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门》我欲封神

3、六年仆人宋树生 少子山村小混混

　　自打边初阳和他娘一起来到这邙山之下的小山村，已经六年有余。这六年间，因为有天虎相助，村庄变得太平了许多。村民也不再受到各种野兽的突袭，并且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把天虎当成了山神般的存在。想想边初阳还是婴儿，和她娘还有宋树生带着白马和天虎一起来到这小山村时，村民拒绝他们进村，他们那时只好住在村外面树林旁的小河边。直到天虎多次在树林里救下了被野兽袭击的村民，小山村才渐渐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都说山间人不比城镇，人多野蛮，短短几年的工夫，少子就从小村庄那些个游手好闲的青年身上学得了一身的流氓气，才七岁不到的年纪，走起路来十足的小混子样儿，还张家李家王家刘家到处捣蛋。不是装了满瓶子的尿液装作井水递给他张家娃娃喝，就是在李家的男人挑了水回来的路上又快又准又狠地丢两把沙子到水桶里；不是把王家晒在外面的草席戳个大窟窿，就是在刘家的门前撒一把黄豆，等人家一大清早开门踏出第一步来就跌个四脚朝天，他就站在不远处哈哈哈哈大笑。
　　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越是着急，便越是想要尽快找到奔往邙山山顶的道路，想要把这少不成器的孩子送到高人的手下习武学道。她每天和宋树生两人围着邙山一点一点地找着，不放过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如今的宋树生已经是长出小胡子的青壮年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徘徊在离开还是留下的选择题里。每每想要离开，却总觉不放心，总想帮娘俩找到邙山登顶之路，送娘俩去到邙山之巅他再行离开。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登顶邙山的路仍旧是不知在何处。去年冬天，二人在寻找登顶邙山之路时困在了大雪里，天寒地冻，宋树生又被山里的捕兽夹夹住了右脚受了伤，二人在冰天雪地里足足待了一天一夜，等到风雪小了些才下到山去。自此，小村庄里就有传言，二人在那天大雪夜借天助私定了终身，任凭二人如何解释，谣言仍旧四起。宋树生为了不污女人清白，私底下查了谣言兴起的源头，查来查去，原来让这谣言四起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冤家边初阳。
　　“你告诉叔叔，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叔叔跟你妈妈可都是清白的呀，你这样说污了你妈妈的清白，你知道吗？”
　　“叔叔，你不喜欢我妈妈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污了你妈妈的清白！”
　　“叔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妈？”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是在说——”
　　“我知道你想走，你不要我们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呢？”
　　“我看见你夜里背着包裹想走！”
　　宋树生一惊，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这小娃娃看见。他迅速回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一次是三个月前。
　　“你——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是那次！晚上，我尿急的时候。”
　　面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宋树生有些无奈，“叔叔不是要走，叔叔是看你妈妈辛苦，想要一个人出去找点活计，养活你们。”
　　“是真的吗？”
　　“当然！你想想，叔叔要是想走，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呀！你是害怕叔叔走，所以才那么说的，对吗？”
　　“嗯！”边初阳刚嗯了一声，眼泪就流了出来。
　　宋树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生龙活虎没心没肺似的小家伙居然还能当着他的面留下深情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像钻石一样，从小家伙的大眼珠里掉落到地上。他不觉笑了笑，内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楚。他其实有几次是想回去看看他爹娘。但是他知道这小山村欺生，而且鳏寡者居多，鳏者多青少年，寡者多老年，边氏虽说不是什么美若天仙，但是在这小山村里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要是他走了，都不知道这些个小青年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每次背着包裹要走想想这些，就又卸下了包裹。那次进山遭遇大风雪，他受了伤又感染了风寒，如果不是边氏用身体给他取暖，都不知道后果会怎样。那次之后，他就更加坚定在安顿好边氏娘俩前绝不离开的想法。
　　“叔叔不走，叔叔在你长大能保护你妈妈之前都不会走！”宋树生抱着小家伙安慰道。
