自己被这样抱着有一点疼。他在空中调转了位置，让自己背朝着海面。
“嗵！”
水花四溅。
落水的同时，七伞睁开了眼睛。
水中聚集起来的白雾犹如某种薄纱，一层层地在他眼前铺展，将他们包裹，那种柔软而美丽的状态比翩跹的水母还要梦幻。
他的身体很沉，思维也很沉。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慢慢地剥离出这个世界。
发着光的鱼尾环绕在他身侧，有手捧起了他的脸。
佰杨的发像温柔的绳索，缠绕在他的手腕胳膊上；他的眼神那么深，又那么柔软，随着他的身体缓缓地下沉。
“当你沉入海底，我会变成追随你的泡沫；”他的手指摩挲过他的眼尾，慢慢地替他合上了眼睛，“睡吧，我的王子。”
不知道是不是七伞被蒙住眼睛产生的错觉，他感觉到佰杨似乎有一瞬间靠近了他的脸。
“明天见。”
没有等七伞分辨出那细微的触感，他的意识便彻底被抽离。
佰杨环抱着怀里的躯体，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碎裂成晶莹的数据，溶解在水中了无痕迹。
他没有游动，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沉向海底。
从尾鳍开始，消解成为泡沫。
他看着头顶海面上涌动的海潮，想起了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那个落入水中的人。
那时的七伞像是误入荒境的鹿，让他忍不住想要拥抱；那时的阳光被水纹切碎，洒在七伞的身上、和他的瞳孔，就像星河一样迷人。
佰杨就是那条爱上了陆地的人鱼，从此只能栖息在他的眼睛里。
“向天空去，海的孩子，化为最纯净的风，到心爱所在；”从海底深处升起缥缈虚幻的歌声。
是人鱼的父母兄姐们感应到了他的消亡，齐齐为他唱起的送别之歌。
“耽迷之爱，烈如鸩酒；若你不悔，百死犹生。”
佰杨轻轻地笑了。
我当然，不后悔。
“对抗世界《童话镇》胜负已分，获胜方：来访者。”
张行之突然顿住了手中的笔。
“什么？”他把羽毛笔放下，站了起来。
“小张哥哥，他们是先我们一步完成世界目标了吗？”格莱特原本在旁边整理文书，这时也扔下了手中的活，委屈地看着张行之，“我们输了是吗？”
“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张行之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想到了这么好的方法，但是他们还是比我们更快......”格莱特叹着气，把桌上散落的纸张胡乱地收拾到了一起。
“胜败常有，玩得开心就行。”张行之淡淡地说着，复又坐下来把未写完的东西继续写完。
“小张哥哥你还写这个干什么？我们应该快要结算这个世界了？”格莱塔非常奇怪地凑了过来，“把这个方案写完也不会有用吧？”
“善始善终。”张行之答复着，手中字迹不停。
“我可以加你的好友吗？”格莱特偏着头看他。
“不了，我是同性恋。”他嘴唇轻轻地开合，没有看格莱特的表情。
“哦，这样啊。”格莱特搔了搔脸，没有再坚持加他的好友。
“请各位玩家注意，进入世界结算倒计时。”女声电子音提示着，张行之搁好了笔。
“那小张哥哥，以后有缘再见。”格莱特向他挥了挥手。
“这些天相处很愉快，再见。”张行之也向她挥手，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回到环形空间以后，张行之直接领取了世界完成奖励。
巴迪说这个是空间风格装饰系统，不过张行之试着用了一下，发现非常像空间滤镜。
使用后整个环形空间笼罩在了一层梦幻斑斓的色调里，让身处其中的人觉得自己可能喝多了酒，一个劲的发飘。
张行之默默地把这个系统丢回了仓库。
“行之，IDAC784旭东请求添加好友。”巴迪抱着一个本子跑到他面前。
“旭东是谁？”张行之对此反应十分平淡，虽然问了对方是谁，却似乎并不是非常感兴趣。
“是童话镇世界中的疯帽子，和七伞一起连接的两人中的一个，你听过他的名字吧？”
“好像是，但是我没有记住。”旭东打开商城翻看起来。
“那......这个好友申请？”巴迪有些为难地看着张行之。
“拒绝吧，他和七伞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熟的样子。”张行之随口回答。
“啊？真的要拒绝吗？”巴迪的声音听上去很可怜，“可是，行之，你......你已经快要一年没有添加新的好友了。”
“没关系，我觉得现在这么清净挺好的。”
“行之......你知道这个游戏的宗旨吗？”巴迪小心翼翼地问他。
“在现实中有强制婚姻，到这里还有强制恋爱吗？”张行之低声自语着，随后非常坚决地说，“不需要，拒绝了。”
“好、好吧。”巴迪万分忧心地拒绝了。
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又拿着一个本子凑了过来。
“行之，IDAC784旭东请求添加好友！”它声音微提，听着竟然有些惊喜。
“拒绝。”张行之头也不抬。
巴迪等了一会，发现他真的心意已决，惋惜地把这份申请又取消了。
但是比上一次更快，它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新申请。
“行之！IDAC784旭东请......”
“请谢绝他！”张行之不得不皱着眉看向了巴迪捧着的本子。
“行之，你要不要看看他的申请留言？”巴迪把本子抬到他面前。
张行之有些不耐烦地翻开了一页，发现第一句话是：
“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行之合上本子。
“拒绝。”
如此又反复了差不多五次，那个叫做旭东的家伙不知道究竟有着怎样的脑回路，竟然像是吃定了心要磨死他，申请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仿佛他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张行之拒绝然后再申请了。
“通过吧，通过吧。”张行之烦不胜烦，揉着眉心同意了。
那感觉就仿佛自己的领土被霸王条约分割出去一样。
他本以为对面那个神经病会在申请通过后，给他发一些或者是耀武扬威、或者是控诉指责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那边一时间没了动静。
他拿起写上了旭东名字的本子，赫然发现那上面已经变成黑白了——
旭东下线了。
张行之都被这家伙气笑了。
这是个什么人？感情他不下线就是为了磨着他通过申请吗？
无聊不无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对抗世界 童话镇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