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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陛下有心宴乐行令,看来龙体无恙了。”

      谢若耶心下一个恍惚:难道她不知道皇帝是因目翳不能阅奏折才行乐的吗。待要说什么,杜秋已经走向李纯,她只好摁下心中疑惑,和内侍搭把手布置去了。

      内侍抬了几坛御酒上来,尚食局的女官上官同仙领着宫女在摆觞,俱文珍看见谢若耶,使了个眼色:“郑氏,你来第一句。”

      李纯听见声音睁开双眸,睨一眼远处的谢若耶,道:“秋妃来吧。”

      “是。”杜秋行了礼,挨着李纯右侧坐下,捧起水中浮过来的酒觞到帝面前,巧笑道:“都说大郎好酒量,妾还未曾见识过。”

      “陛下......”谢若耶想也没想,近前拦下那杯酒,“太医令交待不可饮酒,吐突中尉吩咐婢好生看着......”

      杜秋脸上掠过一丝不豫,移开酒觞,“妾不知,愿自罚一杯谢罪。”

      “不妨,郑氏陪饮一杯。”李纯道。

      谢若耶从流水中捧起一杯,一口饮下去,双颊蓦然红的如火烧霞一般,她不知道御酒入口软甜,却后劲很大。

      郭贵妃看见吃吃笑着:“绿酒初尝人易醉,快到后面去歇息吧。”

      李纯看着她,颊浮红晕的人儿忽然透出媚态,掩去平时的英气,螓首微垂,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圆滚滚的脸庞,失笑,“去吧。”

      一轮酒过,俱文珍说行令,杜秋起身道:“花近高楼伤客心。”

      纪美人接着道:“人闲桂花落。”

      “美人错了。”女官上官同仙为她奉上一觞酒,吟道:“落花时节又逢君。”

      纪美人羞惭道:“妾......”

      李纯似没听见,沉吟:“却送花前一樽酒。”

      正在舞剑的慕容贞舞动软剑和彩带齐飞,笑道:“美人如花隔云端。”
      李纯击掌:“妙,接着。”

      女史庄令淑道:“来时浦口花迎入。”

      紫兮公主:“出门俱是看花人。”

      郭贵妃捧起一杯酒,道:“春城无处不飞花。”

      “......”

      ***

      新月如钩,美人似画,太液池边笑语宴宴。

      夜半,李纯酒至半酣,被俱文珍扶着起身透气,行到花厅边,见有个影子在梅树下一动不动,眯眼一看,“那儿是三娘吗?”

      俱文珍过去一瞧:“回陛下,郑氏不胜酒力,昏睡过去。”

      李纯抬靴近前,攒眉:“来,将她抱回寝殿。”

      俱文珍眨了眨眼,“是。”说完,招来两个小内侍,“把她送到陛下寝殿,按规矩办。”

      小内侍听到不明不白的话,以为帝要行幸谢若耶,遂把人抬到女官那里。

      “大郎,夜深了,让秋妃伴你回去歇息吧。”郭贵妃见李纯迟迟不回,带宫婢找过来。

      “都回去吧。”他摆摆手。

      独自回到殿中,沐浴完毕,见寝殿地面撒满龙脑、郁金,李纯眼神迷离,道:“今夜神女与我同赴巫山乎?”

      不多久,见女官扶着尚在酣睡的谢若耶进来,云鬓带露,只披一件轻纱宽袖,怔忪间,娇软的身体已经放到他的寝榻上。

      欲梦非梦间,锦帷落下,他一瞬间清明过来,伸手触了触她的肌肤,“三娘......”

      谢若耶醉的很深,哪里清醒过来,迷糊中纤手捉住他细绢中衣的袖子,“......元二。”

      一顿,缓缓移开,李纯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暖玉枕上,阖眼养神。

      ***

      五更,晨钟报晓,东方渐白。

      几乎是她苏醒的瞬间,睡在寝榻一侧的李纯便睁开眼睛,好一会儿静默,大抵都没清醒过来。

      “我要上朝去了。”李纯坦然看着他,声音淡淡的。

      “婢该死......”谢若耶整整衣襟,从御榻上滚下来跪倒在地。

      看着哆嗦成一团的她,李纯的脸色瞬间犹如霜降,“下去。”

      “是。”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但凡女子,一觉醒来见帝在身侧,还不喜极而泣,拿出千娇百媚来诉说一番妾意绵绵,她倒好,好像他行了什么不轨的事一样。

      朽木疙瘩,不解风情。

      内侍以为她昨夜没服侍好帝,上前欲拖走她,被李纯一个眼神阻止,“朕殿里的人不多,别难为她。”

      声音中有股无法忽视的袒护,“照常例赏郑氏吧。”

      “谢陛下。”谢若耶总算找回魂魄。

      李纯走后,女史上来盘问一遍,她才脱身从回到后面的宫婢房里。

      “恭喜妹妹。”览晴不过是皮外伤,修养两三日已无大碍,此刻正在刺绣一方锦帕。

      谢若耶摸摸脸颊,失神地问:“姊姊,被女史记录......后,是不是就是陛......下的人了?”