　　得知消息，边氏非常生气。平日里只想少子是稍微顽劣了些，但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恶俗的事情来。但是这次，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少子的管教。
　　她把边初阳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连问都没问，几皮鞭下去，直打得少子在房间里放声求饶。
　　“知错了没有？”
　　“我没错？”
　　又是噼啪的几鞭子，直打得少子满身红印子，血丝从红印子里渗透出来。
　　“你爹是边三影边呈子，宋树生那是你叔叔！你为什么要瞎说，还说自己没错？”
　　“爹什么爹，我从来就没见过他。我更喜欢宋叔叔！宋叔叔也喜欢我们，我要你们在一起！”
　　又是两鞭子。这次却没听到孩子的叫声。
　　“你爹，你爹是边呈子！你，你不要你爹了吗？”
　　边氏哽咽的声音渐弱。
　　宋树生在门外强行闯开门，看见边氏怀抱着少子跪在地上，泪眼婆娑。他赶忙三步并做两步，从边氏手里抱过少子，直奔村里的医馆。
　　这一打一闹之后，没想到，三个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而少子呢，小小年纪，居然多了一分爷们气。
　　一转眼，冬去春来，一年又到了尽头，眼看着年关将近，宋树生准备骑着白马去一趟五十多公里外的古城买点过节用的东西。谁知，他去牵白马时，却怎么也牵不动，那白马像七年前他在湖边想逃走时一样，任凭他怎么拉扯绳索，它都不会挪动脚步前行，就只是在原地蹦跳着叫着。不久，隔壁院墙内的天虎也跟着咆哮起来。叫声惊动了屋内的边氏，她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虎，又瞅了瞅白马，随之走到不远处抬头望天。
　　只见天上成群的鸟儿自西向东地飞去。
　　“不好！要生事了，得赶紧离开这里！”边氏说完立刻叫宋树生去村子里告知大家，山神动怒，恐天地有变，让大家赶紧收拾包裹，只带点必须物品，立刻马上迅速动身向东逃离。
　　宋树生自知边氏有通灵自然鸟兽的本事，自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到村里告知大家。
　　边氏则找来少子，二人忙乎着收拾包裹。收拾好便带着天虎白马在路口等待宋树生。边氏着急地寻看四周，又从包裹里拿出她那管笛子，用尽全力吹响，声音哀彻万里。每每出现动物袭击小山村时，边氏便会用吹响她那笛子，声音也是这样哀彻四野。许是事情真的过于严重，边氏的笛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哀彻。少子细听之下，像是听到了千鸟飞翔万马奔腾的声音。
　　终于村民们带着大包小包地出现了。大家争前恐后地在村里唯一的一条小道上奔跑着。少子伸长脖子，这才看见了他的宋叔叔。
　　“叔叔，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他大叫了两声，声音洪亮清澈。
　　百来人的小山村顷刻间便人去村空。边氏停止了吹笛，却不住地咳嗽起来。已经跟上来的宋树生默不作声地从随行的包裹中拿出润肺的茶水递给了少子。
　　“娘，您喝茶！”少子走到边氏面前。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边氏喘着轻气，拿了水壶，一抬头连喝了几口。
　　人们急匆匆地前行了半小时，终于来到一处高的山地。
　　“来不及了，我们得爬上去！”在前面带头的边氏指了指面前的高地。
　　这高地虽说不是那么陡峭，但要爬上去也非一般体力者可行。村中多是老少，青少年自不必说，爬上去不在话下，但那些连走路都蹒跚的老人，要爬上这高地，自是难上加难。
　　“树生啊，你就带着年轻人和这些孩子们上去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守在这里，要生要死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该去去。倒是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来。往后啊还指着你们给我们烧点纸钱哩！”
　　“爷爷！”人群中传出少年的哭声。
　　这时，后方传来轰轰的轻响声。
　　“大家快点，事不宜迟！”边氏边说边招呼着少年们往高地爬。
　　“快，快！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宋树生粗着个嗓门大喊。
　　“爷爷！爷爷！”“奶奶！奶奶！”“大伯！”“二爷”……
　　孩子们一边哭着告别，一边在边氏和宋树生的带领下往高地顶端爬去。
　　六七十个半大小子和青年人很快便爬到了远处，留下三四十个老弱病残。
　　宋树生将白马交给老村长，让村长自行选出一人，骑马远离此地，越远越好。嘱咐完就攀上高地紧随大部队去了。
　　宋树生毕竟年轻体壮，一会儿的工夫就赶上了大部队。
　　“都安顿好了吗？”边氏一边用手顶着少子攀爬一边问。
　　“都安顿好了，白马给了老村长，他会看着办的。”宋树生从边氏手里接过少子的脚底板，“我来吧！得赶紧爬上去才行，小心点！”
　　他们不知道，山下一堆老爷爷，围绕着该谁骑马争吵了起来。村长的指挥谁也不停，生死关头，谁都想活命。更神奇的事发生了，任谁坐上去那马都不老实，几个蹦跳就把人给颠落到地上摔个全身炸痛。最后只剩下老村长没有坐。
　　“老李头，要不你试试？”有人劝道。
　　“那不成，村长就该守着村子，守着大家！”老村长说。
　　“试试，也不一定就成，那马烈着哩！”村人说。
　　老村长走到白马身边，大家伙一窝蜂地将他举起搁在马背上。
　　说也奇怪，老村长刚一坐上，拉紧马绳，那马就走动了几步，走出人群，居然就奔跑起来。
　　“天意！天意！”有村民大喊。
　　“老李头，别忘了回来给大家伙多烧点纸钱！”
　　白马越跑越远，轰隆声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简单修改。