      独孤览晴丢开手上的活儿:“那还用说。本来宫里的女子就是陛下的。”

      “姊姊,”汲水回来的云氏也笑道:“苟富贵,勿相忘,览晴姊姊心有所属,婢可没有,姊姊向陛下引荐一下妹妹如何?”

      “这......”谢若耶先有些为难,随即笑道:“听说你颇通文墨,不如作一首自荐诗,我当值的时候在陛下面前吟唱,他若问起,正好把你荐给陛下。”

      “这主意好。”独孤览晴拍手笑道。

      云氏大喜,当即吟道:“斜髻鹅黄慵来妆,含娇含态拂帘望,香随静婉幽思起,妖娆全在面君时。”

      “妖娆全在面君时,真好啊。”谢若耶细细回味着,不觉脸颊浮上小女儿态。

      “郑氏。你来。”郭贵妃宫里的炽苁忽然到来,站在门口喊道。

      谢若耶吓的立即收起心思,掩面打了个哈欠,疾步出来,“唤我何事?”

      “贵妃找你,随我来。”炽苁道,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到了郭贵妃的懿安殿,只见一红色织锦襕袍外官坐在紫檀木侧榻上,身边陪坐一个锦衣玉带十二三岁的小郎君。

      她猜那小郎君大概是遂王李恒,屈膝一礼,谢若耶道:“贵妃、遂王殿下。”

      “你是郑氏?”男子问道,声音威严,带着显赫。

      “我是。”谢若耶硬着头皮道,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七郎,你不会看错?”郭贵妃插了一句话。

      她七弟郭钊早上匆匆忙忙赶来,说有人欺上瞒下,把不相干的人送到掖庭充当罪眷,对皇家别有用心。

      “没有看错。府里新来的歌妓郑氏已招认,她就是当年从李锜府上逃出来的。”郭钊道,“要不是某认得她身上带的一件玉器,险些被她蒙骗过去。”

      “那她......”郭贵妃看着谢若耶,声音变了,“你到底是谁?”

      寒霜覆顶。

      谢若耶斟酌几分,镇定道:“婢是浴堂殿的宫女。”

      “谢氏,你这是欺君。”郭钊睨一眼她,冷哼道。

      “婢不敢。”谢若耶冷汗涔涔跪伏在地。

      “贱婢,你还嘴硬。”炽苁一巴掌打过来。

      “炽苁。”郭贵妃不耐烦地道:“下去,不可动手打她。”

      谢若耶被打翻在地上,嘴角挂了血丝,疼的她暗自打哆嗦,“婢不敢欺君,淮南节度使府的人办事不力,李锜的侍妾趁乱逃走,他们才拉婢来顶替的。”

      既被人得知底细,索性就坦白,否极泰来,说不定趁此机会放她出宫,她求之不得。

      “你在掖庭为何不说,又是如何去到陛下寝殿的?”郭钊又问,语气冷漠的没有半分暖意。

      “......她在掖庭夸下海口,号称可用四十万贯钱赎身,陛下信以为真,召来见面。”郭氏淡笑两声,“听说当日郑氏病着,大家怎肯让娇颜流落掖庭,遂带回寝殿传医医治。”

      “某原担心有人心有不轨,祸乱内闱,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谢氏甚得君心。”郭钊不缓不急地道,目光始终落在谢若耶身上。

      “得君心也不能掩她欺君大罪,陛下向来条律森严,岂肯为一宫婢破例,七郎,既问明白了,妾就等着到君前讲明。也不管辜负你一番苦心。”郭贵妃道。

      “把遂王也带上,让他看着陛下是如何严束宫禁的。”郭钊看着李恒道。

      “邓王长兄说太宗皇帝善纳谏,不为难有苦衷之人,儿看郑氏冒名顶替罪眷进宫不是本意,阿娘、舅舅,算了吧。”李恒字正腔圆地道。

      提到邓王李宁,郭贵妃的脸霎时闪过一道乌云,转瞬又和蔼道:“邓王长你几岁,学识渊博,他的话有礼。可阿娘和舅舅还是要禀你阿爷一声,寝殿的宫婢,不能来路不明。”

      “儿知晓。”李恒牵起郭钊的手,“舅舅,走,打马球去。”

      郭钊瞥谢若耶一眼,转头对郭氏道:“告辞。”

      郭氏起身送他出去,回来后扶着腰坐在软榻上,拿团扇摇了摇,“郑氏,不管你是不是本意,都犯了欺君大罪,我欲向陛下禀明,你有什么话说。”

      谢若耶叩首:“婢无怨言。”

  •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有没有跟大家掰过唐朝的皇族居住方式了,很特别,一般情况下,皇子跟着父母住在大明宫内,有的大婚了还没搬出去,好像还挺有人情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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